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上(99)

　　卸妆和卸头套远比上妆来得麻烦，一切收拾妥当，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卡得刚好。如无意外，罗明朗那边大概即将收工，我正好可以去接他。
　　我立即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我一早就来了北京，已经探望过了他的父亲，现在准备去他拍戏的地方接他。
　　想到罗明朗，我本就愉快的心情愈发轻松，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迈出片场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桑林的声音:“留步留步！江湖救急！”
　　这奇怪的腔调像极了他导演的片子里江湖人士的语气，我诧异地停下脚步。
　　桑林见我转过头，大喜过望:“是你啊，正好正好，晚上的饭局差个人，你要是没事，就当帮我一个忙……”
　　我正打算告诉他我晚上还有私事，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翻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罗明朗的回复:“阿禹……我晚上还有夜戏，也许不能按时收工……”
　　“好啊。”我抬起头，对桑林笑了笑。
　　桑林如释重负，又左右审视了我一遍，觉得我穿得太素净，不像他的风格，非拉着我去他的更衣间换了一身更“活泼”的；还让没走的造型师给我把尽数梳起的头发放了下来，柔软的额发让我看起来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也暂时见不到罗明朗了，既然答应了桑林，就按照他的要求来吧。
　　此时已经临近饭点，桑林开了辆漆成迷彩色的路虎，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他和人约好的酒店。
　　一进包间门，我就愣住了。
　　主位上的张峒暂且不说，他旁边坐着的，赫然是罗明朗；而和罗明朗正亲密交谈的，则是我在微博热搜上看见过许多遍的郑欣然。
　　罗明朗见了我，显然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桑林自然而然地揽着我的腰走进房间，替我拉开椅子让我先落座。
　　张峒还冲桑林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明显是把我当成了桑林的小情儿，而后罗明朗脸色一僵，我就知道事情不大好。
　　果然，菜还没上齐，我和罗明朗就先后找借口出了包间。
　　在洗手间旁无人的拐角处，罗明朗捏着我的手腕，把我抵在墙边，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明明说了有夜戏却出现在这个饭局上，我抬眼看着他:“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48章 争执
　　罗明朗眼神暗了暗，松开我的手，略有些不自在道:“我……我是怕你多想。”
　　“只是一个普通饭局，但我和郑欣然最近闹绯闻闹得厉害，之前你不是也说了，不高兴看到我和她炒作吗。”罗明朗随即放软了语气向我解释，像以往每一次他做错了事情一样，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我，等我作出反应。
　　我审视了他片刻，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点作伪的神色。虽然不高兴他向我说谎，却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我只得淡淡道:“行吧……”
　　这回又轮到罗明朗来质问我了:“你怎么会和桑林一起？”
　　“我只是来试镜，桑导临时缺一个伴儿，我帮他顶个缺而已——你也别误会。”我听出他语气里微妙的不满，如实告知了他一切的原委，想着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该惹人生疑了，便道:“回去吧。”
　　罗明朗听了我的话，向我低了头:“对不起，阿禹，我不应该对你说谎。”
　　……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原谅他。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回包间，过了一会，我才跟着归了位。
　　桑林与我坐的位置正巧和张峒面对面，我原本还担心出什么岔子，好在张峒“贵人多忘事”，似乎早把我这不懂事的新人忘到了九霄云外，席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满桌的人唯有罗明朗莫名得显得拘束，张峒还开起了他的玩笑:“明朗今天怎么这么沉默？是今天欣然太漂亮了所以不好意思了？”
　　被点名的郑欣然露出一个矜持而羞涩的微笑。
　　罗明朗略有些尴尬，没接话茬，另一个眼熟的苏姓女演员眼神在我与罗明朗之间流连了片刻，忽而开口道:“我记得明朗和这位小乔先生好像都是北影的吧？是校友呢。之前认识吗？”
　　罗明朗借机转移话题，爽朗笑道:“我和乔禹可不仅是校友，还是同班同学。”
　　“这么巧！那怎么以前从来没一块儿合作过？”那个女演员给面子地惊呼了一声，话题果真顺利转到了我和罗明朗身上，绕过了罗明朗和郑欣然的绯闻。
　　我作遗憾状地摇了摇头:“缘分未到吧，以后总有机会的。”
　　桑林和张峒碰了一杯酒，一拍大腿道:“嗨呀，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我刚拍板了小乔的角色，明朗做男主刚好，郑小姐这么漂亮，演武林第一美女合适；苏老师也有份……”
　　今天这场饭局，主角其实是张峒与桑林，桑林的电影需要投资，张峒需要一个招牌响亮的导演替他合理地流动大笔现金，我虽然不通世故，却也隐约看得出其中的门道。
　　我只安静地做一个合格的花瓶，偶尔给桑林添酒，搭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酒过三巡，罗明朗的经纪人因为替他挡酒而喝得有点多，他认识我，一直以为我和罗明朗是很好的朋友。
　　微醺之下，他竟大着舌头对张峒道:“乔禹和明朗，那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了？说起来明朗还是乔禹介绍给我的，张总当初不是很喜欢乔禹吗，怎么没签他啊……乔禹，有没有兴趣来星语发展？”
　　他大概以为自己是找到了合作的契机，我却看了一眼张峒，张峒泛着酒气的脸上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看我的眼神也若有所思。
　　我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峒对我的打量没有持续太久，便又笑呵呵地对桑林举起了酒杯:“桑导，等会儿我有个事儿，得跟你商量商量。”
　　一顿饭吃得勉强算是有惊无险，张峒和桑林还有事谈，其他人各自被司机接走。罗明朗送走了郑欣然，又嘱咐司机把喝多了的经纪人送回去，终于有了和我独处的机会。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和星语传媒的那点龃龉，我一直没有告诉过罗明朗，若不是今天经纪人提起，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不会知道他进星语是我牵的线，也不会知道我曾经差点签约星语，还差点被张峒潜规则。
　　我轻声对他道:“先回家……”
　　话音没落，背后张峒标志性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哟，这不是乔大演员吗，怎么着，又回京城讨饭吃了？”他的语气里不无嘲讽，我为了避嫌，默默退了两步，离罗明朗远了一些，尴尬地笑着没有说话。
　　他没把我放在眼里，转头对罗明朗邀请道:“明朗，你还没走呢，我还有下一摊，一起？”
　　“抱歉，张总，今天我暂时就不去了——明天还有通告，”罗明朗赔笑道，“改日一定奉陪。”
　　张峒也不强求，仿佛是想在我面前示威或者炫耀，拍了拍罗明朗的肩膀对他道:“你可得继续把郑大小姐哄好了，没她对你青眼有加，哪有你现在啊！走了，回见。”
　　张峒大摇大摆地坐上豪车离去，留下我和罗明朗，这次轮到我欲言又止了。
　　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司机是罗明朗御用的，看见我们同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好奇心。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路都很沉默，罗明朗戴上了眼罩闭目养神，我直愣愣地望着车窗外。
　　罗明朗偏爱高层公寓，在北京的住处也不例外，和我租房不一样的是，他这房子是全款买的，花了他一整部电影的片酬。
　　进了屋关上门，终于可以摊开说话。YU。XI。
　　“罗明朗，你让我很失望。”我有点生气，“你和郑欣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在利用她炒作？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你……”
　　“阿禹！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非黑即白。”罗明朗打断了我的话，“我们只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她有钱有权，我只是搭一趟顺风车而已。”
　　我皱紧了眉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罗明朗扯开了领带，脸颊上有一丝潮红，俊朗的眉目间是我所不熟悉的阴鸷:“娱乐圈就是钱和权的世界，哦，还有色。”
　　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自言自语似的道:“你从不知道一无所有是什么感觉，当然不懂我的感受。”
　　“罗明朗，你醉了。”我试图去扶他坐下，“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错，那我无话可说。”
　　“是，没有你，我罗明朗确实不会有今天。”罗明朗甩开了我的手，“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活在你的阴影下了。”
　　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我好言好语地继续解释道:“明朗，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靠我才得到了这一切，你明明可以靠实力，为什么偏要……”
　　罗明朗提高了声音:“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乔禹，你为什么红不了，不就是因为你不屑于和我们‘同流合污’吗？那你就永远这样籍籍无名好了！”
　　我是真的被他气着了:“罗明朗！”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话说得太重，眼神闪烁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改口，转身摔门而去。
　　厚重的防盗门被他发泄似的力道重重地甩上，发出的刺耳声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被他激得火气上头，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指尖用力到几乎泛白，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颓然地坐回沙发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我抹了把脸，手心有微凉的湿意。


第149章 黑料
　　我和罗明朗自年少相识，相知相爱至今，已经是第八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