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47)
剧烈收缩之后的阵痛逐渐消退,顾北筠关了水,发丝潮湿,“啪嗒、啪嗒”滴在地上,胡乱擦完身体,就离开了林倦的房间。
林倦抱着波斯猫蜷缩在床上,他不应该欣喜雀跃吗?为什么看见顾北筠红了双眼,自己却没有忍住。出于本能,他捧住了顾北筠的脸,林倦从未见过顾北筠流露出那样脆弱的神情。
他应当是悔恨了,的确知错了,于是林倦心软了,他恨顾北筠毋庸置疑,可是他跟自己道歉,战败后失去了至亲,回来后从没跟他发火,一人默默忍受,在他面前温柔哄劝。
闭上双眼,拥抱的温度、唇舌勾缠的力度都是真实的,他会伏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手指滑过那时而浮现的肌肉,犹如抚摸山脊,顾北筠如果是一座山,他不过是攀附在山上的枝叶,随风摇摆,山要走,他只能跟着走。
凌晨3点,顾家所有下人都睡去,唯有后院洋楼亮着灯,林倦听见楼下传来不寻常的动静,立刻下了床,心有戚戚,忙得没来及找拖鞋,光着脚就直奔楼下,怀中波斯猫娇声“喵呜”了一声,他抱着猫走下旋转阶梯。不知何时下了雨,窗外冷雨打湿白帘,不断随着烈风闯入宅内,雨水溅湿地板,光洁的脚掌踩在冷雨之上,他急匆匆地下楼,正好看见顾北筠站在大厅中央,一片漆黑,高大男人似乎在寻找出口,他转眼就看见站在阶梯之上的单薄男人,他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吓得林倦朝后退了一步,而怀中波斯猫受了惊,一下跳出林倦的怀抱,林倦手臂一抖,脚后跟打滑,险些跌坐在地上。
高大男人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炙热有力的手握住林倦的腕子。
他的声音在发颤: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只是想回家。”
“你能送我回家吗?”
“这是哪里?”
顾北筠慌乱地看着林倦,天边忽然闪过一道紫电,吓得他那么大的个子立刻蜷缩起来,他抱着头,蹲在地上,一直摇头。
林倦蹲下身,一把搂住了顾北筠,顾北筠这才不发抖,林倦不知道他为什么后背都是冷湿的,只是抱住他的时候,顾北筠抬起头,一把反搂住他,几乎快把林倦揉碎。
“不要、不要、不要走。”
林倦只有拍顾北筠的背安慰他,耳边惊雷不断,窗子还未来得及关,两人蹲在扶手拐弯处拥抱,林倦半跪下来,顾北筠搂着他的腰,死死地不肯放手,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打湿了林倦胸前衣襟,林倦还没见过顾北筠这么爱哭,小时候的他,不一直是个臭屁的小孩吗。
顾北筠搂着他不撒手,林倦抬起手,下了很大决心,颤颤地抱住男人的头,将他往自己怀里轻按,安抚地捋过他后脑勺的发,顾北筠才逐渐平息下来,林倦这才得了空去关窗,当他“啪嗒”把窗户关死时,黑影忽然拢了上来,高大男人从背后抱住了林倦,双手箍着他的腰,俯身在他耳畔,双唇颤抖着发出破碎的音节:
“我爱你。”
“不要离开我。”
林倦愣在原地,僵直的后背贴着滚烫宽厚的胸膛,腰间的双臂不断收拢,他心头震颤,胸口的楔开始疼痛,顾北筠颤抖着埋在他的后颈处,不停低喃着,从小到大,顾北筠从未对林倦说过这三个字,即便大婚那天,也只是胡乱交缠在一处。
林倦从未感受过被爱、被需要的滋味,自从宋培风过世,这种被疼爱、被照顾的情绪更是察觉不到,顾家所有人都很尊重他,那种尊重是浮于表现的体面,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顾北筠的附属品,在北方,军阀统治时期,他的身份跟那些穿着旗袍、整日打麻将的姨太太,别无二样。
此刻,他却感受到,自己是被顾北筠需要的。
原本他以为顾北筠只是神智失常,说了些胡话,可是顾北筠后来不抖了,握着他的手来到自己胸前,十指相扣,吻着他的唇,缓慢地吮吸他舌根,吻得缠绵悱恻,将他代入怀中,困于后墙与胸膛之间。
处于低幼状态的顾北筠不会这么做。
“倦儿。”
他这样叫自己。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让你体会被爱的滋味,因为你从未被人捧在掌心过,我想宠你,爱你,护你周全。”
林倦颤着,想推开顾北筠,发现根本使不了力气,不知何时,他低声啜泣起来,泪水挂满整张脸,慢慢地往地板上滑,顾北筠搂住了他,吻去他眼角的泪水,薄唇顺着的泪水滚落的轨迹追随,逐渐抱紧面前泣不成声的林倦,顾北筠心痛至极,他现在不想孩子的事情,他只想好好保护林倦,不再让他伤心。
林倦抬起手,重重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他抬眼看着顾北筠,泪水流得越发肆意: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明明可以对我更坏一点,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你让我很瞧不起自己,恨不能彻底,爱也不能爱……”
林倦的手语打得用力生狠,几乎要敲打在自己的胸口,顾北筠立刻握住他的手——
“爱我或恨我,都可以。”
顾北筠执起林倦的手,亲吻他的手背,林倦抽泣,仰头别过脸去,任由男人的吻游走在颈脖处,他握紧了顾北筠的衣襟,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后腰颤得直不起来,双腿悬空,大腿夹在男人的腰际,后臀被男人捧起,他后腰靠在墙上,那些疼痛酸涩的泪水被抹去,他再次被插入,搅紧了半个身子便往上提,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甘甜的气息,男人咬着他的耳垂,轻慢地厮磨。
“我爱你。”
这句话不断地在林倦耳边响起,顾北筠抱着他上了楼,将他放在柔软的床上,牵着他的手,再狠狠地刺穿他,在贯穿的那一瞬,他挺起腰来,眼前一片黑白交错,脚趾蜷曲,皮肤覆着潮红,他恍惚之间,看见顾北筠又变成少年模样,不耐烦地将他抱起来。
“笨得要死,还敢学人家踢足球。”
“把脚踝扭伤走又走不动,还要我抱。”
“果然是蠢货。”
他笑,心口依旧钝痛,只好更加抱紧男人,颤颤巍巍地喘息着,根本匀不平呼吸,只有沉沦更深重的欲望。
第40章
每年四月,林倦都要去祭扫宋培风,他的骨灰被紫莺带来了这里,埋在郊区的一处公墓。
顾北筠醒了,他在林倦的房间睁开眼,脑海里是一张哭得抽气的脸,眼角发红,红唇泛着水色,双臂无力地摊放在身侧。
他坐起身来,床边的温度已去,他下了床,起身过猛,眼前忽然罩住一层血雾,“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他脑中的画面一瞬切换,转到八年前,抗战结束,他凯旋而归,那时,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往他面前堆积,搂不尽的美人,尝不尽的美酒,但他回到家中,仍旧要面对林倦,林倦削瘦得像一张白纸,轻轻一碰就能破碎,潦草结了婚,顾北筠在外应酬完,和衣而眠,跟林倦同床共枕。
他窝在沙发里,解开袖口,敞着双腿,看着低眉顺眼站在面前的林倦,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衣,细条条的腿穿着小尺寸的黑裤依旧宽大,他身量已经长成青年人模样,畏畏缩缩的神态仍旧像一少年。
“过来。”
他对林倦说。
那个时候,林倦还不知道顾北筠已经背着他学会了手语。毫无疑问,顾北筠对待他的态度总是那么蛮横无理,林倦走近了,他再踏一步就会坐在顾北筠的腿上,顾北筠看着他,微眯双眼,酒气已经喷到了林倦的身上。
“既然你说和宋培风什么都没有,就证明给我看。”
林倦紧抿下唇,胆怯地看了顾北筠一眼,便站在顾北筠的面前开始脱衣服。顾北筠不急,他慢条斯理地欣赏林倦,他先撩开衬衫,解开裤腰上的扣子,“哗”地一声,白皙笔直的双腿赫然立于眼前,晃得顾北筠有些刺眼,林倦常年呆在家中,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他又敏感,只要稍微碰一下就红了。他走出裤管中,赤脚站在地板上,脚面的青色血管又细又长,紧张地跳动着,脚趾连接的细骨凸起,随后,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衬衫上的扣子,一粒一粒,开始解,解到一半,又开始看向顾北筠,品味他眼里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