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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小朋友可以问，少年人可以问，但成年人之间，向来都是和则聚不合则散，不合心意时就默默远离，懂的人自然不会追上来问。
但这一切，放在阮云荔身上，就很合适。
易朝想起来他们才吵架那阵。
估计主动靠近他，和他成为朋友，是阮云荔这只喜欢缩在壳子里的蜗牛做过最主动事情。
两人相处时，也是阮云荔主动居多。
但吵架的时候，他可一点也不主动。
易朝也不是一个主动的人，生气的时候更是喜欢不理人，可在面对一个更不喜欢理人的，他只好想办法把阮云荔给哄回来——毕竟阮云荔比他小。
但后来吵架的那次，他没去哄。
阮云荔就真的没再回来。
*
晚上，阮云荔和爸妈正在看电视，就收到了易朝的短信。
易朝说：[出来一下。]
阮云荔还颇有些做贼心虚地看了看父母，发现没人注意他后，他才打字道：[你干嘛。]
易朝道：[你出来。]
阮云荔十分有耐心：[你干嘛。]
易朝：[……你到底出不出来？]
阮云荔觉得易朝也不可能把他给吃了，两人之间的恩怨也没到屿｝ 汐$独)家能动手的地步。
而且……
电视上放着的，是他出演的电视剧。
尽管只是饰演了里面的一个配角，但雷剧的魅力不容小觑，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成功令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爸疑惑道：“荔荔，这剧情都到最精彩的地方了，你干什么去？”
阮云荔淡定道：“我上个厕所。”
——显然不是。
出门后，他接着就看见了等在他家门口的易朝。
黑暗中，只有阮家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他家是两层的别墅，前边带院子，还有种植的花草。
大夏天的站在他们家门口，基本上等于来喂蚊子。
阮云荔小声道：“你干嘛来了？”
这句话他已经在手机上问过，但手机上的文字太过生硬，远不如现在听着软绵。
易朝一顿，道：“手拿出来。”
阮云荔愣了下，不等他反应过来，易朝已经伸出手，托着他的手背，把他的手给抬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轻，轻到令人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黑暗中，阮云荔感觉自己的手腕一凉。
他吓了一跳，想把自己的手给挣开，易朝立刻道：“不要动。”
阮云荔老实了下来。
他很快闻到了股药香，冰冰凉凉的，似乎掺了点薄荷，似乎又不是，随后终于明白过来是什么，居然是药膏。
阮云荔欲言又止。
由于能借到的光只有一点，易朝低着头，需要很认真才能不把药给涂出去，等涂完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阮云荔道：“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易朝道：“那就别说。”
“嗯……”阮云荔停顿了下，还是选择了说，“你来得太晚了。”
易朝一愣：“什么？”
阮云荔叹了口气，“伤口已经愈合了。”
易朝：“……”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在阮云荔想溜之大吉时，又被易朝给逮了回来，易朝咬牙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人。”
阮云荔不甘示弱，也慢吞吞道：“那你现在见到了。”
易朝道：“我还得谢谢你给我长见识？”
阮云荔道：“不客气。”
易朝没忍住，握住他的手又紧了一些。
阮云荔道：“疼。”
易朝下意识松开，就见阮云荔立刻把手收回去，哪有一丁点疼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阮云荔没忍住，清咳了声，眼中全是笑意。
望着他的笑，易朝心里的火，不知怎么，又渐渐消了下去。
阮云荔的性子温吞，从小就不怎么活泼，但笑起来时，任谁都舍不得跟他发脾气。
脾气都在他的笑容中化为了乌有。
“阮云荔。”易朝的垂眸，神色忽然正经起来。
阮云荔一愣，眨了眨眼。
“你白天问的那个问题。”
“如果我说‘是’呢？”
第28章
如果说“是”呢？
那就重新当朋友？
他们还能当朋友吗？
易朝的喉结滑动, 面上却看不出来是紧张还是淡定。
阮云荔的手心里都出了汗，小声道：“那我白天还说, 我是在开玩笑呢。”
易朝的表情终于变了, 正色道：“你在开玩笑吗？”
阮云荔：……
他也没搞明白。
易朝上前一步，问他：“你是在开玩笑？”
阮云荔眨了眨眼，“可我们又不是没当过朋友, 你知道我们不适合当朋友。”
易朝慢慢放松下来, 紧绷的面部也显得没那么严肃，“朋友而已，没有谁规定必须什么样的朋友才是合适的吧？”
这倒也是。
“又不是在谈恋爱, ”易朝道，“只是朋友而已。”
阮云荔被他带着走, 感觉他说得还挺有道理。
易朝像个行骗的，“现在在节目中, 你尴尬我也尴尬, 我们只是十年前吵了一架而已, 没必要搞成这副模样。”
阮云荔神色清明了一下, “是你说的, 要和我保持距离。”
易朝：“……”
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易朝不自在道：“谁让你不打招呼就出现在我面前。”
阮云荔瞪圆了眼睛, 转身就想走。
“等等，”易朝深呼了口气, 缓缓道, “我那时候, 没什么准备。”
阮云荔道：“假如有准备的话，你应该就不会上那个节目了吧？”
易朝一顿, 道：“你不也是吗？”
两人都没想到, 他们对彼此竟然还有了解。
或者说, 他们这些年，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故意疏远。
阮云荔沉默片刻，慢吞吞道：“你看看，我们还没聊两句就要吵，怎么当朋友？”
“朋友而已，”易朝眸光暗沉，“没人规定，吵架的朋友不能算朋友吧？”
阮云荔：“……”
竟无法反驳。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
蚊子从身边嗡嗡飞过，阮云荔接着挠了挠胳膊。
易朝立刻道：“别动。”
他伸出手，指尖抹上药膏，又涂在阮云荔的胳膊上，道：“这个药也有解痒的功效，你拿着吧。”
阮云荔的掌心，被塞进了个条状物。
他蜷缩起指尖。
两人的手指略一触碰，带点冰凉的触感，阮云荔抬愉蹊眸，道：“好。”
“那就当朋友。”
易朝与他对视。
两人的距离极近，好像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易朝的眸光闪烁，一点一点亮起光芒。
*
等易朝已经走远，阮云荔回到自己家，坐在沙发上时，还有些晃神。
电视机上的雷剧也在瞬间变得小儿科了起来，根本进不了他的脑子。
他盯着家里能看见路边的窗户出神。
周青笠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孩子傻了吧？上个厕所把魂儿都上没了？”
阮爸道：“这剧情精彩着呢！荔荔赶紧看！你马上要领盒饭了。”
阮云荔回神，就看见自己的脸在电视的大屏幕上，皱眉吐出一大口鲜血。
阮云荔：“……”
就有些惊悚。
平心而论，这一幕他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该落泪的地方落泪，该煽情的地方煽情，颜值也美到无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落出来的泪是挤的，煽情的是bgm，只有颜值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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