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珣抬眼:“是你上次送我那个。你说好闻。”
“是么?”
——沈知寒竟然没闻出来。
记忆里那支香水是很不近人情的,像伫立在雪山之巅的无人庙宇,厚重而沉静。但在段珣身上莫名多了几分暖意,像寒夜中即将燃尽的炉火,灰烬下埋藏着不为人知的温热。
沈知寒想着,忽然有点想回家偷段珣的香水试一下。
“怎么了吗?”段珣问。
“没什么。”沈知寒摇摇头,“觉得你袖口好闻。”
段珣说:“因为是你挑的。你喜欢过一次的东西,第二次大概率还是会喜欢上。”
沈知寒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是一个喜好很专一的人,小时候喜欢彩色钻石,长大还是喜欢;第一次吃恒悦饭店的软曲奇觉得好吃,到现在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腻;就连逛街买东西也是,每次兜兜转转,最后买的都是第一眼看中的那件。
沈知寒忽然发现,段珣对他的了解好像比他自己还要多。
“那你说,”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段珣,“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段珣一定答不出来,因为沈知寒自己也不知道。
果然,段珣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顿了顿又说:“能被你喜欢,应该是很好的人。”
沈知寒不大满意这个回答:“说了像没说。”
段珣的笑无奈而纵容:“吃饭吧小祖宗,等你遇到就知道了。”
第10章 10 小姑娘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段珣和沈知寒一起驱车前往爷爷家。
这次没带司机,段珣自己开车。一个多小时车程,刚好沈知寒可以睡个午觉。
“汤女士知道我带着你乱跑,又要说我了。”段珣看了一眼副驾上怡然自得的沈知寒,叹气道。
汤女士自然指的是段珣的妈妈汤韵,她知道沈知寒前段时间感冒,特意叮嘱过段珣不要带知寒出去吹风。
沈知寒理直气壮:“你不说我不说,阿姨怎么会知道?”
“那你最好祈祷爷爷奶奶也不说。”
差点忘了这茬。
沈知寒看着段珣,想说什么说不上来,最后闷闷地嘟囔:“阿姨总把我当小孩。”
段珣反问:“你不是么?”
“我二十四岁了。”
“不管多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小孩。”
“那你呢,”沈知寒问,“你在阿姨眼里也是么?”
段珣从后视镜里看了沈知寒一眼,唇角浮上几分笑意:“我不是小孩,我是哥哥。”
车子驶出城市,窗外的景色变得开阔。
春天快来了,原野重新焕发生机,入眼一片鲜嫩的绿色。
沈知寒裹着一张应景的浅绿色薄毯,阳光穿透玻璃洒在他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抬手遮挡在眼前,抓住一缕阳光又放开。
春天总是令人心情愉快。沈知寒孜孜不倦地玩着抓阳光的游戏,玩累了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合上眼帘。
他时常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让人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的父母还在世,他会比现在单纯而不食人间烟火得多。
沈知寒睡着后,段珣帮他把毯子盖好,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车里没有音乐,只有空调轻微的风声,和沈知寒翻身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睡得浅,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段珣只是帮他盖毯子时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巴,他都要皱一皱眉头,以示对打扰者的不满。
段珣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把遮光板放下来,挡住照在沈知寒眼皮上的阳光。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说短不短,沈知寒午睡醒来,车子刚好经过村外的小桥。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的景色,目光有一瞬的茫然,然后转头呆呆地看向段珣,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看了一会儿,他问:“到了么?”
沉睡转醒的沈知寒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人畜无害。
实际上他起床气严重,这个时候最不好惹,只有面对段珣会乖顺一点。
段珣看他一眼,问:“醒了?”
“嗯……开车累不累?”
“不累。”
视线尽头隐约出现白墙黛瓦的村庄,沈知寒躺回座椅上,猫似的伸了个懒腰。
“喝水么?”段珣问。
沈知寒点点头:“嗯。”
于是段珣伸手把保温杯够来,递给沈知寒:“小心烫。”
喝完水发了会儿呆,沈知寒慢慢清醒过来,心情也渐渐变得晴朗。
段珣的车已经开进村庄,沿着熟悉的青石路驶向爷爷家的小院。院里有颗大柿子树,这个季节还没长叶子,远远能看到它光秃秃的枝桠。
车开到近前,爷爷家那条活泼的大黄狗第一个跑出来。
大黄狗就叫大黄,和所有田园犬一样热情好动,汪汪叫着在段珣车前打转。
段珣放慢车速,跟着它把车开到房前的空地,停在墙边。
奶奶从院子里出来,笑着对车上的两人招手:“知寒来啦。”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段珣和沈知寒一起来,必然是沈知寒两手空空地被奶奶迎进屋,段珣跟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提东西。
“路上累不累?”奶奶拉着沈知寒的手问。
“不累,珣哥开车。”沈知寒乖乖回答。
奶奶这才想起段珣,回头招呼自己孙子说:“东西不忙,先进来坐。”
“爷爷呢?”段珣问。
“出去钓鱼了,说要给你们煲鱼汤。你也知道他闲不住。”
段珣的爷爷奶奶今年都快八十岁了,身体依旧很硬朗。
奶奶出身在江南大户人家,从小锦衣玉食,即便是这个岁数也风韵不减,衣服永远只穿最好的料子,首饰只戴翡翠和祖母绿,哪怕平时在家不见客,一头银丝也梳得一丝不苟,
爷爷更不必说,段家高门望族,往上数几百年没穷过。爷爷年轻时恃才傲物,唯独对青梅竹马的奶奶言听计从,在当时也算一段佳话。
或许是段家的男人把“近水楼台先得月”刻在了基因里,段珣的父母也是两小无猜一块长大,后来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可惜段珣从小不爱和女孩子玩,大人们现在说起来都很可惜。
“最近天气冷,我当知寒不来了呢。”奶奶说,“让我猜猜,又是小珣不许你来你自己闹着来的对不对?”
沈知寒被说得脸热,小声辩解:“今天天气很好,一点也不冷。”
“您这话说的,我哪里管得了他?”段珣插嘴道,“我只问了句过几天再来行不行,他就不高兴了。”
“你还告起状来了。知寒都长这么大了,要你管那么多?”奶奶教训完段珣,又安慰沈知寒说,“下次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不用理他。”
沈知寒乖乖点头:“嗯。”
“晚上想吃什么?等爷爷回来煲个鱼汤,再做两个你喜欢吃的菜怎么样?”
“好。”沈知寒说完,想到什么,“对了奶奶,我这次带了点东西,您帮我看看好不好?”
“什么东西?”
“我们去书房看。”
沈知寒神神秘秘地把奶奶拉走,把段珣一个人留在客厅。
段珣看着两人的背影,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忍住没跟上去。
要看的东西其实是一把沙弗莱,一种颜色和美貌程度直逼祖母绿的宝石。要不是上次跟段珣无意中提起,沈知寒差点忘了自己还买过一些,正好今天拿来让奶奶掌掌眼。
朴素的乐扣饭盒里塞满小密封袋,每一个密封袋里装着一颗宝石,奶奶没戴眼镜,乍一看果然被唬住:“这么多祖母绿。”
沈知寒笑:“您再看看呢?”
听他这么说,奶奶便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她从抽屉里找出眼镜戴上,拿起其中一颗,放在台灯下仔细端详:“唔……不是祖母绿,太闪了。颜色也不太一样,这个绿看起来活泼得多。是沙弗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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