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人(37)

　　没办法，靠山硬，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么。
　　于是，一个人叹气成了两个人一起叹气，再回去继续上课的时候，老师也调整好了心态，据说这尊“佛”吃软不吃硬，作为培训讲师，最会的就是见人下菜碟，或者说好听点，那叫对症下药。
　　根据学员的不同性格用不同的方式来授课，要对付佟殊，不能来硬的。
　　老师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收拾”他，转变了沟通方式之后，还真迅速俘获了佟殊的心。
　　佟殊跟着老师装腔作势地进行演练，徐安唐过来看的时候，那人正在那儿学问好呢。
　　最好是能学会，以后进屋记得先敲门。
　　佟殊看见徐安唐，立刻收起了动作，不给看，想看得给钱。
　　“真是惯的你。”徐安唐说，“我花钱给你找老师，看你演练还得交钱？”
　　“你出去看个电影还得花钱呢！”
　　“我看耍猴还花钱呢，”徐安唐说，“你要承认你是猴我就给你钱。”
　　“滚滚滚，”佟殊烦死了，本来已经燃烧起来的学习热情就这么快被徐安唐给浇熄了，“你快点滚！”
　　秘书见大事不妙，赶紧找了个借口就拉着徐安唐走了：“徐总，有个事儿正好要跟您汇报。”
　　可不敢让徐安唐继续在这儿待着了，等会儿佟殊又要发脾气了。
　　就这么培训了三天，佟殊学得倒是不错，每天课程结束的时候老师都会顺道夸他几句，把佟殊夸得有点儿飘，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笨，很快就可以取代徐安唐坐上老板的位置了。
　　徐安唐那天之后就没再在上课的时候去招惹过佟殊，主要是秘书不让，说他影响佟殊的学习热情。
　　“我就奇怪了，我能影响他什么学习热情？”
　　“当然能，你去了他就只想跟你吵架，哪还有学习的心思。”
　　徐安唐笑，心说：看不出来我还挺重要。
　　佟殊培训结束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给秘书打杂。
　　徐安唐原本没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但是很意外的，发现这人三天培训一结束还真有点脱胎换骨那意思，起码现在像个正常人了。
　　几乎每天都准时出门，刚好能赶上秘书来接徐安唐，他就死皮赖脸地蹭个车一起上班。
　　平时在公司也不从早到晚就嚷嚷“中午吃什么”和“晚上吃什么”了，大部分时间徐安唐不太能看见他人，都是跟秘书见面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佟殊的表现，据说这几天十分勤恳认真。
　　徐安唐觉得这里面绝对有猫腻，一个当了二十几年混不吝的家伙，不可能三天就转了性。
　　徐安唐本来想着把人叫来问问怎么回事儿，或者问问秘书这佟殊到底憋着什么坏呢，结果忙得团团转，也没空去处理这些。
　　应酬一个接着一个，徐安唐原本不怎么喝酒的人，短时间内连续应酬，每天晚上回家都醉醺醺的。
　　有一次也不知道佟殊是刚好要出门还是故意听见声音才打开门，徐安唐又靠在墙角冥思苦想开门密码的时候，佟殊探出了头来，先是嘲讽了他一番，然后十分熟练地在他家密码锁上按下一串数字，门一下就开了。
　　徐安唐当时又跟佟殊吵了一架，第二天就换了开门的密码。
　　在徐安唐的一连串应酬下，几个大的项目算是谈下来了，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几个项目都做好，对于他来说就算是对得起这个位置了，他接手之后，这几个项目就是撬动未来发展的杠杆，把握住了，绝对会越来越好。
　　徐安唐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商业才能，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认识佟自修之后学的。
　　那些佟自修不在的白天黑夜，他反复看公司的资料和竞争对手的相关资料，反复看一些商业案例，反复推敲琢磨那些人为何成功为何失败。
　　最开始接下公司的时候，他憋着一股气，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现在好了，终于可以稍微喘喘气了。
　　他扭头看向自己放在床边的拐杖，突然意识到已经两个多月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也快跟这拐杖告别了。
　　徐安唐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门外，佟殊说：“今天是不是发工资？”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要和我说这些。”徐安唐打量他，觉得这人最近好像精气神都很不错，完全没了前阵子那醉生梦死的狗样子，“再说，发工资的事情不归我管。”
　　佟殊嗤笑：“行，到公司我再找你。”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被秘书载着到了公司。
　　徐安唐刚在办公室坐稳，佟殊就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又没敲门？”
　　“今天发工资。”佟殊仰着脖子站在他面前，“除了工资，还有我的红包。”
　　“什么红包？”
　　这时，在楼下停车的秘书也上来了，徐安唐把人叫过来问：“他这个月扣了多少钱？”
　　“没扣！”佟殊抢着回答，“不仅没扣，你还得兑现承诺，给我红包。”
　　听见红包，秘书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等一下，到底是什么红包？”
　　佟殊指着秘书对徐安唐说：“他说你承诺了，只要我好好学，好好工作，每个月月底会给我除了工资外的红包做奖励。”
　　佟殊又朝着徐安唐伸出另一只手，手心向上，满脸都写着“给我”：“红包，快点！”
　　徐安唐一看，终于明白了，难怪佟殊最近这么消停，原来是为了拿红包。
　　就说这家伙不可能这么快转性，果真没看错。


第56章
　　下午的时候，佟殊收到了工资，那数字少得让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拿着手机跑去找徐安唐，但徐安唐在开会，他就悄悄把秘书给叫出来了。
　　“你又干嘛啊？”秘书在那儿做会议记录呢，这家伙突然在门口晃悠，吓得他赶紧出来了。
　　秘书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把佟殊拉到了一边，生怕他这会儿干什么疯事儿吓着人家。
　　佟殊也没那么不懂事儿，人家开会呢，他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瞎嚷嚷。
　　“这什么玩意啊？”佟殊把发工资的短信给秘书看，“为什么这么少？”
　　一共就两千出头，这要是以前，都不够佟殊一顿饭的。
　　“那你别问我啊！”
　　“我是不想问你啊，”佟殊说，“徐安唐什么时候开完会？我问他。”
　　“不是，”秘书拉着他到走廊的另一边，指着前面说，“看见没有，从那里下楼，到楼下找财务。”
　　“啊……”
　　“工资都是财务发，每一笔钱扣在那里了，他们都有记录，”秘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别回来了，这边真的忙着呢。”
　　在这间公司，佟殊除了徐安唐跟秘书之外，和其他人几乎没什么接触，每天进进出出也压根儿不会注意哪间办公室都是干什么的，都有些什么人，说白了，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这会儿让他去找财务，他非常认真地问了一句：“我去找谁啊？”
　　“你就到财务办公室，说要查一下工资单。”秘书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他废话，交代完就赶紧回去了。
　　佟殊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下楼了，费了不少劲才找到财务办公室，那所谓的工资单看得他一头雾水，各项扣款他压根儿看不懂，但其中有一项他倒是记住了——迟到。
　　佟殊前阵子一直在迟到，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迟个到而已，又不是没来，怎么会扣那么多钱？
　　财务的姑娘说：“因为迟到扣的钱是递增的，每个月前三次扣款是同一个数，三次之后，每多一次就翻一倍。”
　　“……谁规定的？”
　　“一直都是这样。”
　　佟殊气势汹汹地回到楼上，直接推门进了徐安唐的办公室。
　　徐安唐还在开会没回来，他不管不顾地直接坐到了人家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