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血(136)

　　说着，愚者将一份资料递给阿德。
　　阿德接过资料，粗粗一看，皱眉道：“一只小孔雀而已，有什么值得人在意的地方？”
　　说罢，他将资料丢回桌面。
　　资料散落，几张孔石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桌面之上。
　　愚者并不着急，慢慢解释：“我们都知道，引路人的情况好坏取决于他成功接引的人的能力。这位朱诺鸟近十年来成功接引的只有一个人……”
　　又一份资料出现在愚者手中。
　　愚者将其放在桌面上。
　　两张不同的照片被摆放在了一起。
　　孔石，席歌。
　　他在两张照片之中划了一个箭头。
　　“席歌的接引人是孔石。”
　　阿德的眉梢挑了起来。
　　愚者没有停下，他抽出来自孔石那叠资料中的另外一张纸，继续说：“这是孔石最近的积分兑换记录，兑换的物品并不敏感，但是这些物品的总价值不低，已经有了三千积分。”
　　阿德：“三千积分……这小孔雀有点阔啊，如果光从任务中抽成，他的三千积分代表着他接引的人在最近的任务之中获得了至少三万积分。”
　　愚者又拿出了一张纸：“这是这只朱诺鸟过去十年的消费记录，平均一年三百积分。”
　　资料都摆出了。
　　阿德也开始感觉到有奇怪的地方了。
　　阿德：“他是接引了席歌之后才阔起来的？席歌加入黑暗世界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中，能够获得大量积分的只有一项活动……”
　　十年一度，地狱入侵！
　　阿德：“这一次的地狱入侵还发生了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3S级的恶魔从天而降，导致地狱入侵只开始了一天，就提前结束，真正获得大量积分的，只有……”
　　愚者：“不错，只有兑换了地狱巨手的那个人。”
　　阿德倒抽一口冷气。
　　阿德失声：“如果席歌和兑换了巨手的人有关系，那我们怎么可能——”
　　愚者目光闪烁：“他们也许有关系，也许席歌只是获得了一样威力强大的武器……你别忘了，墙制约着我们每个人。再说，如果席歌真的能够随时运用这种强大的力量，他又怎么会被崔图追杀？”
　　愚者的分析很有道理，阿德暂时冷静下来。
　　无论是莱茵的及时突破，还是藏在席歌身后的力量，都让这一场由侯爵发布的，看似简单的任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阿德说：“愚者，你的意思是……”
　　愚者：“我们并没有必要和对方硬碰硬。”他的手再度动了起来，两张纸牌从他指尖滑出，落在桌面。
　　愚者继续说：“侯爵只吩咐我们将人带到墙附近，并没有告诉我们要以什么形式将他们带过去。我们可以让他们自己前往那里……”
　　但要怎么让这两人自己前往那里？
　　阿德忽然道：“门票。”
　　他说：“昨天晚上，席歌就在询问崔图门票的事情，现在，莱茵确定突破伯爵了，门票就成了他们的硬性需求。我们完全可以用门票做为诱饵，引诱他们上当，让他们直接出现在墙的底下——”
　　愚者：“这正是我的想法。”
　　落在桌面的纸牌被他翻转。
　　牌面显现，大王小王，一正一逆。
　　愚者说：“现在，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怎么用门票，不动声色将他们引诱到墙的底下……”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此时臭皮匠虽然二缺了一，但阿德和愚者依旧在短短时间之内，想出了不少计策。
　　他们首先做了个理论上应该隐蔽谨慎，但实际上十分大张旗鼓的门票转移行动，并安排了一个特别大嘴巴的血族加入转移队伍之中。
　　于是一夜之后，黑暗世界就开始流传“门票”前往墙下，将有伯爵要离开墙的消息了。
　　但这样并不足以让人放心，他们又将斜顶圆桌重新布置，将门票从原本安置它的地方拿走的同时，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
　　这些蛛丝马迹无不将人指引向边界的墙下。
　　有了流言，有了线索，有了实际转移的“门票”的队伍，还差一个准备出墙的主角。
　　为了让这一切天衣无缝。
　　愚者甚至亲自前往墙下，以实际行动做实这则消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们开始等待席歌和莱茵的来到。
　　第一天，没有人，两人根本没有踏入黑暗世界。
　　第二天，依旧没有人，两人始终没有踏入黑暗世界。
　　第三天，阿德坐不住了，他出去黑暗世界，再度窥探席歌和莱茵的行动。
　　然后他发现他们正在学校上课。
　　阿德：“？？？”
　　阿德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觉得对方之所以在学校之中，恐怕是想要得到什么杀伤性的武器和重要的消息，甚至很有可能，上次帮助席歌拿到地狱巨手的恐怖力量，就藏在学校之中……
　　于是阿德耐心地继续跟踪着。
　　已经进阶为伯爵的莱茵感觉敏锐，他不敢太过接近对方，每一次都只能在遥远的地点上时时变换着方位，辛苦地观察着。
　　又一天，席歌正在上课。
　　又一天，席歌正在考试。
　　又一天，席歌开始做实验。
　　又一天，席歌还在考试。
　　侯爵给他们的时间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去了一半。
　　七天之后，阿德终于确定没有什么恐怖武器，没有什么牛逼人物，席歌和莱茵，他们就是在上课和考试。
　　就很单纯。
　　单纯你麻痹！
　　阿德转头就对愚者说：“我看他考完之前是不会行动了，我们干脆把学校炸了吧。”
　　愚者：“……”


第129章 I……
　　发生在黑暗角落的事情, 并没有人知道了。
　　学期期末的最后几天, 席歌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白天的时候, 他在学校里应付各种各样的考试，这些考试几乎没有能难倒他的地方，随着一个学科一个学科的结束, 席歌掐指一算，觉得自己的不破金身果然再被续了一秒，不用当落地老二洗脚婢了。
　　晚上的时候, 他和莱茵睡在一张床上。这时, 白日里的种种事情就都远去了，世界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得十分静谧, 他把自己的脑袋枕在莱茵的肩膀上，偶尔会说说有关生命科学学科的内容——反正莱茵什么都懂。
　　但更多的时候, 他们在讨论着彼此的力量。
　　莱茵恢复了伯爵的实力，席歌晋升了子爵的等级, 一个阶级的突破，他们都需要更加了解自己，以及更加了解对方。
　　卧室的灯被关了。
　　幽暗笼罩室内, 莱茵伸出手, 朝前方随意一抹。
　　一颗颗水珠出现在空气之中，它们错落悬浮，零散分布，每一颗都散发淡蓝的光泽，倒映世界的样子。
　　一切宛如魔术。
　　莱茵再将手一握。
　　在他的控制之下, 每一颗水珠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有的跳跃，有的旋转，有的散作雾气，还有的把自己捏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熊。
　　同时间，莱茵向席歌解释：“晋升伯爵之后，我的能力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控制的范围变得更广，控制的精度变得更高……”
　　席歌握住了莱茵的手。
　　他的能力通过莱茵的手掌释放出去，两种能力叠加在一起，半空中变换着形态的水珠立刻变成冰晶。
　　莱茵继续施加力量。
　　尽管水珠变成了冰晶，它们的运动也并没有停下，它们依旧在房间中旋舞。只是由水渲出的淡蓝布幕变成了由冰拉开的明亮色彩，形态不一，美丽始终。
　　席歌收回了力量，半空中的冰晶重新恢复成水珠。
　　莱茵再将手一握，水珠化作水雾，潜散在空气之中。
　　他继续说：“至于精度，现在的水雾就如同我的眼睛，水雾所在的地方，就是我视线所在的地方，水雾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手掌存在的地方。”
　　席歌沉思片刻。
　　他突然伸手遮住了莱茵的眼睛。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比个三：“这是几？”
　　莱茵嘴角一翘，索性闭上眼睛：“三。”
　　席歌又比了个一：“这个呢？”
　　莱茵：“一。”
　　席歌：“这样呢？”
　　他再动手，这一次，不是比数字，而是在半空中写了一个字母，“I”。
　　莱茵：“I。”
　　席歌也不说话，继续动手，继续写道，“Love”。
　　莱茵：“Love……”
　　席歌又写了第三笔，但这一次，他只写了一个“y”，就停手不动，等待莱茵。
　　莱茵也跟着静默了一会。
　　而后，一点水光出现在席歌的手指旁边。
　　它晃悠悠地，在空中拖曳出水的痕迹，补完了席歌没有写完的两个字母。
　　OU。
　　莱茵轻声说：“I love you。”
　　席歌松开了遮住莱茵眼睛的手，他没有说话，他凑上前去，将对方深深吻住，用行动表明一切！
　　夜色浮动，窗外的声音变得轻悄，大地也和地上的生物一样，陷入沉眠之中。
　　当周围再没有别的声音的时候，莱茵睁开了眼睛。
　　他悄无声息地从床上起来，走出卧室。
　　他手里拿着一枚钻石，这是他上次放在红酒瓶中，准备在告白时候送给席歌的那一枚。
　　先前他对这枚钻石的打算是做成血器送给席歌。
　　尽管之前已经将幸运胸针送给了席歌，但是送爱人的东西总是不嫌多，更何况如今他刚刚晋升伯爵，体内血能充沛涌动，正是制作血器的最佳时机。
　　他将钻石握在手中，摩挲片刻，突然操纵食指指甲，使其伸展变长。
　　当其长到一定尺寸的时候，莱茵暂停了指甲的生长。
　　他放下钻石，解开自己的衣衫，将尖利的指甲对准胸口血痕的位置，随即刺入。
　　指甲如同尖刀，刺入心脏的那一刻就带出无法形容的剧烈疼痛。
　　莱茵的身体开始抽搐，他的面容变得更苍白了一点，嘴角不可控制地扭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他再缓缓将刺入心脏的指甲抽出来，一滴一滴的心头源血伴随指甲滴出，滴在钻石上边。
　　一滴。
　　两滴。
　　三滴。
　　一直到第七滴的时候，莱茵的指甲完全抽出了。
　　他胸口处的肌肉一阵收缩抽搐，伤口闭合，血液不再流淌。可剧痛依旧，莱茵急促地呼吸与吸气，这样重复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再将目光转向手中钻石。
　　这时，钻石已经被源血染成了另外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