几秒钟前还一脸嫌弃的人猛然贴上来,又凶又狠撬开了他的唇齿,几乎是急切地落下绵密亲吮。
宋知舟还没来得及品出个中滋味,就听身后传来尴尬的咳嗽声。
忙不迭推开了突然化身成亲吻狂魔的袁冉。
“褚衡,你怎么出来了?”
他转身,下意识把袁冉护在身后。
褚衡看看他俩,又看看表,耸耸肩,“啊,我就是看这太阳快落山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他边说着边轻巧绕过宋知舟,向站在后方的袁冉伸出手,“好久不见。”
袁冉臂膀微动,看似要与褚衡握手,却是在半路掉转方向,取下领口挂着的墨镜妥帖戴好。
褚衡伸出的手悬在空气里,很是跌面,却没有发作,转头对宋知舟道:“六叔方才联系过我,咱们可以出发了。”
“现在?”宋知舟微愣。
“你去吧。”袁冉眸子隐在深色的镜片后,看不出喜怒,“我让何荻派车来接。”
见宋知舟眉眼间还是放不下心,他倾身在对方耳边落下一吻,“早去早回。”
再次被迫成为观众的褚衡,脸上表情有转瞬即逝的微妙。
目送二人离开,袁冉大大咧咧进了宋家。
刘管家见到袁冉进来有些惊讶。
“袁少爷,快请进!”他向着大厅方向引路。
袁冉伫立片刻,突然问:“宋知舟房间在哪儿?”
刘管家微微一愣。
袁冉上次来,别说和宋知舟见面,就连门都是不愿进的,这次来居然提出要参观卧房。
短暂的愣神过后便是由衷的喜悦,刘管家忙不迭往前走,“您这边请!”
宋知舟的房间在三楼,内里陈设意外简洁,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靠窗的书架和在钤园的房间一样,堆放了密密麻麻的各式书籍,最上方罗列着整排大小各异的相框。
放在最中间的相框尺幅最大。
画面上,年轻的谢韵抱着不过两三岁的宋知舟坐在一片盛开的玫瑰花海里,两人没看镜头,而是欢笑着对视。
“这是少爷三周岁生日时拍的照片。”刘管家目光慈爱,“在夫人最爱的庄园里。”
袁冉蓦地回身,发现那小老头还站在门口。
他没打算赶人,指着照片里盛开的玫瑰,“你是说玫瑰庄园?”
刘管家常驻本宅,这几年见的人少了,难得来了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袁冉,也觉得亲切,话不自觉多起来。
“正是,那儿是少爷从小长大的庄园,只可惜马上便要……”
“要……?”袁冉挑眉,等着对方说下去。
刘管家自知失言,欠了欠身,“哎呀,您看我,只顾着自己说,连杯茶都没给您上。”
说罢,匆匆转身往楼下去了。
“要什么?倒是说完啊……”
袁冉皱眉望着那个显得分外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打算追上去。
继续看那排照片。
里头大部分是和谢韵的合照,也有一些是宋知舟自己的单人照片。
从牙牙学语的幼童,到两人初见时十七八岁的模样,各个年龄段都有。
高中之后……之后的照片就没有了。
仿佛值得纪念的岁月,都停滞在了谢韵去世的那一天。
袁冉轻轻拂过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少年脸庞,心下有莫名怅然。
却又很快将这种惆怅压下。
“我又有什么资格怜悯。”他想,“半斤八两罢了。”
半晌,司机给他来了电话。
放下手机,准备离开前,他最后一次看了眼那排照片。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说起来,怎么一张宋父的照片都没看到?
宋骁他……
袁冉努力回想,他刑期还有几年来着?
—
“知舟。”褚衡轻踩刹车,减速进入匝道,“刚刚六叔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任何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开口。”
“收购庄园的事已经给他添了麻烦。”宋知舟望着窗外,“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我是说,”褚衡一字一顿道,“你父亲的事。”
“我父亲?”
“你可以拜托六叔,借用他的律师团队,重新提起上诉……”
“不。”宋知舟斩钉截铁拒绝,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父亲触犯了法律,这是不争的事实,他需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听得出宋知舟动了怒,褚衡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不说这个,那袁冉呢?你到底打算拿他怎么办?”
“袁冉?”宋知舟终于回了头,眸中清澈又茫然,“他怎么了?”
褚衡与他对视片刻,又干脆地别开了视线。
不着痕迹耸耸肩,脚下换回到油门,一股脑儿加速冲进了高速。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袁冉觉得自己仿佛灵肉剥离。
他几乎是从车上连滚带爬“游”了下来。
待将钥匙插进锁孔时,又油然而生索然无味。
也不知宋知舟几时才能把那和叔伯见面的事搞定,麻溜回钤园。
推开门。
本已做好了觑见黑黢黢一片的准备,不曾想映入眼帘的是分外温暖的亮光。
“袁冉?”宋知舟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不待自己回答,身着着熟悉纯白居家服的男人已经从那片暖光里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袁冉抓着沉重的公文包,呆立玄关。
宋知舟过来牵他的手,“刚回来没多久,想着你应该也没吃晚饭,就随便做了点。”
把人带进餐厅,从对方手里拿过公文包,又猛不丁探头偷亲了一口,笑眯眯道:“欢迎回家。”
很平淡的一个吻,袁冉却觉脸颊微热。
“你也是。”他扯住正要往厨房走的宋知舟,笑得有些傻气,“欢迎回家。”
晚饭的菜看得出是匆匆烧好的。
几乎全是最简单的清炒,袁冉却破天荒添了饭。
宋知舟十年如一日只吃八分饱,觉得差不多了,就静坐托着腮看袁冉吃。
袁冉本来还想吃第三碗,但被这么盯着实在慎得慌。
他停下筷子,心说择日不如撞日,开门见山,“那天来的姚安予,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好朋友。”
宋知舟显然没往这个方向推敲过两人的关系,乍一听闻实情,瞬间呆滞。
但这种呆滞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就被懊恼取代。
“我早该想到的……”
他缓缓起身,胡乱端了个盘子起身往厨房走,步履间俱是慌乱。
“去哪?”
袁冉喊他。
宋知舟脚下一顿,放下餐盘,垂头丧气折回来,缓缓蹲在袁冉椅边。
把头埋在袁冉膝上,闷闷道:“对不起。”
袁冉看着自己腿上这颗无限萎靡的脑袋,想上手安抚,却又觉得机会难得,晾一会儿也好。
他忍着笑,佯装严肃,“知道错了?”
大脑袋不说话,轻点头。
“我说你是不是得改改?”
袁冉拿食指戳大脑袋,边戳边训,“隔三差五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就不能多相信我一些?”
大脑袋任他戳,却是没见有答应要改意思。
“喂,问你话呢。”袁冉提高了些声音。
“不行,做不到。”大脑袋终于抬起来,看眼神,居然又委屈上了。
“怎么就做不到了?”袁冉有些烦躁,“姚安予是我发小,姜月明的事儿我当天就推了,你到底哪里不放心?”
“你只是不属于他们罢了,同样的……”宋知舟又垂下了头,“也不属于我。”
他撑地起身,退远了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们之间没有那纸协议还能不能继续?这些……我统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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