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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上)(225)

作者:肉包不吃肉 时间:2018-07-31 21:41:49 标签:重生 年下 仙侠修真 虐恋情深

  墨燃就默默地站在那里,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看到了最后。
  直到泱泱河面,再也没了光明。
  下雨了,雷雨。
  雨点打浮萍,敲叩粉墙黛瓦。
  众人笑着惊呼而散,冬季鲜少有这样突然起来的瓢泼大雨,小摊小贩们争相拿褐色油布盖住用以营生的锅碗瓢盆、工具器皿,推着小板车匆匆四下逃散,去躲这场豪雨。
  楚晚宁一时也有些木然,算来惊蛰虽已不远,但此时还未出冬,这雨也下得太过焦急了些。
  他站在廊桥下,雨打风吹,只沾湿了他的一点点衣角,倒是墨燃匆匆地从下头河滩跑上来,衣服都湿了,脸也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很黑。
  望着他,有些温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开个法术,自己烘干。”
  “嗯。”
  如此大雨并不妨碍仙君们出行,尤其墨燃和楚晚宁这种宗师,一个小结界便能干干净净地回到死生之巅去。
  但他们谁都没有打开这个结界,而是并排立在廊柱下,在等雨停。
  等了很久,雨势没有渐弱的意思,天地间都是雾蒙蒙湍急一片,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夜市顷刻消散了,就像被这冷雨冲淡的水彩,打湿的墨画。
  墨燃说:“这雨好像没打算停。”
  楚晚宁淡淡道:“这雨下得,像是有病。”
  墨燃哈哈笑出声,笑了一会儿,转过头对楚晚宁说:“怎么办,回不去了。”
  “……”
  楚晚宁知道自己应当答他“你不修道吗?”“你不会开个结界吗?”“怎么就回不去了。”
  但是他沉默一会儿,不知为何却没有吭声,但也没有应和,只这样抬头,看着茫茫夜雨。
  他掌心微热,蜷着的十指间,有些细汗。
  正思索着应当如何回答,手却被墨燃扣住了,他那微微的颤抖也好,微微的热度也好,微微的汗渍也好,就都无遮无掩地,尽数落入了墨燃的手中。
  墨燃望着他,半晌,喉结攒动:“师尊,我、我想跟你……”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但心中酥麻悸动,也咽不落去。
  到了最后,他黑眸子里又湿又热,一句话,说的热切又含蓄,隐晦又狎昵,他低声道:“我是说……雨太大了,今晚就别回门派了,路那么远,会着凉的。”
  楚晚宁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我不冷。”
  “那你热吗?”
  “我也不热……”
  墨燃呼吸炽热,胸膛起伏,未等楚晚宁答话,便握着他的手,贴在怦怦跳动的心口,小声说:“我热。”
  雨打浮萍。
  但楚晚宁从他眼里看到了火,看到了熔流与仲夏。
  这个年轻男人焦躁得几乎有些可怜,又很可爱。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们去最近的客栈,好不好?现在就去。”
  


第188章 师尊,我是真的很爱你
  楚晚宁的心蓦得收紧了。
  什么雨太大了, 什么好冷好热——明明都是可以回去的, 却偏偏用这种两人都觉得蹩脚的理由,要带他去客栈住。
  这其中的意思,楚晚宁就算再傻,也当明白。
  墨燃是在号他的脉,探他的心意。
  如果自己摇头,墨燃定不会勉强, 但如果自己答允,便是默认了愿意与他……
  与他做什么?
  楚晚宁不知道, 哪怕知道, 也不愿意去想。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烧烫得厉害, 是大雨也浇不熄的热度。
  他紧张极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于是只好拎着酒壶细窄的颈口,想再喝一口, 里头却已近空了, 最后一丝微凉稠厚的梨花白入喉, 他低头,鲜红穗子镇得手指愈发细长白皙。
  他不吭声,气氛便有些尴尬。
  墨燃是个不太爱饮酒的人,这时看他仰头喝酒, 却忽然问了他一句:“还有吗?”
  “没了。”
  “……你性子好急, 喝酒都那么快。”墨燃说着,低下头, 轻轻吻了他的唇瓣,“那我就,只能尝一尝味道了。”
  梨花白滋味醇甘,有着隐约的桂花清香。
  但是三十岁那一年,楚晚宁离世,墨燃在屋顶上独酌了一整晚,喝到最后只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是苦的。
  后来,以及重生之后,墨燃都不怎么愿意再碰酒。
  太苦了。
  他亲吻着楚晚宁的微凉的嘴唇,一开始是轻啄,小心翼翼地触碰而后分开,再小心翼翼地吻上去。
  雨声隆隆,天地渺然。
  廊庑下没有任何人,雨幕成了天然的幔帐,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拥抱在一起,互相亲吻纠缠,唇舌湿润地磨蹭着,激烈接吻时脸红心跳的渍渍水声被雨打横梁的滂沱声响淹没,楚晚宁听不到更多的声音,那暴雨之声振聋发聩叩击心弦犹如鼓角轰鸣着。
  与冰冷溅入的雨珠子不同,墨燃的呼吸是那么炽热,他的吻从嘴唇一路上移至鼻梁,眼眸,眉心,继而又转至鬓边,粗糙湿润的舌头伸出来舔舐着他的耳廓,楚晚宁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身子紧绷,指捏成拳,却不愿意出声。
  他与他交颈厮磨,墨燃噙住他的耳坠,磨蹭过他耳后那颗细小的痣印……
  楚晚宁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
  墨燃抱住他,抱得更紧,想要把他浑身都捏碎了,捏碎在自己身体里,揉进血肉里。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在楚晚宁耳边呢喃着:“师尊……”
  唤的恭敬,手却大逆不道地抚着怀里的人,这个年轻男人闷在锅里叠了密密实实的盖子压抑着的热切,终于还是满溢而出,滚烫的沸水在翻腾着泡沫,水就要烧尽了,就要就要煮干了,柴火却越来越旺,煎熬着他。
  煎熬着他们。
  “跟我走吧……”
  大概是鬼迷了心窍,他竟由墨燃紧紧握着他的手,在雨里急切地奔着,那么荒唐。
  雨水极寒,浇在身上却像是烫的,他们谁都没有开结界,也没有去买伞,像是法力近失,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平凡人,任由风吹雨打着,急急循着大雨里摇曳的红灯笼,跑进一家客栈里。
   &nbspnbsp;  客栈的小二正在打哈欠,大约觉得这么大的雨,这么迟了,是没有旅人再来投宿的,因此见两人湿漉漉地闯进来,吓了一跳。    墨燃紧紧握着楚晚宁的手腕,手心那么烫,好像都要把水汽蒸干了。
  他抹了一把顺着英俊的脸庞往下直淌的水珠,有些焦躁地说:“住店。”
  “啊,好,好,这是两间上房的钥匙,一共……”
  “什么?”听到两间上房的墨燃更焦躁了,他喉头攒动,修长分明的手指蜷着,敲了敲台面,“不,我们只要一间。”    小二哥愣了一下,看了看墨燃,又看楚晚宁。
  楚晚宁猛地把脸转了过去,烧得厉害,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墨燃掌心里挣脱开,而后道:“要两间。”
  小二哥略显犹豫,善解人意道:“若是银钱不够,一间也是可以的。”
  “要两间。”楚晚宁斩钉截铁,目光如刺刀,端的是让小二哥倒退一步,也不知道是哪里惹着后头这位白衣仙君了,忙诚惶诚恐地递了两把钥匙,按价收了银两。
  楚晚宁缓着呼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往日一般从容,只可惜身上一直湿漉漉地滴着水,更有雨珠子顺着漆黑的眉渗下来,落入眼眸里,他眨了眨眼,睫毛湿润。
  “我先去睡了,你买些姜茶干巾,一会儿再上来。”
  楚晚宁说的正正经经,庄庄重重,甚至特意在小二哥面前,从墨燃手中只拿过一只黄铜钥匙,而后独自上了楼去。
  他看起来很清白。
  墨燃在后头也不说话,只是暗自觉得好笑,他知道,楚晚宁的脸皮毕竟是薄的,再怎么着,样子也是要做出来给别人看。
  楚晚宁来到屋内,单间房,床榻也窄。
  他看了那卧榻一眼,只觉得喉头很干,脸更是烧得厉害,竟是不敢再看第二眼,只站在卧房中央,连灯烛都没有点,不知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他的头脑甚至还是昏沉的,觉得这一切是那么荒谬,唐突,猝不及防。
  怎么会这样……
  自己怎么就会站在这里,怎么就会趟着雨水来这里胡闹,怎么就……
  他还没有想完,身后房门开了,墨燃走了进来。
  楚晚宁的身子一下子绷直绷紧,十指在宽袖下捏成拳,他尽力最大的努力去而知骨缝里细微的颤抖,但是没有做到。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茫然、无措,把风筝的引线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他的掌心里不知是雨,还是汗,很湿润。
  “咔哒”一声,门栓被落下,清晰可闻,令人寒毛倒竖,犹如刽子手的刀架在了脖颈间,铁腥味。犹如猎豹虎狼的利齿将咬上猎物,血腥味。
  楚晚宁忽然,陡然,竟然,生出一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恐惧感。
  幸好他的脸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墨燃开口说话,声音还算温柔,没有太过剑拔弩张,克制着,但多少有些沙哑:“怎么不点蜡烛?”
  “……忘了。”
  墨燃把木托盘在桌上放落,将一盏烫热的斗笠小碗递到楚晚宁手中:“姜茶,你要的,趁热喝吧。”
  说着走到窗边,去点那西窗旁的烛台。
  外头风吹雨斜,屋内很黑,但镂着葡萄藤纹的窗户是开着的,外头别家的灯火模糊地亮着,晕着些微弱的光。
  墨燃站在敞开的窗户前,秀丽纤细的鹤鸟铜烛台边,白茫茫的雨幕衬着他高大的身影,那个剪影显得挺拔,俊秀,轮廓分明,拨弄着火刀火石时,纤细卷翘的睫毛显得格外鲜明,像两只黑色的蝴蝶。
  他是修道之人,要点个火,原本没有那么麻烦,但他却偏偏愿意像个最寻常不过的人,用最寻常不过的方式,踏实而安静地去点那一缕光明,让心蕊明暗亮起,蜡炬软为红泪。
  火石擦亮了,正欲凑去灯蕊上,楚晚宁忽然道。
  “别点灯。”
  墨燃的手悬而未及,回头望他:“怎么?”
  楚晚宁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好生硬地重复:“不要点灯。”
  墨燃一时有些困顿,而后看着黑暗里那个木僵而立的人,心中缓缓的明白了过来。
  纵使晚夜玉衡,也会有怕的时候,会有畏惧的东西,会有不知的领域。
  前世与他有过枕席之欢的那些人,男的也好,女的也罢,都愿踏仙帝君能多瞧瞧他们的脸,从未有人提过熄灯的诉求,都宁愿那红烛彻夜高照,使尽千般技巧,万般讨好,无限娇媚,来博君半寸眷恋。
  墨燃不眷恋。
  无论是初时的容九,后来的宋秋桐,说来奇怪,当年宠他们,是固执地觉得他们像师昧,所以把他们留在身边,近乎是做戏般的痴迷。  但在床上却从来不爱看他们的脸。
  从来只是让他们背对着自己,不去亲吻,也不爱去抚摸,枯燥重复的动作里,头脑甚至都是清明的。
  甚至会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真的很没意思。
  他记不住那一张张烛火下媚笑的,逢迎的,高/潮的,酡红的脸。
  如今想来,那些欢爱,与“欢”无关,与“爱”也无关,反倒像是他在混乱泥潭里陷入,堕入,让自己显得更脏,更深,自暴自弃,恨不能把自己的骨头缝都染黑。
  黑到极处,就不会再渴望光亮,奢望救赎,就不会再斗胆想拥住那人世间最后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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