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我的手指可是很灵活的!就算拯救即将糊掉的汤也——!”
“手指灵活和煮饭好吃没有关系吧……”
“雅治,你做完作业了吗?”
“早就写完了。”
他们在开放性厨房吵吵闹闹,中原雅治被松田阵平拿湿润的指尖点了点鼻子,他伸手抹了一下,“西,西瓜汁?!”
卷发青年眼里满是和他打闹的笑意和惬意,“你放学时就哭成这样了。”
“阵平哥!你欺负我长得没你高!”
“哈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松田阵平说,“那我替你回绝五条了?”
“……”中原雅治抿了抿唇,一时没回话,
松田阵平会意,揉了把他的脑袋,“好了,明白了,等你长大再说吧,反正还早。”
***
而另一边,五条悟拿到了中原雅治的DNA检测报告。
他在第一次遇见那孩子时,就悄悄从他的帽子上顺了两根头发,咒术师的基因信息是保密的,但五条悟有权利拿到有关赤司雅治的一切。
看着亲子检测上高达99.99%的数值,五条悟沉默了。
“……所以?”
硝子也瞥了一眼,“所以真的是儿子?”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沉沉的盯着白纸黑字,视线没有焦点,他其实没在看。
“我查过那孩子,几乎要把他从根挖起的查。”五条悟仰头,眸子静静盯着天花板,那是很易放空大脑的姿势,“但是,你猜怎么着?”
“有蹊跷?”
“他的身份是没问题的,但是,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五条悟举起一根手指,“医院的出生证明,他父母的身份,去世前邻居的采访,他人脑海中他哪天丢失的记忆,都在表示这孩子存在一个孕育的过程,并合理的降临在世间,但是……”
五条悟话音一转,“但是,他们所说的‘朋友’,‘邻居’,也就是雅治的‘父母’,和赤司雅治没有任何关系,可却拥有了中原雅治。”
六眼伸出一片冷意,他仿佛窥探到了人性之恶,露出几分鲜明的失望落寞,还有几乎溢出来的怒意,
“那孩子可能是根据赤司雅治的基因,创造出来的。”五条悟望向家入硝子怔愣的眼睛,他的唇线抿起,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而且是在赤司雅治还在时候,有人搞出了这种动作,可能失败了,可能为了不被消除证据,他们把中原雅治抛弃,想让他自此消失,随后见赤司雅治的事情渐渐平息,又顺其自然的把丢失的孩子找回来。”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点了根烟,颤抖的叼在嘴里,“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我猜得肯定没错!”五条悟一下子跳起,他同时打了个响指,气得来回走动,“现在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恶!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确定吗?”
“这份报告难道是假的吗?”五条悟转头,“这是人体试验!没有比这更黑心的东西了。”
“……”
家入硝子垂下眸,面对朋友的激动,她显得有些过于平淡了,
但家入硝子本就不是情绪外露的性子,近几年更是。
“……硝子?”
“杰知道吗?”
“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忙着安置金主们这季度交的钱吧。”
“那这孩子……你怎么办?”
五条悟沉默了。
他想起了中原雅治抬眸看他的模样,带着对生人的好奇,对大人的信任,他的唇角有自然向上的微小弧度,看上去像在笑一样,矜持的,自然的,习惯性的——和赤司雅治很像。
“那孩子是罪恶的产物。”五条悟说,“但他不是罪恶的。”
白发青年将基因鉴定报告书仔细的收起,神情又恢复了冷静,“我不能不管他,这是雅治的孩子……嗯,这么说也太怪了。”
他小声嘟囔着,“但那孩子真的很像雅治,让我感觉……是雅治的延续一样。”
五条悟回想起他们四个一起讨论未来的那一天。
内容既然聊到了恋爱,自然就有结婚生子一说,不过他们都太年轻了,谈那些实在太早,还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
可赤司雅治很坦然,“如果我有孩子的话,我一定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十六岁就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的少年,也畅想着自己组建的家庭,“因为我知道爱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想,我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吗?
五条悟把墨镜一摘,“决定了。”
家入硝子被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一惊一乍吓得抖了下,“怎么了?”
他这位同期即使长了几岁,有时候还会脑子一抽语出惊人。
“干脆我去当那孩子的干爹吧!”五条悟自信道,“怎么说也是雅治的孩子,我应该……”
“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吧。”硝子无情道,“你当父亲,简直是最大的灾难。”
“硝子~”
“我还有任务,慢走不送。”
“惠我不就养得很好?”五条悟仿佛没听到那句赶客的话。
而硝子说,“人家不是有哥哥吗?”
……对。
中原雅治有哥哥。
五条悟依然自信,“有哥哥,但没父亲嘛!”
“你怎么就这么上赶着给人当爸?”家入硝子眼角一抽,“你也才二十二岁。”
“有什么关系。”六眼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按照辈分来说,我不是他爸爸即使他叔叔。”
家入硝子觉得可能转不过他脑袋里的轴了。
她对着窗边吐出一口烟,“对了,我听说父与母跑出去了。”
聊到这个,五条悟的嘴角耷了下去,
“对,它跑出去了,还跟在中原雅治的后面。”
五条悟向角落瞥去,“但我没想到,连它都能认错雅治。”
这话带了几分,为赤司雅治感到不平失望的意味。
角落里,发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的父与母露出了两个头,它尽量收敛着自身携带的恶意,即使这样,它的气息也十分令咒术师忌惮。
“他长得和雅治太像了。”母亲回答,“实在太像了。”
它无师自通的领会了要隐藏雅治的身份。
即使父与母拥有看穿灵魂的本事,即使它百分百确定中原雅治就是赤司雅治,它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就算是雅治的“友人”也不行。
因为……
母亲将一半脸缩进地底,只用一双眼睛隐晦而警惕的盯着那两个人,
——是人类害死雅治的。
这个认知一直扎在咒灵的心底,让它不会付出丁点儿的信任。
雅治死去后,六眼被关禁闭的三个月,父与母挣脱了封印,独自在世间流浪了很久。
它在各处都找不到孩子的影子,又和雅治有着隐秘的联系,那联系支撑着它的理智,总会在它要放弃时告诉它:我还在。
雅治的灵魂还在。
只要有这一个念头,这一个连百分百确定都达不到的念头,它也像是守着烛火熬寒冬一般,不至于彻底的冷气渗骨,坠入无边的绝望地狱。
然后在六眼放出来之后,漂泊的父与母遇见了他。
不是偶遇的。
发丝凌乱的少年站在它的面前,像是瘦了些,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压抑,
“过来。”
他对迷茫的咒灵伸出手,“跟着我,那些人不会把你怎么样。”
如同找到了能延续下去的东西,五条悟想牢牢抓住赤司雅治的父与母,
这样……算不算你还在我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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