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郑谦看着陆风骑着大青牛离开的身影,嘴角笑了笑,扬声道:“三十年后,我一定会功成名就的!”
听见声音,陆风回过头没有说话,只是拱手告别。
旭日东升,下溪村村口的老树上,五颜六色的布条随风飞扬,像是送别。
陆风迎着太阳,感叹:“三十年功名尘与土,一朝弃绝满树绿荫……”
陆风他们走后,村里有个男人丢了魂似的,一直在和别人说那夜看见陆风的事,但是没有人相信。
谁能相信一个瞎眼读书人会有那样的本事呢。
那明明只是一个路过借住的年轻人。
第128章 先生摆摊
辞别郑谦之后,陆风又孤身一人上路。
不知不觉间,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
他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停留闲逛,领略了不少赤燕王朝的风土人情。大青牛和黑蛋它们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倒也不觉得孤单,平常时候除了用树枝做笔在地上教大青牛写字外,就是完善易经。
只是稍不注意之下,身上的纸和墨都不再又余留,这好不容易来到一座大城找到卖有笔墨纸砚的书肆,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银两早就被他花费一空了。
“没钱你来买个什么东西,赶紧出去吧,别耽误我做生意!一个瞎子还想识文断字不成!”
被赶出书肆的陆风尴尬摸了摸空荡荡的衣袖,无奈感叹:“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好汉。”
只是现在没钱确实是个问题,衣食住行可都少不了花钱。
一想起这个,陆风就觉得自己饿了,挣钱的想法在脑海中悄然而生。
他敲着青竹竿在城中缓慢游荡,终于在一个人多的地方坐下,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角,用仅剩的墨在碎布上写下“除祟辟邪”四个大字,然后用青竹竿支着,就这么摆起了地摊。
头一次摆摊,陆风也不会吆喝,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头,老神在在地等着。
可是路过的人见他又是破布招牌,又是衣衫褴褛瞎着眼的,就没有把这人放在眼里,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瞎子在这里招摇撞骗的。
所以陆风等了许久都无人问津,就算有,那来十个就有九个是问陆风身边的大青牛要卖多少钱的,剩余的一个还是来和陆风抢地盘的小贩。
说是陆风占了他摆摊的位置,所以陆风被迫一连换了好几个位置,直到换到根本就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角落里才消停。
但是到了这里,就连来问他牛卖不卖的人都没有了。
坐等一天,陆风没有赚到丝毫,肚子倒是饿得咕咕叫。
他没有贪恋人间烟火,从来没有要辟谷的想法,就是在道一圣地看书时忘记了吃饭的时间,也会有人把饭菜给他送来。
“哎~”
陆风叹息,他在想要不要换一个挣钱的方法,只是除了辟邪抓鬼除祟之外,他还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擅长什么,总不能留在这里教书育人吧。
而且想留在这里教书也是很难的,不仅需要有名气在身,还要有一定声望的人引荐才行。
正所谓是没钱寸步难行。
就在陆风思考之时。
“小子,这布条上的字是你写的?”
“嗯?”陆风迟疑了一下,发现对方确实是在问自己之后他便点点头。
来人看着陆风,摸着山羊胡暗暗打量。
陆风身上毫无配饰,一袭青衫还被他撕下半截挂在青竹竿上,撕剩的那半截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甚是惹眼。
不过他虽青衫单薄,却干净得体,不像乞丐。
而且陆风虽然是坐在地上的,比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矮一截,但是他坐姿端正,脊背挺拔,即使双眼看不见也没有任何自暴自弃的意思,不禁让人多看两眼。
但他如此落魄,看样子也没有比乞丐好到哪里去。而且看这寒酸模样,谁能相信他能除祟辟邪,不过……
“这字写得倒是漂亮,”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开口道:“如果这字真的是你写的,就代我写一封信,我给一两银子如何。”
代写书信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就是抄书也要抄上许久才能换来一两。但是老者看陆风的字写得好,觉得给一两银子也值当。
“可是我身上并无纸墨。”
“这些东西自然当由老夫来出。”老者毫不吝啬。
陆风见状便点点头,“好。”
“那就跟老夫走吧,老夫身上没有带这种东西,你跟老夫回家。”
陆风二话不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敲着竹竿就要和人走。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风,“或者把你叫到老夫的地盘,在你写完之后不给你钱?”
陆风微微一笑,“君子自然不会如此行事。”
君子两字让老者心情不错,他一挑眉道:“那走吧。”
他在前面带路,陆风拿着青竹竿在后,后面的大青牛自然起身跟在陆风身边,老者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你这牛倒是听话,你不栓绳就不怕它跑了吗?”
大青牛用头轻轻蹭着陆风,陆风抬手安慰地摸摸它的头,“想走的,纵使有百般手段也留不住。”
相反,想留的,就是你赶它走它也不会走。
老者闻言倒是多看了陆风一眼,他对陆风突然来了一点兴趣,自报家门道:“老夫姓安,字从郡,小兄弟如何称呼?又从哪里来?”
“在下姓陆,从鸣章县而来,要去往大虞,路上盘缠没了,所以想在此地挣点盘缠。”
“原来如此。”
安从郡没有问陆风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大虞王朝,毕竟濠州这么大,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相反他对陆风碎布上的字比较感兴趣。
“那陆小兄弟你真的能除祟辟邪?”
陆风平静道:“会一些皮毛。”
“皮毛?”安从郡觉得不可思议,感叹陆风胆子之大,竟然会一点皮毛就敢出来班门弄斧。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反正他又不需要除祟辟邪,陆风爱怎么做都与他无关,只是对陆风的观感差了一些。
不过转头一想,能如实相告的人可比那些只会吹嘘自己有多厉害的人真诚多了。而且他看陆风温和有礼,谈吐不俗,也许是自谦了也不一定。
不过看他如此年轻,眼睛又不方便,想来就算是会也会不了多少。
“小兄弟不是天生的眼疾吧。”
“不是。”
“难怪了,可惜……”
安从郡同情地摇摇头。
两人一牛来到一处不大宽敞,但十分雅致的宅子面前。
宅院房门大开,安从郡进门之后就有一个老管家迎上来,“老爷,贺公子过来了,在正厅里等您呢。”
“知道了,”安从摆摆手,“你带这位小兄弟到书房去,将我案桌上的信念与他重新写。”
“是。”管家应完就带着陆风往书房走,而安从郡自己去了正厅。
去书房的路上都静悄悄的,除了老管家偶尔提醒陆风小心脚下的声音外,就只有引到假山上的潺潺流水声。
正厅。
安从郡一踏进门就看见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正坐在位置上品茶。
男子一看见安从郡进来就连忙起身行礼,“后学晚生贺恮,拜见安公。”
“免了。”安从郡摆摆手就径直走到上面的位置坐下,抬眼看着贺恮,“听管家说你来找老夫几次了。”
贺恮没有坐回去,而是恭敬地站在正厅中央,立好身子躬身回话,“是,只是晚辈来得不巧,每次安公都不在家。”
安从郡抬眼看着贺恮,“你家大业大,那么多下人,难道就没有派一两个人盯着我这宅子,摸清楚老夫每天的去处吗?”
闻言,贺恮连忙拱手,“晚辈不敢!”
“那还算有点有力见。”
安从郡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要是贺恮真这么做了,他根本就没有踏进这大门的机会,“不过老夫在这里隐居不过才两三个月的时间,无人知晓,你又是如何知道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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