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没了蛋(6)
“哇~冯南你吃啥用啥了?滑不溜秋嫩的很,快推荐推荐!”那触感现在似乎还残留在指腹上。
不是说搬砖去了嘛?搬砖皮肤能变得这么好?好像比以前还嫩了点。
“没,没用什么。”
冯南自己不觉得,或许……真的因为某种原因有了变化吧?
“也许是……吃了肉。”
“吃肉???”岑尼尔难以置信,“你不怕胖啊?我们这种要上电视的,胖了可不上镜,你注意点啊。”
“嗯。”冯南暂且就先这么应下。
“不对,你不要还钱吗?哪来的钱吃肉?”
“……蹭来的。”
岑尼尔:“嗯???”
不过看冯南的长相,想要蹭几顿饭应该不是问题,心下了然,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那天,明珠大厦外面一大早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大多数年轻貌美的姑娘男孩。
冯南一行人也是其中的一员。
休息室里排满了人,有正在化妆的,也有正在练习台词的,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安静的休息室里气氛有点严肃。
冯南埋头看手上的剧本,是一个偏旅游向的文艺片,故事很简单,两男一女的爱情故事,与众不同的是,重点是故事的背景,山清水秀的一个地方,这个剧重点突出的就是这个地方,而不是演员。
换句话说,这一个剧本,演员才是背景板。
可即便是这么个小剧本,也有大把的人挣着抢着要角色,这个剧也只有男二号和女主还空着,在场这么多人就为两个角色,僧多粥少,竞争力可见一斑。
门打开了,一女生哭哭啼啼跑了出来,伴随着房间里面粗犷的怒吼:“你到底有没有看剧本!?我要的女主哪是这么浓妆艳抹!?”
顿时一室寂静。
“下一个。”里面的人提醒道。
岑尼尔蹭地站起来,紧张地跟冯南说:“我,到我了,给我打气啊!”
“嗯,加油。”为表诚意,冯南目送他进去。
然而过了一会,他平静地走了出来,无奈地耸耸肩,对冯南说:“看你了哈。”
冯南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似乎说什么对岑尼尔来说都有点惺惺作态,于是干脆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还没进入到房间时,敏锐的听力让他听到了其中几人的交谈。
一人说:“今天看到的都是新面孔啊,星宇让来的吧?啧,明知道我们是什么剧本还找这些人来。”
“啰嗦什么,剧本要求的不就是新人嘛,符合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羞涩之情,你懂什么。”
“懒得听你唠叨,下一个下一个。”
冯南适时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当他们瞧见了冯南时,眼前顿时一亮。
刚才还在抱怨的那人侧身压着嗓子身边那人说:“这人可以啊。”
他旁边坐的正中间的正是李全李导演,半凉的天竟穿着黑色的短袖,鸭舌帽反戴,面孔的半张脸都藏在了又黑又密的髯须之下,说话完全看不见嘴。
不过看年纪应该不高于四十岁,而且通过自有半张面孔,也能看出眉眼间的硬气,是和单隽不一样的帅气。
他不搭理身边看着年纪相仿,长得挺吊儿郎当又不失英俊的副导演,直接问冯南:“看剧本了吗?”
“看了。”
“说说。”
冯南愣了一下,低头思虑了片刻,道:“水。”
这是他的真实感受,看完剧本,印象最深的便是水了。
剧本里有大段的篇幅描述山怎么高怎么青,水怎么深怎么清,加上冯南打从出生起就是在水里生活的,对水的敏锐度要高于其他事物,又本性使然,性冷对于情爱啊之类的感受不深,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这个答案。
不过这也误打误撞,比起先前那些开口就是“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他爱你”的回答,更加清新脱俗。
副导演兴致冲冲问道,拖着下巴问:“以前演过戏吗?是星宇公司的嘛?瞧着真不错——”
“行了,你先回去吧。”李全把帽子戴正,压了压,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旁边的副导不开心了,“诶,你什么意思啊,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
室内的温度骤降,冯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李导和副导双双对视了半晌后,副导先开了口,“那行吧,你先回去吧。”
冯南呆呆地问:“不用演一段么?”
听他们说,都要演的。
“你是目前为止最适合的,但不是所有人当中最合适的,回去等通知吧。”副导说。
“好的。”冯南淡然地离开。
门后隐约听得见,副导:“那孩子不正是你要的人嘛,纯天然,往那地儿一站妥妥地融为一体!还通透!你在闹什么别扭,你就说我眼睛什么时候看错过!?”
李导沉默了一下,闷闷道:“……你对他太有兴趣了。”
第8章
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冯南又回到两点一线的生活,然而自上次那一顿大餐后,冯南肚子里的馋虫不消反增,每天紧靠着工地发的小菜完全不够吃。
他开始用他微薄的工资买面包,压缩饼干那些极易膨胀饱腹的食物。
刚开始的确还有些效果,可是越到后面,效果甚微。
穿心的饿感几乎要夺走他的理智,眼睛变得犀利而赤丨裸。
当他看见有人在他面前经过不自控地生出想要冲上去的冲动时,他离开了工地。
空气变得稀薄,每一条神经都被放大,人说话时,走路时,心脏的跳动声在他耳里尤为清晰,还有随着说话不断搏动的颈动脉,他能听见血液流淌在其中的滚动声……
他不断地把自己干燥的唇舔|湿,可不过片刻又干得起皮。
凌晨两点,练习室一片漆黑。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做了这两天一直在纠结的事情。
手机里的那个号码存的时间也才不过几天。
他知道自己等会要说的话肯定很奇怪,但真的……快到了自己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嘟……嘟……”耳畔的回音声很大,像颗不□□安在了冯南脑子里。
响亮两声,终于接了,说话的正是几天都没见的单隽,“您好,哪位?”
冯南现在无比庆幸这个人会接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还是在这种时候。
“冯,冯南。”一出口,冯南都能感受到自己声的颤抖。
“你怎么了?”
冯南语气的虚弱,有气无力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他倒不会去纠结冯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找上自己,毕竟当初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他为什么能在这个点还能醒着,也是恰好在工作之余,百无聊赖之际就想起了冯南这人,想着这人没想到是真的硬气,或者说是单纯。
现代社会为数不多的单纯,当然也是倔强。
换成其他人,给了名片,没准几天就能联系上自己,然后和对方“约一约”也没什么不好,他原意是这么想的。
能没事时想一想,一边观望一边等待,但如果结果是“NO”,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电话的事一搁又搁了两天,原以为没多在意。
然而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突如其来的陌生电话又让他来了兴致,却没想到开口便是颤音。
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又被人给灌酒了?”,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安静的环境给否定了。
“我饿,很饿,想吃肉……”冯南吞咽口水的声音通过质量超好的诺基亚成功传入单隽的耳朵里。
单隽:“……”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上一次冯南说要吃肉的场面。
“你——”
冯南生怕他会拒绝,这时间,说“吃肉”难免会让人想歪,急忙喘着气道:“是真的,我,我有了……所以身体可能才会有这些不正常的反应,包括上次也是……”
单隽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为什么这话听着有点别扭还这么有歧义?
不过冯南的低沉无力的语气又给了他不确定性。
单隽问:“你有什么了?”
“蛋……”轻轻的一个蛋的音节已经半脱出口了,冯南脑光闪现,想起人类社会好像不能说蛋,就连忙改了口。
“孩,孩子……”饥饿感已经让他少了很多门面上的姿态与情绪,然而说这话时,脸颊上还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霞。
无人且暗的练习室里,没人发现,这个平时冷到眼皮抬一下都觉得累的面瘫竟然还会害羞。
再次承受风雨来雾里去的单隽:“……………………”
一向讲究效率的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听对面不吱声,冯南又急道,又急又喘:“真的是你的……我只和你做|过,上一次就在酒店……”
单隽发现,他对冯南这人的态度真的可称得上是跌宕起伏,接电话前,还能百无聊赖地拿来想一想,甚至说欣赏,可是接了电话后,他又在怀疑,这是不是冯南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而耍的小伎俩。
单隽还在沉默,片刻,冯南竟然抑制不住哭了,他忍受着巨大的饥饿感和疲惫,在手机的这端终是崩溃地哽咽了。
“是真的……这是你的孩子,你应该要负责!”
间隙的抽气与哽咽将他这几天的委屈压抑发泄了出来。
想咬人的欲|望,想喝血的冲动,不安分的因子,冯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抵抗,然而喂不饱的肚子进一步逼迫撕咬着他……
莫名其妙就有了的身体,他也不安,自己明明是条雄蛇为什么会有蛋,明明原因不全在自己为什么连吃都吃不饱……
本就不大的沙哑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单隽一直垂眸听着,倏地,他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头之间,迅速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套上,问道:“你在哪?”
“练习室……”说完,肚子又敲起了大鼓,在挂断之前,单隽将这段“咕咕咕”交响曲听得明明白白。
第9章
走到窗户,也就走到了门口。
单隽骨节析明的手打在微凉的门把上,没有停顿犹豫,行云流水的动作却像被放慢了一般,时间过得慢之又慢。空荡的走廊,有力且有节奏地的步伐声回响,距离练习室愈来愈近。
隔着窗户,走廊里的灯光透了点点进去,晦暗的练习室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