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扉是在茶摊上听到这消息的,心里便清楚,阿哲吉与耶律多半是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去摸颈上的蛇契。
当时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耶律擅自印了蛇契,其实是极为惊诧的,怕这蛇契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原本是不信蛇族的传统,而神奇的是,当得知耶律伤重坠崖,生死不明时,他又的确生出了非常强烈的预,笃定了耶律还活着。
这种仿若命运相连的觉并不是江扉想要的,好在之后阿哲吉用自己的蓝色蛇契完全覆盖住了耶律原本的蛇契,便好似是二者在暗中抵抗,竟形中消解了与江扉的连接。
他今已经没办法确切的知道,阿哲吉或是耶律的情况了。
白皙侧颈上的深蓝色太招摇,阿九为了降低别人对他的关注,便给他买了条薄巾遮住。
男子戴这种东西实在是有奇怪,江扉只能照办。
茶摊老板过来给他们续水,瞧见将脖子捂的严严实实的江扉,不由得笑了笑,跟阿九说道。
“客官,荒郊已经差不多走完了,城镇就在前头,不必再让小娘子这般谨慎了,不然会热出痱子的。”
阿九一顿,古怪的看了看老板,又看向江扉。
对方也是一怔。
随即两人反应来,这茶摊老板竟是将江扉当作了扮男装的女子,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
江扉低头看了看。
自己刻意遮住了颈子,怀里抱着的小狼又总挡住了平坦的胸膛,又加上他的面容轮廓没有男子般锋利,会被误认为女子似乎很正常。
他刚想说话,用男声来委婉的提醒茶摊老板认错自己的性别了,阿九却出声敷衍了句,将茶摊老板赶走了。
等对方乐呵呵的走远,阿九皱眉看着他,神色有严肃。
“我想起来了一件事,再往前走便离京城越来越近。”
“主子曾派我们暗中监视李令璟,发现他登基后仍然在暗中寻找你,恐怕不少城里的官兵都已知晓了你的相貌,一旦发现了,就会将你抓起来。”
江扉一惊。
“那...”
阿九似乎早有对策,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小狼,沉声道。
“我自有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结束这个世界惹,可我想不出下章的对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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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无影灯38
凌晨的雾气未散,自城外走来两名衣着简朴的人,城门的守卫例行拦下。
“进城所为何事?”
穿着灰衣,相貌普通的男人微微弯着腰,诚惶诚恐道。
“回大人,们是山上的农户,这次进城是去寻亲的,须得穿过此城,还望大人放行。”
听起来没有任何破绽的检查完毕,守卫最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卷轴,扫了男人一眼,又看向跟在他身后沉默的妇人。
“为何遮着面?扯下来让看看。”
穿着粗衣的年轻妇人本能的畏惧这些官兵,一直躲在男人身后不出来,被守卫发问后就怯怯的又躲了躲。
这副不肯见人的谨慎模样引起了官兵的怀疑,目光如炬,加重语气命令道。
“再不露面,就要将你们抓起来了!”
男人一听,着急的连忙解释道。
“大人息怒,家妇人相貌丑陋,怕吓到您才不敢露出真容的。若大人您执意要看,让她摘下便是了。”
说完,他转过身,将妇人蒙住下半张脸的布巾轻轻一扯,白皙面颊上几道结痂的爪痕完全露了出来,毁了整张脸,的确可怖。
守卫不禁吓了一跳。
男人连忙又遮住妇人的脸,叹了口气。
“前阵子们在山上捡到一匹小狼,妇人心慈,便收留了。只是小狼还没养熟时颇为凶狠,不小心抓伤了她的脸,这才留下了疤痕。”
得知真相这样残酷,守卫的神情缓和了下来,颇为同情的多看了几眼低头不语的妇人。
乌发白肤,眉眼俊丽,看着实在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偏生有了疤痕,便成了人人惧怕的丑陋相貌。
守卫知道这样的人向来都是不愿被人多看的,于是克制的收回视线,将上头分发下来的通缉画像塞进怀里,然后看着妇人怀里还未长成的小狼,好心提醒道。
“既然如此,这狼崽子还是趁早杀了的好,免得日后再伤了你们。”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们找个林子就去放了它。”
察觉出守卫投来的不善目光,窝在妇人怀里的小狼呜咽的蹭了蹭妇人的下巴,随即被安抚的摸了摸毛茸茸的头。
细白的手指青葱如玉,指肉泛着浅粉的光泽。
直到他们走进城里良久,守卫的脑海里还在想着那妇人的手,心头浮出一丝疑窦。
常做农事的手会是这样白净好看吗?
以同样的法子进了几座城,一直到了李令琴所在的景城,阿九才帮江扉将脸上伪装的伤疤褪去。
杀人取命的暗卫不只有武功傍身,行走江湖必得有其它的存之道。
伪装或易容其实并不是阿九的擅长,他的手法粗略,但蒙骗住那些守卫来说已是绰绰有余了。
阿九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里,想到完成了李令琴的任务,便不自觉松了口气。
回过神,他扭头望向江扉,看见他坐在铜镜前,用浸湿的白布轻轻擦着面颊。
湿润的液体轻轻擦去面上的污秽,逐渐露出白皙无暇的面孔,低垂着的眼睫长长密密的,在夜灯的光晕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阿九想嘲笑他越来越像个女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连自己都会看的失神。
夜里依然是江扉与小狼睡在床上,阿九在梁上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阿九盯着江扉敲开了王府大门后,又隐匿起行踪,回到暗卫的黑暗里。
兴许是之前阿九已经报过信了,王府的仆人看到江扉后,什么都没问便让他进来了。
景城荒凉,街上都看不到什么人,连这王府是旧的,空荡荡的枝头添了几分萧瑟,让江扉想起来了曾经的永定宫。
他一顿,蹙起眉,脚边跟着的小狼立刻扭头看向他,嗷呜的蹭着他的袍角。
前面引路的老仆人回头看向他,和蔼一。
“快走吧,主子知道你回来了,早就等着了。”
江扉心一动,瞥了眼他看似缓慢实则气息沉敛的双足,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走入正厅,仆人关上了门。
吱呀的细微声响让江扉不由得警觉的瞥了一眼,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总有些不安。
他弯身将小狼抱了起来,缓缓抚摸着温暖的皮毛,这才定了定神,细细打量着简陋的正厅。
片刻,通往后院的小门打开了,他下意识看过去,随即惊讶的睁大了眼,脱口而出道。
“主子,您的腿...”
原本应该终身坐在轮椅上的李令琴竟然站了起来。
他瘦了许多,罩着宽大内袍的身子被风一刮就倒似的,总是笼着阴冷之色的脸上却比之前更开怀了一些,眉间令人不喜的郁色消散了一大半,病态惨白的面颊有了鲜活的红晕。
发了什么,他竟然好转了这么多?
迎着他错愕的目光,李令琴朝他走了过来。
因为太多年不良于行,李令琴真正站起来了走的很慢,婴儿学步般勉强扶着手里的木杖,一步步走近。
他凝视着江扉,宛如凝望着分别太久而愈加想念的情人,含情脉脉的柔声呢喃。
“十一,你终于回来了。”
伸出来的手要来触碰江扉的面颊,他却被注视的有些不舒服,往后退一步,将小狼放下,然后垂头恭敬道。
“主子。”
满怀眷恋的手落空了,李令琴的神色一滞,垂眼看着他乌黑的发旋。
跪在面前的人与离京前没有任何差别,似乎只是飞檐走壁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但李令琴清楚的记得他到底消失了多久。
九十七天。
从江扉离京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了整整九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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