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隍庙中,一巡游穿过人群而来,站在城隍塑像下拱手行礼道:“大人,有一姓陆的先生说要见您。”
“姓陆?”
鸣章城隍疑惑一瞬,下一刻想起什么似的从塑像中出来,对满殿鬼神道:“快随我出去见先生。”
文武判官等鬼神见城隍如此郑重,也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不多时就出现在庙宇外。
鸣章城隍一见那背影就立马肯定了陆风的身份,赶忙上前拱手行礼。
“鸣章城隍携众神拜见先生。”
“拜见先生。”
身后众鬼神早就知道陆风要来的消息,此刻亲眼看见,难掩激动。
“无需多礼。”陆风笑着摆摆手,只是在来上香的凡人眼中,他这自言自语的举动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城隍见状忙引陆风往后院走。
见一众鬼神跟着,陆风挥手叫他们自去做自己的事,这么多人跟着,他属实是不习惯。
来到后院,陆风让城隍同坐,但是常德银却是郑重对着陆风一拜。
“昔日承蒙先生指路,下官才迷途知返,先生还给下官父母建冢立碑,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先生受我一拜。”
说完便行大礼。
陆风也不阻止,受了这一拜。
“此外,下官求见先生还有一事。”
“在我鸣章下辖内有一下溪村,村中有个孤魂常年徘徊在村口,不肯同鬼差去地府,说是……与您有约。”
城隍说着小心打量陆风。
他是怕自己猜错了人,因为那孤魂确实是在等人赴约,但是并未说是在等陆风。
他也只是凭借村口的树和孤魂口中的三言两语与时间,推测那孤魂等的人是陆风。
说起这孤魂的来路也是令人唏嘘,谁能想到这人生前乃是一朝大臣,可惜劝君不成反被冷落,后被污蔑斩首而死。
数年后虽然洗清冤屈,但是也因为曾经得罪过皇帝而无法得鬼神之位,如今又为了一个约定在阳间徘徊不去,迟早支撑不住魂飞魄散。
好人没有好下场,同病相怜的常德银生出恻隐之心,又敬佩这人守约之举,这才任由那孤魂一直徘徊在村口。
知道陆风回归后,他又第一时间求见,想的便是不管要赴约的人是不是陆风,都想为那孤魂求个机缘。
陆风一眼就看出常德银心中所想,对此倒也不喜不怒,直道:“我便是为此事而来。”
第238章 先生赴约
知晓陆风来意,常德银便松了一口气。
晚间,陆风带着大青牛从城隍庙的后院腾云离去。
众神行礼,“恭送先生。”
陆风离开许久后,一众鬼神还在院中站着,心情都有些激动。
下溪村,乡间小道上。
一精瘦汉子扛着捆柴往村子走去,可就在他低头喘口气的功夫,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青衫男子,身后还跟着一头摇着尾巴的大青牛。
“奇了怪了~”
汉子嘀咕一声,明明方才他前面还一个人影都没有,可这一眨眼的功夫就突兀地出现一人一牛。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便扛着柴跟上去看看。
那青衫男子走得慢,他没两下就追上人了,但走近一看便愣住。
面前男子不染尘埃,未化完的白雪铺在脚下,负手而行时在雪上留下的脚印都很浅,不像他一脚踩下去,提脚时脚上都是雪和湿土。
眼下四处无人,这人和牛出现得又如此突然,衣着还如此单薄,身体像是没什么重量,走路轻飘飘的。
一股寒风吹来,汉子打了个冷颤,想到什么似的歇了打招呼的心思,扛着柴火快速从旁边走过,速度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就跑出去很远。
回到村子,汉子总算是安心了些,扛着柴火往家中去。
家中妻子见他满头大汗,把柴火放墙角处就狂喝几碗水,不禁感到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被鬼追了不成?”
汉子闻言身躯一抖,将头探出门外紧张地四处看看,见院外什么都没有才赶紧关上房门,回头对妻子道:“小声些,别把那东西引来了。”
见自家汉子这副模样,那妇人脸色一白,“你真遇见……了?”
“哎~但愿不是。”
汉子擦着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道:“给我些钱,明日我买些香烛去土地爷那里拜拜。”
“也好,拜拜心安些。”妇人摆下碗筷,“先吃饭吧,吃完就睡,免得心中悸悸的。”
就在夫妻二人端碗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啊!”
汉子放下碗没防备地起身开门,见到门前人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身体一软跌坐在地。
“你,你……”
“在下路过此地,恰逢天色暗淡,便想求个落脚处,讨碗热水喝。”
屋中妇人见自家相公脸色不对,便走近一看,见是一个儒雅的青衫先生,疑惑汉子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相公?”
“啊?对,先生里面请。”汉子回魂,看着陆风深吸一口气,心中怕拒了惹其发怒,只能硬着头皮将人请进来。
趁陆风坐下的功夫,汉子拉着妇人走到外面,将陆风可能是鬼的想法说与妇人听。
那妇人十分诧异,从门缝里看了一眼端坐有礼的陆风,“不能吧,我瞧他脚下有影子,举止也有礼,怎么会是……”
汉子也看了一眼,心中狐疑起来,“莫非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听村中老人说过,有些鬼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吃喝睡都一直按照活人的方式来。
“试探一番,若真是如此,好好把人送走就是,可千万不能点破。”
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就这么做。
再回到饭桌上时,妇人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自然,小心地把盛满饭的碗递到陆风面前。
“有劳。”
“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汉子吃饭如嚼蜡那样小心地问:“听先生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家住大虞,为寻友人来到此处,冰天雪地的,还得多谢二位收留。”
见陆风说话条理清晰,温和有礼,汉子疑虑消了一些,“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先生不必客气,见先生衣着单薄,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陆风笑道:“陆某学过一些拳脚手段,所以不像常人那般畏寒。”
闻言,汉子恍然大悟,“原来先生是武人,难怪!是我想多了,还以为先生是鬼,先生勿怪。”
如此就说得通了,夫妻俩长舒一口气。
陆风对此哭笑不得,并未多加解释。
蜡烛对山野的寻常人家来说是稀有东西,所以吃完饭见天黑就要早早休息了。
睡前那汉子还嘱咐陆风,若是夜间听见什么声响可千万别出去,只当没有听见,被子蒙头一觉睡到天亮。
陆风好奇为什么,那汉子也说不出所以然,只隐晦道:“村里这些年不太平。”
夜色见深,陆风负手站在窗前并未睡下,不多时,就真如那汉子说的那样不安生起来,村里犬吠声一阵高过一阵,但又很突然地集体安静下来。
陆风向前一步,身体穿过墙壁向外面走去,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夜晚风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有俩个鬼差从陆风面前飘过,丝毫没有察觉到陆风就在身边。
陆风负手跟上俩鬼差,步履缓慢却不曾落那俩鬼一步。
鬼差在村中巡视一番,所到之处犬物噤声,瑟瑟发抖。
见无异常后便去向着村外走去。
陆风站在村口的百年老树下,见俩鬼差走后就显露身形在树下等着,不多时,一个孤魂从村中出来,见鬼差走后就要栖身到老树中去。
那孤魂还是死时的模样,一身白色污脏里衣,脖颈的切口并不整齐,砍下来头被抱在臂弯里,黑白参半的发丝凌乱挂在脸庞两侧,面色白如纸。
一个抱着自己的头在村中游荡的鬼物,难怪村中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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