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哲吉勉强压下心头的钝痛,只盯着盆里的湿衣裳,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涩涩的问话。
“他们今日回来的路上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你将听到的看到的,全都说给我。”
族里人几乎都会养蛇,阿哲吉养的蛇都是大小不一的温驯品种,耶律却偏爱养儿臂粗的凶猛毒蛇,咬下一口便能令人毙命。
阿哲吉走下洞穴,阴冷的凉意便贴住了皮肤,周围的蛇群看到是他,也都收起了敌意。
这原本是他早已习惯的温度,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畏冷的江扉。
他那样怕冷,住在地下的洞穴里,怕是会很难熬吧。
皱起的眉不自觉开始担心江扉的身体,阿哲吉心不在焉的往深处走去。
这洞穴本就是他们安睡的地方,穿过一道门便是走廊,而后便是入睡的寝屋。
而阿哲吉还未走到走廊,便听到了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响。
并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是交错的混乱喘息。
他能感觉出耶律的亢奋,如同发热的野兽哼哧哼哧喘着气,用强烈有力的爪子与淌着津液的尖牙津津有味的啃噬着猎物的每一寸皮肉。
猎物的哭声与求饶含糊不清,越来越微弱。
阿哲吉在门前站在片刻,脑海里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僵硬的抬起手,用力扣响了门。
“耶律,你出来一下。”
他不记得自己叩了多少下,只是木然的用力敲到掌心发麻。
直到耶律暂时停了下来,扬起的声音带着意犹未尽的不满与抱怨,他才止住动作。
“兄长,明日才同我说吧,我今晚忙得很。”
最后一句伴随着短促的笑意,却听得阿哲吉心口发凉。
初次沉浸其中的年轻人已经完全着迷了,耶律所有的蓬勃与旺盛都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这感觉实在太美妙,他一分一秒也舍不得离开这样的温热。
只是看到他这样沉溺,阿哲吉的态度却愈发坚定,沉声催促他。
“耶律,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
阿哲吉能当上族长是得到了全族人的信服,他有勇有谋,又温厚和善,便是再桀骜不驯的耶律在他面前也会不自觉的敬仰服从。
此前阿哲吉很少会这样强硬的干涉他的私事,除非是果真有重要的事情刻不容缓。
耶律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床上退了下来。
打开门,他毫无顾忌的只穿着下面的衣裳,奇怪的问阿哲吉。
“兄长,你要同我说什么?”
阿哲吉的目光朝他身后望去,床上的人被盖住了,不过隆起的一团仍然在幅度很小的扭动着,床边露出几条大蛇的尾巴。
眸色暗了下去,阿哲吉缓缓问。
“你今日回来后,便一直弄到了现在?”
耶律一愣,随即坦然一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中原的美人,自然忍不住要和他多待一会儿。”
说着,他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继而望向阿哲吉,神色欣然道。
“兄长,你送我的礼物,我喜欢极了。”
许是听到了他们在门**谈的声音,被困缚的人竟奋力挣脱开了。
被褥被掀到地上,引得两人听到了声响,都看了过去。
连亵衣都已经不知去向,床上人身子上的痕迹令阿哲吉瞳孔骤缩。
前几日在马车上,他为了不让耶律察觉出自己对江扉的觊觎,便忍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而不过短短的一日时间,他竟已这般狼狈。
犹如被野兽撕咬过似的,阿哲吉看着便已格外心痛。
身上还爬着蛇的江扉如愿的看到了他,潮湿的眼眸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朝阿哲吉的方向伸出手,急急的哀求着。
“阿哲吉!阿哲吉你救救我——”
犹如灵魂被召唤,阿哲吉无意识的朝前迈了一步,却见耶律比自己更快的疾步上前,将快要掉下床的江扉又塞了回去。
耶律这人并不是温和的性子,只攥着江扉的手腕,便攥出了一圈红痕,沉下来的语气听起来也凶极了。
“你怎么还是不听话?”
阿哲吉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阔步走了过去,而后由着心意,将一脸惊惧的江扉护在了怀里。
看到耶律投来诧异的目光,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何要插手,阿哲吉陡然清醒过来,却没松开,只说。
“耶律,你先听我说。”
耶律以为他果真有什么要事,便犹豫着松开了江扉的手,后者如避蛇蝎的直往阿哲吉的怀里钻,抽抽噎噎的哭着。
“阿哲吉...你去哪里了...带我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他站不起来,便只能紧紧攀着阿哲吉的手臂,语无伦次的委屈告状。
“他好坏好凶,一直欺负我...还有蛇,好多大蛇都要吃了我,我好怕啊。”
听到他声音沙哑的这些话,耶律扬起眉,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我才没有欺负他,是他一直躲着我,总哭着要找兄长。”
闻言,阿哲吉心头一动。
低下头,江扉依然紧紧埋在他怀里,弓起的瘦削背脊簌簌的发着抖,跪坐着,还有深色的蟒蛇在往看不见的地方爬。
阿哲吉神色一滞,立刻抓住只剩下一截的蛇尾,将湿漉漉的蟒蛇抽出来扔到了一边。
他感受到了江扉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胆怯的抱紧了自己一些。
见状,耶律也有些不解,道。
“不知怎么回事,我养的这些蛇总想往他的身子钻,跟饿极了似的。”
阿哲吉盯着周围蠢蠢欲动又想靠近江扉的蛇,脸色不太好看,淡淡的说。
“他体内有蛊,埋得深,养的久,对于这里的蛇来说是极香的食物。”
“怪不得。”
耶律恍然大悟。
他比阿哲吉年轻,懂得也没有他多,想了想,他兴致盎然的笑道。
“不过要想把蛊完整的取出来,迟早要放大蛇进去吃掉,早些适应或许也不是坏事。”
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江扉又明显的害怕了起来,抬着头望向阿哲吉,俨然将他当作了唯一能救自己的人。
嗓子有些哑了,便只能小声求着。
“阿哲吉,你快带我走吧,我好疼,好想你。”
泪水沿着湿漉漉的面颊往下,淌在阿哲吉的手背上,烫的他一颤,几乎觉得是自己把他弄哭的。
他根本不敢看一片狼藉的景象,只将目光放在江扉的脸上,怔怔的,沉默而复杂的凝视着他。
说不出。
根本就说不出带他走的话。
站在一旁的耶律开始察觉出某种怪异,但他压根就没有往更深一处想,因为他相信他备受尊敬和爱戴的哥哥是断不会做出任何不妥之事的。
他见阿哲吉脸色凝重,只以为是在责怪自己将刚得到的礼物弄的这样狠,便连忙保证道。
“兄长,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便过分了些。他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礼物,我又这样喜欢,日后定会好好待他的。”
他们族里奉行一夫一妻,耶律认定了江扉,便不会再去寻别人。
信誓旦旦的话令阿哲吉的目光一颤,好似难以承受的避开了江扉含泪的殷殷目光。
他直视着耶律,声音有些严肃的叮嘱道。
“耶律,他不是你以前得到的弓箭长矛,弄坏了便弃如敝履,也不是任你打骂奴役的马儿。”
“他是一个人,是会疼会哭的人,你得待他温柔些,真心以待,他才不会躲着你。”
耶律见他神色不同往常的温和,便也只好认真的听着。
“他以前受过伤,畏寒,在这山洞里待着怕是不舒服,你多给他猎些皮毛做成衣裳毯子。还有,别让你的蛇欺负他,他会害怕,取蛊的事我来安排。”
托付的语气便是懵懵懂懂的江扉也听出来了,他努力跪起来,揽住了阿哲吉的脖颈,可怜兮兮的哭着唤他。
“阿哲吉,阿哲吉。”
阿哲吉被唤的心神俱震,面上却看不出半分波动,只盯着耶律,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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