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冶倒在床上,愣愣地看着。
“...崽崽,你没睡觉吗?”
席玙吸了口奶茶,牙齿咬住软弹的珍珠,碾的稀碎后咽了下去。
“才九点过。”
苏冶还是有些头晕脑胀地发愣,“哦...”
漂亮幼崽喝了口奶茶后,又扫了眼矮柜上那些东西。
“这些都是给我买的吗?”
苏冶闻言,撑着床坐起来,耳边有几缕发丝还凌乱搭着,“嗯,都是给崽崽买的,崽崽吃吧。”
漂亮幼崽伸手捞过一个可颂,尝了一口。
咸口的,挺好吃。
席玙敛着眉垂着眼,垂搭下来的睫毛慢条斯理地随着眼神挪动,视线落在苏冶脸上。
“哥哥刚才说,很喜欢那首歌?”
苏冶手指扣住尤克里里的边缘,大脑像一团揉不开的糨糊似的,分不出精力思考其它。
他带着点细碎的笑容,安静了一两秒,看着崽崽这张漂亮又熟悉的脸,诚实地点了点头。
“嗯,很喜欢。”
漂亮幼崽一下子靠近了,脸贴脸,近得就像刚见到的那天,连睫毛似乎都能纠葛在一起。
“有多喜欢?”
苏冶缓慢眨了下眼,细碎笑容涟漪般放大,脸颊不知何时起带了一点茱萸的颜色。
“特别特别喜欢。”
漂亮幼崽也眨了下眼,睫毛好像轻扫到苏冶的眼睑,苏冶迟钝的大脑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
崽崽在说话,“为什么喜欢?”
苏冶双唇动了动,这点距离,一张一合间,席玙能看见微红舌尖配合着气息,吐出能听懂的字。
“很好听啊。”
苏冶没怎么听过其他人的歌,因为席玙的歌就已经足够。
漂亮幼崽的睫毛好像不动了,他凝视着苏冶看了一会儿。
苏冶的眼神很真诚,没有说谎。
他就是这么想的,很好听而已。
可能换另外一首优秀的作品,他也会这么回答。
席玙心里有些烦,挪开眼神,牙齿狠狠一连碾碎好几颗珍珠。
“啊,这样。”
苏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床边,在席玙烦躁不已的时候掀开被子,钻进了温暖厚实的被窝,只剩下披散着长发的头露出来。
一双漂亮眼睛看着一条腿盘在床边,一条腿垂在地上的席玙。
席玙抬头才看见苏冶这个样子。
“你要睡了?”
“崽崽还生气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席玙躁烦不堪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苏冶,“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冶今晚好像老实了很多,有问必答,也不会用其他话题含糊带过。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崽崽生气了。”
席玙听着这句“不知道”,半天没出声。
怎么能不知道?
苏冶怎么能说不知道?
席玙耳边响起一点模糊细小的声音,像是受情绪趋势的幻听。
他从床边站起,一步步到苏冶的床头蹲下,视线和苏冶从被子里露出的双眼齐平。
席玙拉了下苏冶严严实实拢住自己的被子,苏冶乖顺地松开拽着被子的手,任由席玙慢慢掀开。
苏冶细白的脖颈露了出来,带着点热气,纠葛在凌乱的发丝中。
席玙垂着眼,手指缓慢抚过那截脖颈,勾去纠葛在上面的发丝,让贝珠在蚌壳内无所遁形。
手指贴在了细长挺拔的颈骨上,属于苏冶的脉搏在皮肤下跳跃着,自他的手心串联起苏冶的心跳。
席玙一时分不清是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更躁狂,还是苏冶这份脉搏更生动。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他轻声开口,掌心完全贴合在苏冶的脖颈上。
五岁孩童的手掌还是偏小,中指和拇指完全展平,也仅能环绕苏冶的脖颈半周。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他,握住苏冶的脖颈,食指和中指掐住苏冶的颈后,拇指摩挲细白颈骨旁的脉搏,这些动作一只手就足够。
苏冶缩了一下,脖颈下的锁骨随着呼吸张合,像精美绝伦的艺术装置。
“...好痒啊。”
苏冶一张脸衬着凌乱发丝,小声嘟囔了一句,抱怨似地蹙起眉毛,眉尾痣从发丝间滚落出来。
席玙没有收回手,而是盯着苏冶的眼睛慢慢出声。
趁着这个苏冶过分老实的夜晚。
“你当初为什么要突然退团?”
他真正想问的是,苏冶为什么要突然不置一词,甩掉他离开,五年杳无音讯。
但席玙还残留了一丝理智,没有问出这个过于直白露骨的问题。
席玙手旁的那截锁骨忽地缩紧,肩颈下凹起一片阴影深窝,然后又慢慢放松,让丁点月光洒进里面,漂亮的不可方物。
“因为这样对大家都好。”
苏冶眼神有点飘忽,很难说清楚现在是什么状态,只有嘴里溢出这一句低语。
他的头从头昏脑涨逐渐转变成了尖锐的疼痛,伴随着阵阵耳鸣声,努力分辨出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思考能力已经涣散,苏冶出自本能,给出自己的答案。
记忆伴随着头痛纷扬闪现出来。
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很多时候苏冶已经能刻意克制住自己不要主动想起。
久而久之,苏冶以为这段记忆已经被他埋藏在角落里。
但头痛得火烧火燎起来,他才发现记忆永远不会褪色,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举悉数拔出。
苏冶也在恍惚间惊讶地发现,原来这段记忆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这么清楚。
比如这阵细密的疼痛,疼痛中席玙出去买药的脚步声,会议桌对面推过来的解约合同,经纪人欲言又止的脸。
那天是他第一次哮喘发作。
苏冶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犯过这种病,最多是感冒发烧的时候会有些胸闷,但不至于喘不上气的程度,压根没有往哮喘方面想过。
那天也是一样,因为降温,他练完舞后推开练习室的房门,迎面被冷风吹了一下,开始犯起头疼胸闷的毛病。
席玙让安思嘉和江从风看住他,自己跑出去买药。
在席玙走后,经纪人过来,说有事情要和苏冶商量。安思嘉和江从风没多想,也没有理由阻拦,让经纪人带走了苏冶。
然后苏冶进了那间会议室,对面公司高层推过来一份资料。
“这是不是你母亲的病案本?”
苏冶只打开看了一眼,第一页就贴着他母亲苏韵在法庭上穿着拘束衣,坐在轮椅上受审的照片。
胸口那阵二十年里从未越过线的沉闷感一下子突破了界限,他记得他坐在会议桌旁大口大口的喘气,经纪人被吓了一跳,母亲的病案本掉在地上,白纸黑字散了一地。
苏冶那时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呼吸声可以带着破碎撕裂的声音。
他因为这阵突发哮喘,被紧急带往公司的医务室,吸入雾气之后才好了一些。
然后公司给了他一份解约合同,理由是苏冶的身体不足以支撑男团高强度的唱跳工作,很有可能会拖垮Oril全团的进度。
因为这是星立单方面解约,补偿给的很优渥,一笔相当可观的解约费,很好地拿捏住了母亲需要大笔诊治金的苏冶。
要求是对外无条件宣称是个人原因退团,不能透露出是公司解约,即使对队友也不能开口,并且五年内不得出现在任何镜头之下。
那时候的苏冶自然一时半会无法接受,和高层争论了很久,最后高层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你的队友都是无限潜力的新人,难道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就要拖垮埋葬他们所有的可能性吗?”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你在团里就是个定时炸弹,只要你多呆一天,炸起来其他三人一个都别想拎干净,都会被你拖累。”
苏冶没能再作出任何反驳。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队友的理想和抱负。
老二兼队长安思嘉在公司做了五年练习生,连续错过了三个团,最后才被Oril一把带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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