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默念,把刚刚向星星许的要发财的愿改一改,改成裴予不是来找自己的。
然而很显然,星星没有听到他的虔诚祷告,再睁眼时,裴予已经拉开了阳台的推拉门,走了进来。
人都到面前了,程洛只得没话找话:“……你也来……看星星?”
希望这美丽的夜空能中和一下杀气。
裴予抬眼看了看天。
他走过来,也来到围墙边,余光察觉到程洛往旁边退开的一小步,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无声的叹息。
“你躲了我一天。”裴予说道。
心事被毫无准备地戳穿,程洛呼吸都停了一拍,抬头看向裴予,又在与他凉淡如水的视线对上时立即挪开,仿佛被灼伤一般。
“我……”
半天也只有一个字,说不出来别的。
裴予侧着头,低眼看着程洛因为紧张而发红的耳根,些微有些后悔。
后悔昨天晚上……把话说得太重。
虽然他不太碰酒,但是再怎么样酒量也比面前这个一杯倒的小猫强不少,所以那晚虽说酒精催化了冲动,却不至于淹没理智。
所以即使情难自禁,也绝没有忽视怀中人的感受而横冲直撞,只是两三次便停下来了。
……如果没有喝酒的话,也不至于到这个数字。
想起曾经,裴予一向冷淡的眉间闪过一丝不自然,微微挪开了目光。
“昨晚我说的话,吓到你了?”裴予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以免再让他受到什么惊吓。
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自己很清楚,就算再来一遍,他也做不到真得忽视程洛的哀求而一意孤行。
若不是因为当年忍耐自持,第二天依旧被人无情丢开了,也不至于被程洛昨晚那一句“凶”的控诉而气得冲动说出那种话。
程洛听他这么问,想了想,鼓足勇气慢慢点了点头。
那还用说吗?谁不害怕啊?谁知道“不该放过”接下来就是什么?
恐怕不是让他在娱乐圈消失就是让他在世界上消失,这简直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让人害怕。
虽说早料到跟裴予这事恐不能善终,但是完全没想到他这方面的洁癖如此之重,对那晚的事这么耿耿于怀。
程洛想到此,又觉得有些憋闷,谈了一年恋爱,其实跟没谈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从来没真正走到过裴予的身边。
程洛心想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他抬了抬头:“裴老师,不然这样吧。”
裴予重新看向他,有些意外于他突然振奋的情绪。
程洛两眼一闭:“你来吧。”
裴予瞳孔震动。
夜风浓重,繁星点点,裴予视线闪动了一瞬,心想此处似乎很不合适说出这样的话,联想到那样的事。
“你……”裴予难得眼中涌动起一丝无措的情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洛坚定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说吧,要杀要剐,要打要骂。”程洛认错的态度很认真,立正挨打,“来吧。”
裴予:“……”
半分钟后,程洛没等到想象中的雷霆之怒,抬头看向裴予。
“?”
他看着裴予仿佛凝成冰块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表达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被你的脑回路气的
第24章 互选
情况不太对头。
程洛如是想。
阳台上没有开灯, 仅仅有外面的灯光洒进来为数不多的光线,把裴予右半边脸给微微照亮。
程洛试图从这半边脸中看出他的情绪来,但是失败了。
半晌后, 裴予才似乎终于想到了该开口说什么:“要杀要剐?”
程洛一怔, 心想这是个反问句。
他抬起头,态度诚恳地点了一下头。
裴予:“要打要骂?”
这回程洛心里有点发毛了,有些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裴予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程洛:“……你怎么了?”
裴予:“调整血压。”
程洛一惊,抬头看他:“你高血压了?”
裴予:“……”
程洛:“这么年轻?”
裴予沉默。
程洛“唉”了一声。
难道是因为工作太忙, 压力太大?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裴予总是忙于工作, 明明是对作息规律要求很高的人,却被迫熬大夜拍夜戏,总是连轴转。
裴予见程洛的表情越来越有那么几分扼腕叹息的味道, 忍不住开口替自己正名:“我血压没有问题。”
程洛点点头:“那就好, 唉。”
裴予:“……”
看起来显然不是很信。
“既然你这么怕我记你的仇, ”裴予试图把话题引到正题上, “那为什么要在那天之后直接消失。”
他始终觉得,虽说那天夜里因为酒精的作用,以及第一次做这件事所带来的特殊加持,整个过程算不上多么温柔缱绻,但也不至于粗暴到把人吓跑, 更何况当时怀中的人看起来也挺享受的。
然而一晌贪欢过后, 就再也找不到人了,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裴予对此的感受就是,前一天晚上还觉得可以谈及余生, 然而没过多久现实就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打击不可谓不大。
程洛听到裴予终于提及了两年前, 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不跑的话,岂不是都活不到现在了。”毕竟是在逃两年的嫌疑犯,程洛说话不太有底气,“这不是能苟活一天是一天吗。”
裴予把这句话解构,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们好像没有在说同一件事。
“你……说清楚一点。你这段时间躲我的原因……”裴予微微蹙眉,“具体是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对自己不告而别的行为感到愧疚吗?
“?”程洛心想这个问题怎么还要强调,真是专把当年的痛处拿出来说,“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
措辞有些困难,毕竟两年过去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再提及当年那样亲密到极致的事情实在是尴尬::“……你最讨厌一夜情和酒后乱性了,所以确实是我的错。”
裴予:“。”
程洛:“我也确实不该跑,自己犯的错是得承担责任,但是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了……”
“等等。”
时隔两年,裴予想到了许多种程洛离开的原因,什么样的都有,想承认的和不想承认的也都有。
但是唯独没想到这个原因。
程洛被他打断,抿紧了嘴不作声。
说出口了,不知道心里怎么觉得这么堵得慌。
“我们当时已经交往一年了。”裴予很想搞清楚程洛的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是在一夜情或者酒后乱性?”
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洛皱了皱眉,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半晌抬头道:“按前后时间算,可能算是一年。但是……”
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指,最终数出六根来:“准确说,应该算是谈了六次恋爱。”
裴予眉眼间微怔,没有说话。
“第一次,我们一起去的年度盛典,你没有用专用休息室,所以借着同用休息室的借口见了一面;
第二次,你来了我的剧组——幌子是为了跟当时的导演见个面;
第三次,我去探你的班,因为当时你那部戏的男五是我朋友,所以还算名正言顺;第四次……”
程洛一件一件数,脑海里那些本来被刻意模糊掉的画面越发清晰起来。
“不用说了。”裴予打断他仿佛像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平淡地描述着,嗓音有些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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