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荣却只是一笑,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想知道从研究所到这里要多长时间。”
在怀疑弥月会不会与此案有关的时候,他心中也是有过各种猜想的,比如阿荠家出事的消息是如何传递出去的,再比如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人要走猴子谷这条路的……
毕竟出山的路不止一条。
这一点很难解释。
其次,猴子谷和马家沟之间的距离,要比到研究所的距离近了将近三分之一。假若弥月从阿荠家出事的时间开始往这边跑,等他赶到,估计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不考虑交通工具的因素。
因为在这样环境复杂的山里,自行车都没办法骑起来,更别提其他的代步工具了。
从客观条件上考虑,弥月是没有嫌疑的。但荆荣心里始终有一种直觉,觉得那一夜的凶残厮杀背后,隐藏着一个悲悯的影子。
或者说,弥月对于阿荠一家的案子,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弥月从来都知道他在猜疑什么。他知道荆荣不是什么揣着坏心眼的人,他的职业身份也令人信赖,但对弥月来说,只有这些还不够。
他从小到大,林青山耳提面命,让他捂好自己的那点儿小秘密。听的多了,自保的意识便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多走一步,对弥月来说,也是艰难的。
山谷里已经勘察多次,荆荣此刻就不打算再下去了。
他把手挡在眼前遮住阳光,微微仰着头眺望远处的风景,口中却轻描淡写的说道:“弥月,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弥月吃了一惊,“什么?!”
“结案了。”荆荣转过头看着他,目光温和又沉静,丝毫没有他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时的咄咄逼人,“这一带发生的几起盗墓案会并案调查,至于猴子谷的野兽杀人事件,因为没有证据表明有人为参与的痕迹,所以定性为意外事故。”
弥月的脑子有些懵,他觉得荆荣一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架势,还非要到事发现场来看看,是为了震慑他,寻找机会彻底掀开他的底牌……结果这事儿竟然已经了结了?!
荆荣笑着打了一个唿哨,声音远远荡开。
或许是因为山谷的地形较为特别,这一声唿哨并没有激起回音,反而很快就散开了。
荆荣觉得报案说听见口哨声的那个盗墓贼的话,也确实不大可信。此刻山谷中一片寂静,口哨声尚且不显得响亮,在兽群咆哮的夜晚,一片混乱之中,哪里真能听得清这样的声音呢。他一个大男人,这一声口哨,已经算是很响亮的了。
荆荣心中释然,笑着对弥月说:“案卷已经交给同事带回局里封档了。”
弥月仍有些茫然,“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荆荣竟然露出了一个认真的表情,思索片刻,笑着说:“不死心,所以试探一下吧。”
“试探什么?”
荆荣笑了笑,神情郑重得让人难以直视,“弥月,我希望你跟这起案件无关。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希望你的手上会沾血。”
弥月神情微动。
两个人在大树下默默对视,片刻后,弥月率先移开了视线。
两个人沉默的时候,大毛从他们身旁窜了过去,吱吱喳喳的叫着,十分欢快的在树梢间跳跃着,朝山谷的方向跑去。
但它生性小心,只在外围的几棵树上蹦跶了一会儿,就又顺着原路回来了。手里还捏着两个半熟不熟的果子,献宝似的递给了弥月。
弥月接过果子,随手递了一个给荆荣,示意他学着自己的样子剥开果皮,在粉白的果肉上轻轻咬了一口。
“还没成熟,有些酸。”弥月摇摇头,对大毛说:“等过了夏天就好吃了,甜滋滋的。”
其实猴子谷的猴群们对于不太成熟的果子也是十分喜爱的,但自从发生了野兽杀人事件之后,也许是猴群对于山谷里会出现猛兽一事心存忌惮,渐渐的,都搬去了附近的树林里,只偶尔才拖家带口地过来摘果子吃。
“出事后,猴群都搬走了。”弥月微叹。其实猴子谷的环境是非常适合猴子们生活的。有溪流,有果树,因为距离村庄不太远,猛兽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来。
荆荣三口两口吃完了果子,听到弥月的话,也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口应了一句,“是吗?”
他此刻也是满心的失落。
他心里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原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弥月的信任,但当他想要再靠近一步的时候,才发现那种被信任的感觉更像是他的错觉。
弥月接触到他的视线,刚刚鼓起来的那一点儿义气又有些瑟缩,“或许是……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故,猴子们也会害怕吧。”
荆荣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来,慢慢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荆荣:来日方长~~
第69章 图表 只是还没那么信任你?
吃完两个果子,荆荣的情绪也调整过来了。
他看着弥月像牙酸似的小口小口咬着果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吃的这么珍惜?要不我再去给你摘几个?”
弥月连忙摆手,“不要了!”
喊了一嗓子,又连忙左右看看,生怕大毛会听见。
荆荣忍笑,“大毛在那里。”
弥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大毛已经又一次窜回了山谷里。
或许之前的事故真的在这片山谷里留下了什么神秘的痕迹,大毛并不敢往深处走,只是在靠近山坡的几棵大树上跳来跳去的淘气。
弥月估摸着这么远的距离大毛听不见,就悄悄跟荆荣解释,“现在不好吃,酸。”
荆荣就笑了,“你对你家大毛也太细心了吧?”
“大毛是个敏感的孩子,要考虑到它的玻璃心嘛。”弥月说完,忍不住又多看了荆荣两眼。这人刚才还是一副“你知道什么,却不肯告诉我”的落寞表情,现在这是……想开了?
他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小心,又竭力装出淡定的样子。
荆荣就想起了他爷爷家闯了祸的大金毛,生怕主人会发现它干的坏事,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缩到一边鬼鬼祟祟的偷瞄主人的反应。
不,不,这个比喻不大恰当。
荆荣想,弥月可不是一门心思讨人欢心的大金毛,他是傲娇的等着别人去主动低头的大猫,外表凶巴巴,心里却是柔软的。
哪怕他有最充足、最正当的理由拒绝别人的要求,心里也会怀着愧疚——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
荆荣觉得应该愧疚的人是自己。
“对不起,”荆荣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应该强人所难。”
弥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我心里有疑虑,但是我不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逼迫你……说一些你不想说的事情。”荆荣稍稍有些尴尬,“你有权不说。”
弥月垂眸,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对别人的示好,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弥月干巴巴的说了句,“没……没关系。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只是还没那么信任你?
这样的话说出来,就不是示好,而是存心得罪人了。
还好荆荣善解人意的接住了他的话,“不用道歉的。弥月,我在心里把你当成朋友。但信任和默契这样的东西,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培养出来的。我也不会再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顺其自然,好吗?”
如果有一天,你足够信任我,或许就会把你隐瞒的那部分秘密,对着我,和盘托出了。
荆荣默默地想着,冲着弥月伸出了一只手。
弥月握住他的手,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个轻松的浅笑,“好。”
荆荣也笑了起来,“我们算是摒弃前嫌,握手言和了吗?”
弥月觉得这两个词儿好像哪里不大对,但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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