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再次相识到正式开始交往,他们花了一年。交往才刚过两个月, 盛明寒就做好了所有准备, 向他提出了求婚。
他准备得那么充足, 房产证身份证都带好了, 周岁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骗婚的,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值得盛影帝惦记的。
大概,盛明寒是真的喜欢他吧?
不过第一次求婚,他还是拒绝了。
盛明寒没有太沮丧,大概他们初次‘约会’就奠定了会失败的基础,他没再逼近,而是像当初的红黄玫瑰一样,守在一个离周岁很近但又不冒犯的距离。
做他全部的努力。
他是真的想要和周岁有一个‘家’。
偏偏就是‘成家’这两个字打动了他。自从母亲去世后,周岁在这世上就没有了亲人,他的社交圈有的只是领导、同事和朋友。亲密如沈应淳,关系也就只是如此了,毕竟不是亲弟弟。
但是盛明寒却会是他未来的伴侣,他合法的配偶,当他性命垂危时,盛明寒是唯一有资格为他签字的那个人。
周岁太心动了。
盛明寒不仅是他的初恋,他的密友,他的伴侣,更是他的至爱至亲。
他是抱着这样的幻想,一头热血扎进未知的婚姻里的。然而事实证明,他们恋爱的时间太少,甚至未能了解、看清彼此。日积月累,矛盾和隐忍下,才会生出这么多的误会和不甘。
所以这一次,他想要慢慢来。
只是不知道,盛明寒愿不愿意等。
他缓缓抬起头,鼓足勇气张了张唇,刚要开口时,门外骤然又响起一阵啪啪的敲门声。
周岁吓了一跳,像受了惊的猫一样。盛明寒轻轻抚住他的背,皱着眉提高了声音,“谁?”
“是我啊,小宋。”隔着一道门,声音模模糊糊的,宋林书也没多想,大喇喇地说,“小周哥,录制快开始了,你咋还在房里呢?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周岁下意识看了表,果然还有二十分钟还要开始了,提前半小时到场是他的习惯,宋林书大概是过去后没看到他,就又折回来找人了。
只是……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去!”周岁刚回答完,就感觉盛明寒的手微微松开了。
他立刻拽住了对方的衣摆,抬起头,目光里含着些许紧张和不安。
“你刚才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他低声说。
盛明寒看了他半晌,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现在回答我了。”
不管是什么答案,他都接受。
他从刚才片刻的犹豫里意识到了什么,盛明寒知道,周岁并不是不爱他了,而是这份爱里有了更多的权衡和考究。这是好事情,他从前总是飞蛾扑火一样,别人要什么就全部给出去。
只是听到答案之后,他心里可能还是会有点酸涩,虽然只有一点点。
周岁问:“你是不是……”
“不是。”他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周岁也抬眸看着他,看了很久。
“可我还没有说是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你告诉我。”
盛明寒默了片刻,还是先服软了,捏了捏周岁的手,低声说:“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
“我只是想,如果你的答案是‘或许吧,不过只有一点点’,那也没什么,很正常。但我想存起来,等到你愿意说,‘我发现,我真的很爱你’的那天。”
如果周岁每天给他一块钱,对于现在的盛明寒来说,这些还是太少太少了。所以他宁可现在一点都不要,耐心地等候,等到期时再结清全部的利息。
周岁久久地看着他,感觉眼睛有些微微酸涩了,又赶紧垂下了目光。
他动作那样自然,盛明寒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还可怜兮兮地开玩笑,“这样的话,算不算谈恋爱呢?我总不好无名无分地跟着你。”
“呸。”周岁忽然抬头,凶恶地掐住他的脸,“你还想要什么名分,你就是个暖床丫鬟,想那么多……先暖着吧。”
说完,就出去了。
盛明寒愣愣地靠在墙边,抚摸着周岁刚刚掐过的地方,不知不觉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整理了一下衣角,跟着慢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
周岁刚下楼,发现外面还挺热闹的,几个穿着厚实羽绒服的影子正在雪地里铲雪。江繁他们正坐在门厅的沙发座上,身旁站了一堆生活助理,后面是扛着重重机器正在调试的摄影大哥们。
周岁一下来,江繁就看到了,推了推聊得正起劲的宋林书,宋林书连忙收起四仰八叉的坐姿,留出个座位给他。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会被看出自己唇上的痕迹,聊天说笑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十分忐忑。
然而大家根本没注意到,也没人拿这个开他的玩笑,周岁就找了个空档偷偷摸摸看了眼相机,发现一切如常。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概是冬天,肿得快,褪得也快。
沙发不大,大家都挤在一块儿,盛明寒下来的时候周岁那排已经坐不下人了,他便自觉地坐到了唐逸文的身边。
周岁余光里偷偷瞥了一眼,大家座位亲疏分明,曹锐、宋林书、梁茴和他坐在大沙发上,宋林书和梁茴把他夹在中间,曹锐坐在沙发扶手边自己玩手机,偶尔插进来聊会儿天。
沈应淳和苏叶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神情都很淡漠,并不怎么交流。轮到唐逸文他们,就只剩下一个双人座。
这两人在外性格都很沉闷,偶尔聊两句工作的事,大多时间不怎么交流。
他们的座位离周岁是最远的,像是被孤立的冰山一角,盛明寒和唐逸文不怎么聊天,看一会儿手机,又看一会儿他,之后就低下头专心处理邮件了。
周岁故意没有正面回视他的目光,怕看了害羞。但等盛明寒沉浸在工作中了,周岁又忍不住觉得,他被排斥在人群之外的模样有些可怜。
人啊,就是这样矛盾。
不一会儿,郑从容就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这个天他还能弄得满身汗,看来是真的累了。
周岁站起身,“郑导,都还好吗?”
刚才搬行李时工作人员才发现,有一批机器已经开不了机了,无法运转。
大几百万的设备,谁也不知道是路上嗑了碰了导致损坏,还是天气太寒冷的缘故。郑导在摄像团队和后勤组忙了一圈,挨个检查到现在,才终于有空。
户外拍摄有意外情况是很正常的,他们都已经见惯不惯了,在这么冷又艰苦的天气下拍摄,大家都挺不容易。
“没什么大事,有几台摄影机出了故障,还在修,现在的勉强凑合用吧。”
他们这次跟拍的人多,再加上预算给得充足,设备更新换代了,数量也多,路上即便有损耗也不怕。
郑从容唯一担心的是,本来今天下午的行程是体验一下马拉爬犁、再去一下漠河舞厅这些比较有名的地点,逛一逛,明天一早大家前往圣诞村和北极村,当天晚上就在度假村那边过夜了。
没想到这两天气温骤降好几度,冷上加冷冻上结冻,而且看天气预报,明后天可能还要下大雪,就怕到时候路况不太好走。
“现在大家纠结的就是到时候下大雪,这样咱们的计划就停滞了。”
郑从容和编剧导演小组也吵了好一会儿了,还是拿不定主意,索性过来和嘉宾们一起商量,让他们来决定。
“你们看是改变计划,现在先去圣诞村那边住个两天,等雪小了再回来;还是说原计划,等到明天咱们再出发?”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说话。
下雪天路上滑,大家都知道,而且,如果按天气预报那样,明后天都是大雪天,肯定是现在走比较方便。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手都冻得结冰了,这辈子没受过这种苦,好不容易可以在旅店休息一晚上,结果又要跑来跑去,大家心里肯定都是不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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