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上(172)
他目光从季寒川身上划过。
这话说的很委婉,实际情况是,在孙校长看来,最不安分的人,就是季寒川。
所以他也受到了很多“特殊照顾”。
但孙校长的能力摆在那里,季寒川又对找上门来的影子不理不睬,闭着眼睛走路,待到天亮,孙校长就毫无办法。
陈老师:“孙校长就觉得,随便给他们点事儿,让他们自己忙活去,别耽误剩下学生学习。”
季寒川一针见血:“学习?他们真的能学习吗?”
陈老师眨了眨眼睛。这个动作换个人做,或许会带出点狡黠。可放在陈老师脸上,就仅仅是一张橘子皮,变得更加皱巴巴。
他说:“孙校长的想法,我就猜不到了。”
行吧。
说到这里,季寒川差不多明白了。
上一局中,那些若隐若现的线索,很多都是“孙校长”给出的幌子。为了折腾玩家、让玩家少惹点事儿。
比如方良、左雯等人费尽心思做出来的地图,或者铁门钥匙失踪。
穆向荣的想法反倒是对的:这可能只是一个“游戏设定”,那么较真做什么?
只是在这过程中,季寒川误打误撞,直接弄死了那只披着心理老师皮的蜘蛛。
他决定换个角度考虑问题。
对于“孙校长”来说,十天一次重启,是因为对学生、老师们的表现不满意,觉得他们没有好好学习。
这个安排,放在这一局游戏中其实有点勉强了。因为有季寒川在,所以之前几次重启,不说学生们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总体来说,教学工作一直在继续。
但这事儿不能单另来看。纵观邵佑过往十数局,孙校长的考虑,其实是没错的。
玩家注定会抛弃NPC、只想自己活命。
他们更希望早些破坏教学进度,好让自己不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被判定为OOC。
第138章 在哪里
在玩家们破坏了“教学进度”的同时, 孙校长顺理成章地重启游戏。
一切看起来十分完美,偏偏在季寒川横插一脚后,出了意外。
他所在的六次重启中,每一次,教学工作都稳稳进行到了第十天。
然而重启依旧如期来临,显然, “干涉教学进度”仅仅是一张遮羞布。
足以见得, “游戏”是多么死板、不通变故。
季寒川想到这里,扯了扯唇角。看起来轻松、惬意, 没有丝毫恐慌。
他知道单向玻璃外的警察因此对自己有了更多看法, 但季寒川不以为意。
他在考虑:从“游戏”外的逻辑来看, 十天重启是一个必备程序。而按照自己先前想到的, “游戏”的终极目的, 是让玩家产生恐惧……一百天内, 逐步累积的情绪,在“游戏”判定中,似乎要逊于十天中突如其来的惊骇?
也对。
否则时间太长,邵佑又不愿意杀人。到后面,玩家迟早会发现,这一局难得轻松, 简直是度假。
不如把时间分割开,这样一来, 对于玩家来说, 每一次重启中的黑影, 都是全新的恐惧。
这么想来,没准邵佑也在其中动了点手脚。
那从内在逻辑来看呢?
季寒川问陈老师:“你刚刚说,孙校长死前是那么觉得的?”
陈老师缓缓点头。
他身后的影子似乎溢散了一瞬。但在季寒川的目光下,又快速收拢,成为那个坐在地面上的中年男人。
季寒川:“他死了。”
陈老师:“积郁成疾。”
季寒川冷淡地点评:“死后也不安分。”
陈老师不以为意。
季寒川想:可我和邵佑真正读高中那几年,离“游戏”降临还很远。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他和邵佑其实不会遇到百日冲刺、老校区。
他们会在新校区中好好读完最后一百天高中。季寒川底子太差了,但他自认不算笨。又有邵佑的一对一辅导,或许一百天后,他真的能按照邵佑希望的那样,考出一个好成绩。
运气足够好的话,或许能和邵佑在同一所大学读书。
或者运气没那么好,甚至干脆复读一年。
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沦落到需要邵佑“拯救”的地步了。
在遇到邵佑、被那个与邵家有牵连的人收养后,他眼前就只有光明前程。
至于陈老师、孙校长……现实生活中,如果他们真实存在,也是尘归尘、土归土。
可这里是游戏。他们的亡灵又被拉起来,被捏成一个个游戏生物,对玩家满怀恶意。
季寒川想着档案室中孙校长的照片。照片上,他是一个慈爱的、清癯的中年人。看不出身高,但季寒川觉得,孙校长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风度翩翩。
奈何在本局游戏中,他显然是一个反派。
他问陈老师:“你说了那么多,孙校长现在在哪里?”
陈老师眯了眯眼睛。
季寒川:“照你说的,重启、老校区……这都是孙校长一手安排。”
他有点挑剔地上下打量陈老师,说:“所以啊,我觉得,孙校长应该不至于像你一样,只知道偷偷摸摸在应该干活儿的时候摸鱼回家吧。”
陈老师脸色一僵。
他的确这么做了。但这两天,他的工作也有在认真完成。
王雅每天都待在家中,陈莉莉则忙于工作。所以两人都不知道,短短几天内,自家小区已经死掉好几个人。
当然,即便知道了,按照黑影致人死亡的特性,尸体拉去医院检查,也只会说是普通猝死。
王雅没准还会以此为依据,要求女儿少加点班,最好辞掉现在的工作,考一个公务员,轻松悠闲。
陈老师古怪地沉默片刻。
单向玻璃外,警察们整理着季寒川与陈老师对话中庞大的信息量,一起陷入沉默。
他们甚至在自我怀疑:我们现在的所有调查、所有进展,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按照那个少年人说的,在过四天,这一切,我们就都忘掉了。
季寒川敲一敲地上的瓷片,说:“回答我。”
他语气轻飘飘的,手上的力气却不小。手指敲下去,瓷砖就裂开一条缝,蹦出碎末。
警察们:“……”
邵佑见到这一幕,轻轻笑一笑,脸埋在季寒川肩头。
他很亲昵、很亲昵的抱着季寒川,享受这一刻相处。
陈老师看着这一幕,脸色几度变化。
警察们焦急地看过来。季寒川倒是有点明白了:“你是不能说?不敢说?”
陈老师沉默。
季寒川大度,放过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陈老师下意识往后退去。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季寒川重新把他收回手机之中。
然后撑着地板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他有预感,邵佑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可惜看不见、摸不着,让季寒川颇为遗憾。
他决定弥补这点遗憾。
季寒川走到审讯室门前,礼貌地敲了敲。
片刻后,有人给他开门。
明明他才是站在审讯室内的那个,可此刻,门外站了许多人,都一脸复杂地看季寒川。
季寒川比了个“停止”的手势,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想法。”
警察们表情各异地看他。
季寒川数着人头数量,从自己口袋里取出十三张SD卡。
他掌心摊开,黑色的SD卡凌乱放在白皙手掌中。
季寒川:“现在,我知道的是,伤口和感觉知觉会在重启时保留。但记忆不会。”
这俨然是进入另一个领域的事。季寒川视线一飘,落在某个警察身上。
他微微笑了下:“提醒一下,邵佑,也就是邵安远的儿子,现在还在老校区里。邵安远虽然平时对这个儿子不太关心,但毕竟人家是父子,对吧?”
随着他这句话,警察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松动。
季寒川说:“一无所知也是一种幸福。”说到这里,他又有点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