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逸一边吻着男人的脖子,一边把手探进男人睡衣的下摆,抚摸着对方平坦的小腹。
邱三桥以为青年的手会顺着他的小腹慢慢往上移到胸口,谁知对方竟急转而下,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隔着内裤一把握上了他已经微微发硬的性器。
邱三桥紧张地摒住了呼吸。
“我们可不可以做爱。”寻逸的眼中写满了期盼。
邱三桥刚想点头答应,一股熟悉的气味突然在他的鼻腔里炸了开来。他愣了三秒,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后,一把抓住青年不安分的手,问:“小寻,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没有。什么味道。”寻逸眯了眯眼,用力吸了一口气。
“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焦糊味……”邱三桥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不仅声音是颤抖的,连肩膀都抖得不行。他扭动着脖子,机械般地环视着四周,视线移到哪处,哪处的东西便褪了颜色,先是窗边米白色的纱帘,紧接着是头顶的淡黄色的水晶吊灯……最后最后他的世界只剩黑白两色。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身处何地,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他十四年前在国外留学时住的公寓,这栋公寓在他回国的那一年被人一把火给烧成了灰,什么都不剩。
什么,都不剩。
邱三桥被巨大绝望淹没了。
他搞不懂,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吝啬,连个容身之所都不给他?他只想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这种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恍惚间,有个熟悉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不属于这里。
邱三桥还没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就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弄得差点儿失去了意识。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他的身子一轻,一下子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飘在空中,天花板离他不过三五厘米。这种轻盈、无拘无束的感觉让他松快了不少,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发现目之所及之处只有两团白茫茫的雾,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躯壳,成了一缕游魂。他在屋子徘徊了片刻,身上腐臭的味便全都散了去。
此时此刻,他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浑身带香。
邱三桥深吸一口,俯冲而下,竟毫不费力地从柜子玻璃门窄窄的缝隙间钻了进去,停在了相框前。这次他看得很清楚,相片里的人果然就是他自己——他在人间最后的一段剪影就这样被永久地封存在了这张照片中。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遗像,然后转过身飞向床边。
他觉得该是道别的时间了。
他永远不会想到,刚才还勾唇含笑的寻逸,此时竟怀抱一个黑盒,在熊熊大火中发疯一般地哭号:“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你别离开我……说好的,我们说好的……长命百岁……” 邱三桥没来得及张口说上一句,寻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摇曳的火光中,空留哭声在屋子里回荡,久久不落。
苍天,为什么寻逸会先他一步消失?难道说,这暗示着……不……不行,他要救寻逸……
他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他要救寻逸……
邱三桥望了一眼床上那个被大火吞噬骨灰盒,头也不回地从窗户缝钻了出去,飞到了屋子外,飞入了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跌跌撞撞地前行,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精疲力竭,身体也变得无比沉重,就像装了一卡车的水泥。男人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一头扎向地面,他本以为自己的命会了结于此,谁知竟重新生出了双腿。
邱三桥喘息了一下,在黑暗中奔跑起来。此时此刻,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救寻逸,再没其他,至于那绣着飞鸟图案的纱帘,波斯猫塑像和花状水晶吊灯早已在他记忆中淡去,他甚至忘了寻逸十年后的模样,甚至忘了刚才自己经历的一切。
此时此刻,邱三桥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寻逸就在与他相隔不远的另一个世界里,只要他这么一直跑下去,就一定能遇见对方……
寻寻:这么好的机会,我竟然又没进去,就只是吻了吻老师(*)————大家可能觉得这篇番外的风格和之前不一样,读着有些奇怪,这主要是因为这篇番外描写的是邱老师的梦境,所以需要以邱老师为主视角,以他的意识或者心路历程来推动故事的发展。还有一点,很多梦都是超现实的,怪诞的,离奇的,甚至没有逻辑,所以我选择了一种比较荒诞或者说超现实的写法。大家可能注意到了,不仅仅是这篇番外,在前文中描写邱老师和寻逸的梦境和幻觉的时候,我也采用了这种手法,可能这次写得更加荒诞一些,主要想表达邱老师在生和死之间的抉择——如果他选择永远留在梦里,那么他在现实中就会死亡,但事实证明,他的求生意识还是比较强的。怎么说呢,我同意一篇小说从整体上来讲应该保持风格一致,但是我个人认为在描写一些特别的情景的时候可以采用特别的写作手法。当然,大家放心,写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事的时候,我还是会从正常的角度叙事~
第201章
邱三桥醒过来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昏迷的这三天里他就像掉进了一个深渊,四周一点光亮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让他方向感全失。他最后的记忆是和寻逸在山洞里接吻,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就来到了这里。
没有寻逸在身旁,邱三桥就这么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四处摸索,他以为自己这样走下去总能遇见对方,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没有白昼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凝成一条比蚕丝还要柔韧纤细的丝线,被无限拉长。渐渐地,他开始怀疑脚下的路是不是永远也没有尽头,等待他的是不是一场漫长的或者说是永无止境的流亡。
当邱三桥快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浮在空中的白色光点,那光点在他眼前闪烁了一下便飞到远处去了。男人追随着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没过多久那光点便和远处浮现出的另一个光点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光点。渐渐地,他眼前的光点越聚越多,越来越亮,到最后甚至有些刺眼。
邱三桥反射性地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睁眼之际,视野里是一片纯白,干净却又有点儿单调。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被粉刷得雪白的天花板。
邱三桥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一时搞不明白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的思维驱使着他的眼睛不断地探索着周围的一景一物,将一段段残片拼凑成一段完整的意识。他侧过头,目光飘向头顶斜上方的一个透明的输液袋,他使劲眯了眯眼,才看清袋子上面印着“5%葡萄糖注射液”。
输液袋……注射液……
邱三桥瞬间清醒了。此时此刻,盘旋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三句话——
他还活着。
他在医院。
寻逸呢。
邱三桥本能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旁边的病床上。他看到旁边病床的床头被微微摇起,一个男生靠在上面,拿着支笔在小本子上正写着些什么。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本子,神情极为专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微卷的睫毛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刷上一层金黄。
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的一刻,邱三桥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小寻……”
寻逸听见声音,握着笔的手在空中一停。他立刻下床,走到自己老师的床边,看着对方,目光柔和:“你怎么样,头晕么,有哪里不舒服么。”
邱三桥摇摇头,让自己的学生帮忙把床头摇起来,然后又从对方手中接过一杯水。在接杯子的过程中,二人的手短暂地触碰了一下,不过这次邱三桥没有躲闪。
寻逸瞥了一眼快要滴完的输液袋,又把视线重新锁定在自己老师身上,淡淡地说:“医生说你的脚只是韧带损伤,休息两到三个星期就可以恢复。”当然,他绝口不提男人之前在ICU里一度心跳骤停,差点儿死去的事。
寻逸顿了顿,又说:“在恢复的期间,你尽量别把重心放在右脚上,不然容易造成关节失稳或习惯性扭伤。如果你想下床活动,就叫我一声,我推你。”说完,男生用目光指了指窗户底下放着的一架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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