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重飞]流年记(23)
“夕瑶,你可真贤惠。”重楼戏谑的挑了挑眉,对着夕瑶手中的针线和织物努努嘴。
夕瑶刚介绍过,这是飞蓬带回来的布料,拜托给了她。旁的东西,则在那只精致的手环里。空间神器不多见,飞蓬能得到,足见此次机遇不小。
夕瑶秀美的脸微微一红,九天和辰轩不动声色的瞪了重楼一眼。
沧彬干咳一声:“夕瑶阵道水平极高,在华美衣衫上刻录阵法的任务,我们自是都交给了她。”夕瑶一个女孩子,即使本性彪悍,脸皮也是薄的,你就算看出来了,也闭嘴别说啊!
“行吧。”重楼摊摊手,倒是没就此事纠缠:“飞蓬住在哪里,你们谁带个路?”
他来神族,是想和飞蓬喝酒,如果飞蓬愿意听他吐吐苦水,就更好了。反正,以飞蓬的君子气度,某些事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至于日后战争时会不会被算计,重楼并不在意,到时候他要是还活着,就再做防备呗。
“带什么路?”飞蓬笑着走上平台,周身凛然的气息依稀还存留少许,令重楼眸色一亮,而他蓝瞳闪过笑意:“怎么,又想打架?”
重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确定,现在要和我打?”
飞蓬笑容一僵,瞥了他一会儿,才道:“你倒是敏锐。”他忽而转过身:“行了,我带路,随我来。”
重楼嘿嘿一笑,顺手拿起手环,跟在后面。九天几人面面相觑,都有若有所思之色,便没有追过去。
迈过蜿蜒盘桓的溪流,通过飞流直下的瀑布,重楼跟着飞蓬,进入了一个清幽雅致的树屋。此地曲径通幽,别有一番天地,堪称怡然自得之所。内中家具摆设更是应有尽有,无疑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行了,就我们俩,别硬撑了。”反手将树屋的门扉闩上,瀑布溪流为最天然的屏障,重楼走上前去,轻轻环住飞蓬的肩膀,顺手把手环套在了飞蓬手腕上,还尤带笑意的调侃了一句:“皓腕凝霜雪,嗯?”
飞蓬默默低头一瞧,好吧,水属性一向很滋养身体,他的疗伤法术又学的不错,平时受了伤总会及时治疗,皮肤自是白皙细滑。不像是没事喜欢在外闯荡,人不太讲究,过得也比较粗糙的重楼,被烈日和险境的气候弄出了一身麦色。
“你怎么看出来的?”以上种种都是细枝末节,飞蓬放松了身体,不复适才面见几位长老的刻意强撑,眉宇间露出了几分疲惫,唇角有一点点血丝向外渗出。
重楼撇撇嘴:“撞见过呗,这盘古大陆用毒有一手的珍奇异兽,总共就那些。其中最难对付的,我自认为就是鲱鲱。”
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楼凝起眉头:“它们总是成群结队,一不小心被包围,四面八方围着你喷毒气,还是经水传播,躲都不好躲。”
“是啊。”飞蓬深有同感,跟着抱怨了一句:“最无耻的,是它们还会用同伴的尸体放毒!”他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鱼群碎尸直接爆炸了!哪怕当时仙风云体和罡风惊天都还在运转,也免不了沾上一星半点。
重楼同情的看着飞蓬:“对,偏偏治疗法术还不起效果,亏得你一路撑回来,把抓住的异兽·交给神族长老,他们真没发觉你受伤很重吗?”
不等飞蓬回答,他就从自己的空间神器里,取出了一个酒葫芦:“你大概还没来得及休息?先喝点酒润润嗓子。”
“好。”飞蓬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扭开塞子,仰头便倒出酒水。
一大葫芦的酒,被他喝得一滴不剩。重楼扬了扬嘴角,露出几分玩味:“舒服吗?”
“解药。”飞蓬长出一口气:“现在,能揭开谜底了吗?”这些酒,竟解了鲱鲱的毒。
重楼莞尔一笑:“不能。”飞蓬瞪他,他耸耸肩:“我来,是想找你喝酒。”
“奉陪到底。”飞蓬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转身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了几大坛酒。
揭开封泥的那一霎,辛辣的酒香扑鼻而来,重楼的喉咙难以自抑的动了动:“这是什么酒?”闻着就很烈,容易醉的样子。
“品酒,品得是心情。”飞蓬微微一笑:“但你现在的心情,品好酒怕是会焚琴煮鹤,我们还是喝这种烈酒吧。”
重楼的笑终于也僵住了,他困惑的望着飞蓬:“九天他们认识我的时间,远比你要长,怎么就没瞧出来我心情糟透,只有你发现了呢?”
“这谁知道。”飞蓬分外潇洒的耸了耸肩,塞给重楼的不是酒觞,而是一只容量很大的酒碗:“干?”
重楼抿了抿唇,抱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个满。飞蓬比他文静不少,酒液一滴未洒出来,只斟了大半杯。而后,两人举杯相撞。
“咕咚咕咚!”重楼狂饮了起来,一杯接一杯,大有把自己灌死的样子。
飞蓬没有追问,没有打断,沉默却温柔的陪着重楼。在重楼隐有醉意后,他没有再喝,而是卷了卷袖子,为重楼一杯杯的倒起酒来。
就这么灌了很久,久到几坛烈酒都下了肚,重楼才开口,哑着嗓子说道:“你还真能沉得住气。”
“我只是不想强人所难。”飞蓬轻轻摇头:“你这人看着莽撞大大咧咧,倒是个细腻沉着的性子。让你愁成这样,想必是不好说出口的事吧。”
重楼躺在椅子里,轻轻闭上眼睛:“我来神族这一路,危机无数,几乎能致命。”
“兽族内部…”飞蓬难得动容:“有人想要你的命?”
重楼轻轻捂住脸:“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存在妨碍到你亲人的存在…”
飞蓬怔忪了一下,换位思考了一番,脸色变青了:“你命格有碍于兽王?”见重楼默不作声的点头,飞蓬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居然还活着?!”地皇神农是他的长辈,他自是清楚,那是个极其护短的性子,怎么能容忍重楼活下来的,蚩尤可是他最宠爱最宝贝的神子啊!
“父神是真的疼我。”重楼苦笑:“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阻止的了祖神,却不好对大祭司说什么。”父子之间能相互抵回去,兄弟反而不一样。
兽族大祭司兼通灵长老欢兜吗?飞蓬眸色一深,轻轻颔首——如果是他,就不怪重楼处处危机了。那位擅长占卜和阵法,只需要小小动手,就能顺水推舟把原本的小灾小劫扩大,这就是占卜师的厉害之处。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你这处境竟与我们几个,有不少相似之处。”听了这么大的秘闻,飞蓬倒也不吝于安慰重楼一下,比如抛出一个同样是神族内部不合的问题,并借机向重楼讨教一下对策。
听了神族几位长老坑害九天、损害年轻一辈威望,以便于削弱年轻一辈未来权柄的全过程,重楼才从颓然之中凝起了精神。他兴致勃勃出主意,为九天等人找反击的机会,也欲在此中找共通的有利于自己的办法。
“其实,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重楼对飞蓬的行为分外赞同:“把从天罚下侥幸逃生的异兽尽数解决,为神族立威,也为神器之主立威,等于隔空回了你们那几个长老一巴掌。他们的计划,可是全让你树立威望之举破坏了。”
飞蓬摇头:“但那几个幻术师好苗子,还在床上躺着,我带回来的药不够。”他叹了口气:“我想以此为借口,约双方天骄一起历练,搜集还需要的天材地宝。”
“至于你,混迹在其中,欢兜长老应该会收手了。”飞蓬剑眉微扬:“在兽王有意保全你的情况下,谋害神女瑶姬的罪名,是欢兜绝对不想背的。”
同一招用很多次,必有破绽。骄虫他们不是傻子,等回去妥妥会拆穿欢兜长老。且瑶姬身份贵重,她若生了记恨与警惕,必定会想方设法监视欢兜的一举一动。
这对欢兜以后的行为,将是极大的阻碍。欢兜想清楚这些,便绝对不会在神兽两族年轻天骄同行历练的途中,继续和重楼过不去。
“这是个极好的办法。”重楼也松了口气,继而用歉意的目光看向飞蓬:“很抱歉,我没能给你什么建议,你们还是得和那几位长老斗下去。”相信我,真不是有意看神族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