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10)
说了几个蹩脚的中文词语后,明海龟急的飙英文,一改之前的口吃,语速劲道又流利。
夏冰洋皱了皱眉,问娄月:“这假洋鬼子说什么呢?骂我?”
娄月盯着明凯,冷冷道:“他说他在卡片上写的是40E,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成40F。”
苏星野按住激动的明凯,向夏冰洋道:“夏警官,我的当事人明凯先生约冉婕小姐去的是40E房间,这一点,明凯先生的助理和花店的员工,还有被明凯先生邀约的其他几个人都可以证明。至于为什么冉婕小姐没有去40E,而是进了40F房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苏星野停住,人畜无害地笑了笑,道:“或许,冉婕小姐和别人有约吧。”
夏冰洋被他这句话恶心到了,他当然听得出来苏星野在撇清冉婕和明凯的关系,为此,苏星野不惜作践死去的冉婕的名誉。
夏冰洋转头看着透亮的阳光下的石生花,阴郁着脸默默地往心里咽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时笑容爽朗道:“有道理。”说完向门口大喊了一声:“任尔东!”
很快,任尔东拿着一份文件小跑进来。
“呦,这么多人。”
任尔东笑呵呵地走到夏冰洋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把文件递给他:“看看吧,组长大人。”
夏冰洋翻开扫了两眼,掀开唇角,冷笑道:“明先生,你的卧室里是不是有一台座机?”
明凯一惊,神色慌乱地看了看苏星野。
苏星野正要说话,夏冰洋抬眼冷冷的看着他:“如果明先生说不好国语,那我们可以陪他说英语。苏律师,不劳烦你做同声翻译。”
任尔东向明凯挑眉笑道:“德、美、英、法、俄、日、意大利和匈牙利。该死的八|国|联|军您随便挑。”指了指黎志明:“我们志爷奉陪到底。”
黎志明推了推眼镜,咽了口唾沫:“我不会说日|本话。”
苏星野脸色难看,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夏冰洋看他吃瘪,心情很爽,转而把矛头指向明凯念了一串号码,问:“这是不是你房间的座机?”
明凯硬着头皮说:“YES。”
黎志明呆头呆脑的翻译:“他说‘是’。”
娄月朝他扔橘子皮:“闭嘴。”
夏冰洋又念了一串号码,道:“这个号和你房间座机的号码是绑定在一起的号码,想必明先生很熟悉。”
明凯低头不语,连连擦汗。
夏冰洋冷笑道:“也就是所谓的情侣号,这对情侣号,一个装在你的房间,一个装在冉婕的卧室。并且用你的身份办理。我们查过两个号码之间的通话记录,几乎每天晚上你们都会通话,每次都超过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你和冉婕用一对情侣号,几乎每晚都会通话,你还给她送花,约她去酒店。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和冉婕只是普通朋友,12号当晚还约了其他人去酒店,而且冉婕走错房间和你无关,因为她和别人还有约会……明先生,你真是作践了冉婕也恶心了你自己!”
‘啪’的一声,夏冰洋把文件扔到明凯面前,明凯眼神发直的看着桌面,嘴里不停的重复‘No’这个单词。
苏星野拍桌而起:“夏警官,请注意你的态度,明凯先生的确和冉婕小姐保持着联系,但是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夏冰洋挥挥手:“东子,带苏律师出去上个厕所。”
任尔东把苏星野连拉带拽地拖出办公室。
房门呼通一声被关上,明凯像是终于爆发了一样,捂着脸默默流泪。
夏冰洋拖着椅子坐在他正对面,道:“明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天了吗?”
明凯点了点头。
夏冰洋便问:“你和冉婕是什么关系?”
明凯说完,黎志明向夏冰洋翻译:“我和冉婕是情人。”
“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黎志明:“因为我家里人不同意我和冉婕交往,他们一直阻挠我们。直到冉婕死后,他们才知道我和冉婕的关系。他们不允许我和一个死的不明不白的女人扯上关系,那样会对我们的家族企业形象造成恶劣的影响。而且冉婕死在我和她约会的酒店里,他们担心我会受到牵连,所以让我和冉婕划清界限。”
这个理由真是让人无FUCK说。
夏冰洋问:“你写给冉婕的卡片,到底是40E还是40F?”
黎志明:“40E,我向上帝发誓,我写的是40E。”
夏冰洋想了想:“你写好卡片之后,花都经了谁的手?”
黎志明:“只有花店员工。”
夏冰洋又问:“12号那天晚上,你并没有到酒店赴约,为什么?”
黎志明:“我去了,当我到酒店的时候冉婕已经死了,警察把酒店封锁起来,我害怕极了,就让司机来接我,之后就回家了。”
这么说来,这位家族企业继承人、一直站在社会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真是……够胆小,够怕事,够窝囊。
冉婕为他死的真不值。
窝囊的继承人先生在口供上签字后就失魂落魄地走了,夏冰洋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明凯不像在说谎。”
娄月略有所思道。
夏冰洋点了一根烟,讪笑道:“他连说谎都不敢。”说着,烟圈点了点任尔东:“去把送花的员工带回来。”
任尔东道:“你怀疑是花店员工在卡片上做手脚?”
夏冰洋道:“现在还是有两种情况;一,是花店员工做了手脚,这一点很好求证,查查案发时花店员工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就行了。二,冉婕自己不小心擦掉了字迹,这可就难求证了。”
娄月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冉婕有给花朵洒水的习惯,或许她不经意的破坏了字迹。出门时确认了一遍房间号,但是那个时候字迹已经被她破坏了。”
任尔东心里一阵森寒:“你们是说,是冉婕自己害死了自己?”说完打了个哆嗦:“靠,这也太变态了。我还是去找送花的那小子吧。”
任尔东把黎志明拽去作伴,办公室里只剩下夏冰洋和娄月。
娄月看着趴在桌子上剥橘子吃的夏冰洋,观察着他的脸色,道:“刚才你有点反常,认识那个律师?”
夏冰洋实话实说:“算不上认识。”
“那就是认识?”
夏冰洋低头沉默,把整只橘子都剥光了皮,才轻飘飘地说:“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对他还有点印象。”
话音刚落,房门被扣了两声,随后,苏星野走了进来。
夏冰洋见到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像一只懒散的猫竖起了毛发,拱起了脊背,做出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
苏星野慢慢朝夏冰洋走近,笑道:“我刚才一直觉得你有些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直到刚才看到桌上的这盘桃子,我才想起来……”
他看了一眼夏冰洋右手边有序摞在一起的一盘鲜红的桃子,拿起一个桃子放在夏冰洋面前,笑道:“原来是你啊。”
夏冰洋垂下眼睛看着表皮鲜红的桃子,清楚的看到桃子表面那一根根白色的绒毛。这么多年过去了,夏冰洋发现他仍然对桃子‘过敏’,依旧不敢看,也不敢碰。
他双手撑着桌面慢慢站起来,慵懒又冷漠的目光在苏星野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星野的眼睛里,道:“纪征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感觉不接戏,请回看第四章 。
第7章 黑林错觉【7】
“什么?”
苏星野佯装一脸疑惑。
夏冰洋绕过桌子走到苏星野面前,面无表情道:“我问你,纪征在哪儿?”
苏星野看着他笑,竖起食指在他和自己之间转了一圈:“你问我?”
夏冰洋倚着桌沿斜坐在桌边,懒懒一笑:“难道我不该问你?”
苏星野道:“你问错人了。”说着着重看他一眼,笑道:“我和纪征已经分手了。”
夏冰洋眼神微微一恍,心里说不清是暗喜,还是更为失落,默了片刻才问:“什么时候?”
苏星野看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道:“他出国留学前一天。”他垂眼看着夏冰洋,又说:“怎么?他没告诉你?”
夏冰洋听的出苏星野话里的奚落,但是他不在意,现在他心里只有纪征,不死心似的反复又问:“你不知道纪征在哪儿?”
“我当然不知道,我和他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几年?”
“自从他姐姐死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那的确很久,至今已经六年了。
“那你联系的到纪征吗?”
“你是说他的电话?不,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苏星野笑着反问:“你呢?你打的通吗?”
夏冰洋看的懂他的眼神,苏星野的眼神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敌视苏星野,但他不知道苏星野为什么敌视他。因为和纪征有一段过去的人是苏星野,并不是他。可苏星野似乎很嫉恨他,这让夏冰洋觉得很荒谬,就算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需要嫉恨对方,也是应该是他嫉恨苏星野才对。
夏冰洋微微皱起眉,苏星野不善的语气让他心里烦躁,想要结束和苏星野的这次谈话,于是冷声道:“不知道,没打过。”
苏星野却道:“说谎。”
夏冰洋心里很不痛快:“我说没说谎,你又怎么知道。”
苏星野拿起放在桌上的桃子,往上抛了起来,又稳稳接住,走上前拉住夏冰洋的手,把桃子放在夏冰洋手心,笑道:“我看的出来。”
他走了以后,夏冰洋手托着桃子,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他用力抓烂桃子柔软的果肉,汁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滴滴拉拉的流在地板上。
‘噗通’一身,汁水淋漓果肉泥泞的桃子被他摔进垃圾桶,然后他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驱车回家的路上,他的手沾了桃子的果汁,清甜的香味弥漫在封闭的车厢里,让他不得不想起十几年前记忆里满是桃子香味的那个夏天。
父母在他八岁时就离婚了,他被法院判给了父亲,父亲忙于打拼事业,把他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里。
爷爷奶奶住在靠山邻水的小镇,小镇的夏天充满大自然风韵,满天的白云和满山的红花绿树,燥热的风和聒噪的蝉,还有散发着竹木香气的一架竹桥以及桥下碧绿又湍急的河水,都是他心里最美好的一段记忆。纪征也是他记忆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