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两人打了个岔,小陈更糊涂到底要不要把花丢掉了,但糊弄学大师总有办法——他把花留下来自己跑了。
“你这小助理可真能耐。”
目送小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徐杰青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向任姝涵走了过来。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任姝涵对着镜子抹掉夸张的口红,“BOY2还没解散时,他就一直是我们对家的粉丝,最早还是看错了报名信息才来了我们这里做助理。”
徐杰青:“?”
任姝涵看了一眼镜中的痴呆傻人,没忍住笑了一下:“但他的本职工作做得很好,我和夏之竹都很满意。”
若是换个老板,小陈的下场大约只有被辞退这一项选择,但任姝涵对此事却好像格外的不在意。
工作之余喜欢谁,与你工作时的敬业程度,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只要可以不掺多余情感地将二者区分开来,就完全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真的能区分开吗?”徐杰青有些好奇。
“不能,”任姝涵扯了下嘴角,“他后来打不过就加入BOY2粉丝了。”
徐杰青耸了耸肩,做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任姝涵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夏之竹刚刚回复他的表情包。
和队友在《V》杀青后的那一饭之约,被对方经历的一切将这场约会不得不无限向后推移。
但夏之竹肯定会走出来的,或早或晚——在这个世界上,任姝涵或许是为数不多从一开始就最相信这件事的人。
比起旁人,他显得更加不在意网上的纷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在网上搜索任何与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相关的词条了。
薄迟……?
薄迟不算,薄迟不是他亲近的人。
“所以你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啊?”徐杰青八卦地眨了眨眼睛。
任姝涵把他的脑袋推远了些,拒绝沟通:“不知道。”
“的话不如听听我的看法?”
“……”
任姝涵挑眉看向接话很快的学长,半晌,丢笔、抱胸、颔首,示意对方可以发言了。
徐杰青问他:“这花你很眼熟吗?”
任姝涵漠然:“这是第三次,我收到一模一样的永生花。”
何路林送了两次,可能被薄迟看见了其中某一次,这次竟然完全复刻了一束,无不无聊。
“你是这么想的啊,”徐杰青摸了摸下巴,“但你就没想过别的可能吗?”
任姝涵挑起眉梢:“什么意思?”
徐杰青拿起了男主角的手机,无声示意对方为自己解开锁屏,点开搜索引擎打了几个字,又重新递回到任姝涵的面前。
“借花献佛”,现代成语,出自《过去现在因果经》。
“你的手机在振诶。”
席岳指了指夏之竹新换的防水手机。
原本阖目养神的男生睁开眼睛,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解锁,点进昨晚刚被拉入的微信群。
刚刚小俞总又拉了个新人进来,是宋瓷。
群聊名不知何时被群主顾晨星改成了“星言六枝花”,一个群的男男女女,上至公司两任总裁,下至总裁唯一秘书,第二身份囊括了星言太子、清贵氏族、前朝遗少、集团千金。
就连她带的小明星,背地里都曾是大阪和服世家的继承人候选对象。
在经典玫瑰花盛开表情的夹道欢迎后,宋瓷的头像缀在众人之后,轻飘飘发送了一只微笑小黄豆。
宋词三百首:“我开始感觉到无所适从了”
一见俞钟情:“我才发现咱俩是情侣网名”
XX:“@X 那你看咱俩”
一见俞钟情:“老板我劝您别瞎撩”
X:“我真是男同”
勇敢竹子:“他真是男同”
星言优秀员工Lily:“我可以作证”
一见俞钟情:“你们不是在相亲?”
一见俞钟情撤回一条消息
XX:“吓死我了 再见”
半分钟后
XX:“@X 你不要自卑啊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gay 我对你们没偏见”
一见俞钟情:“感人 收获了一些同事”
宋词三百首:“同时也收获了一些同情”
半分钟后
X:“?”
“你在笑什么啊?”席岳表示好奇。
夏之竹看了一眼被席招修改为“X(开会勿扰版”的备注,把手机屏幕往席岳那边挪了挪:“一些领导们的笑话。”
“哦哦那不用分享给我了,”席岳伸出两只食指把夏之竹的手机尊敬地抵了回去,“健康生活,从远离领导及其八卦做起。”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但下一秒他便发问:“薄迟最近在干什么啊?来无影去无踪的,你们那个网剧播完以后我都没见他赶过什么通告。”
夏之竹:“健康生活——”
席岳一脸正色:“他不是我领导,他是我同事。”
没立刻得到答案,席岳竟撒起娇来:“说说嘛。”
夏之竹拿他没什么办法,无奈道:“我也不知,如果你十分好奇,不如直接去前面问……”
席岳把刚刚被自己推走的手机又拉了回来:“不如你还是给我讲讲领导的笑话吧。”
薄迟正在前面拜神女。
虽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会一早便被识破,但席岳来之前还是准备得相当用心,为了真的顺利“骗”过夏之竹,他今天是同时邀请了夏之竹和薄迟两人一起来雁清山团建的。
尽管无人在意,但他们三个拥有的是同一位经纪人,在学校里,这种关系差不多算隶属于同一工作室的同门,平时交流交流感情实属正常。虽然席岳对薄迟能否答应自己的邀请完全不抱有期待,对方却答应得十分爽快,令人意外。
但来了之后,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正经拥有信仰的人,薄迟明显要比剩下的两个人对雁清寺的主体更感兴趣一些。
薄迟和去世的母亲一样信仰天主教,作为一个出生后甚至受过洗的孩童,在耳濡目染之下有了自己的信仰,这似乎是非常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虽然在大环境下显得有些异类,甚至有人觉得他也许是在作秀,但薄迟从未觉得自己在此之上和其他人相比有任何与众不同之处。
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刚升上高中的暑假,他与任因一同出游欧洲时,对方第一次陪他去教堂做弥撒。结束之后,两人走在林荫道上,被爸爸保护到几乎没怎么见过郊野景致的小学生好奇地在路上跑跑跳跳了一会儿,忽然回过头问他:“迟哥,你是真的相信有上帝存在吗?”
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薄迟当时却立在原地,一时忘了要如何作答。
他相信吗?
当然应该是相信的吧。
每次祈祷时,读福音时,在额上、口唇及胸前划三个十字时,他都会将上主的话印在脑中,刻在心上。虽然很少将教义宣之于口,但小时候给任因念床头故事时,薄迟都习惯性地像自己的妈妈对待自己一样,多数时候都会选择为小朋友念《马太福音》。
但这就算相信吗?
任因问他:你相信有上帝,和我相信有圣诞老人,是一样的吗?
薄迟反问他:因因,你原来还相信过有圣诞老人呀?
因因攥拳狂怒,薄迟成功转移话题。
可他转移话题,是因为他答不出来任因的问题。
而且即便相信,薄迟信仰的程度或许也的确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真实。
至少,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此刻大约并不应该这样站在一位异教的神灵塑像之前定定地出神。
“施主想求什么?”身后突然有僧人出现发问。
薄迟回过神来,迷蒙的视线重新聚焦,斟酌后方才对着神女娘娘慈悲的面孔做出回答:“平安健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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