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中,和“幸福”相关联的所有因素,他自出生就从未拥有过。
他是流浪汉,是精神病的后代,是和无数只狗一起在狗笼里安眠过的一条野狗。游庆教不会他自己也没有的东西,所以游孝不懂怨恨、不甘、和自尊心,他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并不以此为忤。人也好狗也好,不都是一样活到死。
十一岁那年,谭子安出现,他从此打开踏入人间的缺口。
谭子安真的是很奇怪一个人,对他坏的同时又对他好。游孝真心觉得,任何人,哪怕是狗,摆到他的位置上来,都没法不对谭子安感到好奇的。
以谭子安为突破口,那些所谓正常人的感情疯狂地涌入游孝胸腔,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已经塞满了谭子安。
也只有谭子安。
原来好奇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开端。
谭子安没动,乖乖地待在游孝怀里任他亲。哪怕游孝已经过分到在他结着细痂的乳头上舔吮,他也只会在吃痛时打一下游孝的后脑勺,责备道:“给我轻点。”
游孝的脑袋在他脖子以下乱拱,问他:“不害怕吗?和疯子谈恋爱。”
“怕什么?”谭子安不以为意地说,“你爱我爱得要死,我高兴还来不及。”
游孝闻言,向上埋在谭子安肩颈里一个劲儿的笑,细韧的头发蹭得谭子安很痒。
“我就知道。”他说。
谭子安是世界上最缺爱的小孩,才不会被他赤裸直白的爱意吓跑。
他们天生一对。
第37章 陷入
在温泉酒店住了两天,谭子安一次也没有泡到温泉,甚至连房间门都没出过。
他和游孝像得了肌肤饥渴症的人,凡是清醒的时候都腻在一起。游孝热衷于亲他身体的每个部位,最后退房的时候,谭子安连脚腕上都带着吻痕。
回到谭宅那一刻,恍若一场大梦初醒。
谭子安还记得酒店的每一处布局,记得游孝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何抚摸他,可不真实感还是如附骨之疽一般如影随形。现在,他待在自己住了十八年的家里,疯狂地回忆过去两天和游孝相处的点滴,以确认自己真的有被这么切实地爱过。
他拿出手机给游孝发消息。
-在干嘛?
游孝好长时间都没回。
谭子安变得焦躁不安。
游孝在干嘛?为什么不看手机?他今天确实和他一起回了谭宅,中途没有被外星人抓走对吧?难道在忙?在谭宅能忙什么?
就这样看着对话框一个小时,谭子安给游孝打电话。
铃声响到第五下,游孝接了。
“少爷,”游孝在喘,像是刚刚进行了极其剧烈的运动,吐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蒸腾着热气,“什么事?”
“你身边有人吗?”
“有。陆利在带着我们在拳馆训练。”
“哦,”谭子安道,“我给你发消息了。”
“稍等。”声音变远,游孝切出去看消息又回来,“抱歉,少爷,我没有看到。”
“没事,本来也没什么事,我就是……”
“子安,”游孝突然极轻地喊他一声,“你不要挂。”
接下来是一段混乱嘈杂的场景音,谭子安听到叫喊声、训斥声和拳击手套击打在沙包上发出的声音。渐渐地,这些声音都变远了,游孝大概是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还在吗?”
悬了好久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谭子安沉默几秒,轻轻说:“在的。”
“为什么给我发消息?”
谭子安慢慢在床上坐起来:“没事不能发?”
“那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闲得无聊。”
游孝笃定地说:“子安,你想我了。”
“说什么胡话?”谭子安拒不承认,“我们才分开多久?”
“可我已经想你好几个小时了。”
“哦,”谭子安无情道,“那你想着吧。”
“好的。”
神他妈好的。
谭子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笑容大得有多过分。他拨弄着抱枕上的流苏,一时间没再说话。光是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音,心就跳得比鼓擂还要快。
谭子安再迟钝,也不至于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陷进去了。
但是不多,只陷了一点点。
他迟疑着开口:“游孝,之前,我指你过生日之前,我其实没有想过会和你变成这样。”
“什么样?”
“就是……”谭子安手指绞紧了流苏。
“我来帮你说吧,”游孝迫不及待地宣布,骄傲程度不亚于小朋友领到三好学生,“谭子安,你喜欢我,你终于喜欢我喜欢到愿意承认的地步了。”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谭子安听见游孝在笑。
怕给人听到,他把笑声压得很低,饱满的情绪从他的胸腔震出来,随着电波一同传入谭子安耳膜,把他的脸颊都震得滚烫。
谭子安几经斟酌后开口:“可是——”
“我不想听可是。”
“不行,”他坚持,“必须听。”
“好吧,”游孝叹了口气,“你说。”
“可是游孝,这实在是一个很差劲的时机。万一,我说万一,我只是因为邵婧和谭常延在难过,而你对我那么好,又说了那样的话,我只是贪图你爱我,你要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爱你好了。”
“不是,”谭子安泄气,又振作起来,“我的意思是,我——”
“我不在乎。”谭子安愣在当场,听着游孝说,“我说过的,你要依赖我。前两天还习惯得挺好的,怎么突然又不及格了?”
因为在谭宅,谭子安明白的。
在温泉酒店的那个谭子安抛下一切,只是想给游孝过一个完美生日的他自己而已。而在谭宅,他有太多身份太多顾虑,不知不觉间,居然把游孝都推远了一些。
反省着这一点,谭子安彻底放松下来,嘴巴却南辕北辙:“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打分了?”
“我错了,”游孝带着笑意说,“下次不会了。”
谭子安不满意地哼一声。
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真诚。
“我要挂了子安,快考核了,我最近训练都不够勤。”
“去吧,不许退步。”
“遵命。”
-
两周后,谭子安在唐哲真手下参与的项目正式完成。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谭子安基本熟悉了谭氏的部门运转和工作模式,还有更多则他日后学习。
管培生换岗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谭子安不曾特意提及,走时也没有引起其他同事的注意。离开前,他专程去唐哲真办公室坐了坐。原先对任何人都毕恭毕敬的实习生,转眼就大逆不道地坐在了唐总监的办公椅上。
正是午休的时候,唐哲真从食堂回来,照例是要午睡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挽在臂弯,他一推门就看见自己位置被人抢了。
他偏头愣了愣,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流畅地走向会客沙发:“谭……公子?有何贵干?”
“叫我谭子安就可以。”
唐哲真笑道:“我还是习惯叫你Urien。”
谭氏没有严格的称呼规则,工作中用中文或英文名都可以,全凭个人习惯。谭氏老员工没几个不知道董事长接班人叫谭子安的,却没有任何人发现Urien就是谭子安本人。
谭子安:“都可以,你随意。”
“好,Urien,找我有什么事吗?”
“午休时间宝贵,我长话短说,”手里的钢笔倒转敲在桌面上,谭子安肩膀前倾,开口,“唐总监下半年有意向去Z市工作吗?”
唐哲真沉思片刻,抬头道:“Z市不算远,如果机会够好当然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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