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怎么不理他?
难道,是自己认错了吗?
小兔兔的视力虽然不差,但现在黄昏时分,天色糊糊涂涂暗下来,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可是无论怎么看,那个背影是真的很像mama呀。
——总不可能是因为mama突然不想要自己了。
这个在幼崽被收养最初、总是时时刻刻心惊胆战的骇人可能性,时隔很久,再一次蓦地钻进他的脑海中。
小兔兔怔了怔,随即使劲儿甩甩头。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他早就不是那个得到一点点好都要反复确认的小可怜了。
现在他是岑寻枝的小孩,有充足的、稳定的爱。
那是他的安全感,也是他的底气。
Mama最爱他了,而且他也有乖乖,mama不会想丢掉他的。
一定是自己声音太小了,mama没听到!
小於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决定再上前确认一遍。
幼崽颠颠儿跟着,满眼满心都在期待前面的人可以停下来等一等自己,完全没注意到地上有石子。
啪叽。
他被绊得摔了一跤。
这一下摔得很痛,连膝盖上的皮都蹭破了,渗出殷红的血来。
小兔兔吓得不知所措,可是他现在不能哭,因为还没有追上mama。
Mama不喜欢软弱爱哭的小孩,他要勇敢、要坚强才行。
……可是真的好痛哦QAQ
崽崽一边哭唧唧一边用手背擦掉眼泪,正准备爬起来,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怎么……凉飕飕的?
傍晚柔软的风拂过面颊。
这种感觉,像在绒绒球星,像在拉斐尔星。
总之不像联邦首都星。
因为他在首都星只要出了家门,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戴着兜帽的,把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保护起来才对。
可是那一跤跌得兜帽随之震落下来,小耳朵随之暴露。
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快注意到了他。
注意到,首都星最富贵的住宅区,有一只违禁的垂耳兔。
怎……怎么办?
他要被发现了吗?
藏了那么久,终于在今天瞒不下去了吗?
小孩子的脑海中一瞬间闪现过很多情形,包括那些大人有意无意中透露的,如果在赛瑟纳林被发现后,垂耳兔会被怎样处理。
更可怕的是。
监护人又会因他受到怎样的牵连。
魔鬼般的低语自周围同一时间嘈杂响起:
——垂耳兔。
——天哪。是真的。
——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怎么会这样?
——嗬,议院不是还在讨论么,结果还没出呢,这么快就有人……
——真是胆大包天。
——让人不敢相信。
——这到底是谁家的。
——别说,长得还挺可爱。
——看那小脸哭的,我都要心软了。
——哎哟要是真举报,还怪不忍心的。
——你不忍心我忍心。知道那是多少信用点么?
——多少啊?我还真没了解过,毕竟一辈子也没想过能在赛瑟纳林看到垂耳兔。
小幼崽啜泣着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只,徒劳地用小手捂着耳朵。
不要。
不要带小於走……
不要。
不要怪mama!
有几个人冲他慢慢踱步而来,脸上带着意味不同的狰狞笑容。
“庭长还真是料事如神。”
“哈哈,略施小计罢了。”
“真是像庭长您所说的那样,岑局长敢公然做这种事,啧啧。”
小於透过眼泪朦朦胧胧认出中间的那个人。
桑克斯。
已经因丑闻缠身和精神问题被解雇的、边防局司法庭前庭长,桑克斯。
也是那日在首都星船坞拦着他们,不停挑衅mama,还把他抱起来强行拽掉帽子的坏人。
幼崽不会知道,他们今天是故意埋伏在杏临江苑等待他出现的。
更不会料想,那个似乎很像监护人的、乘着轮椅的背影,就是桑克斯花钱聘请来的“演员”,目的就是钓他上钩。
如果崽崽不是刚才摔倒了、兜帽滑落,那么他们也会引他进到呼救也不会被听见的角落,揭开垂耳兔的真面目。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那些人的笑声越来越猖狂。
“这回可要赚大发了。”
“而且啊庭长,岑局长之前的污蔑把您坑得这么惨,这下您可以官复原职咯!”
“何止啊,抓到垂耳兔和窝藏犯可是大功,我看您这回升职稳啦!”
“哈哈,也不用说这么早,还是得看法院那边具体怎么判。”
“以后您就是边防局的总局长了。让我提前恭喜您,桑克斯总局!”
“哈哈哈哈……”
联邦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谁,只要抓到垂耳兔,都有重赏。
桑克斯一行人各自抱着各自的心思。
几人的贪婪如同一张网兜头而下,将小小的孩子困在其中。
小垂耳兔惊慌失措,腿上还有伤,别说逃跑,连站都站不起来。
双腿在地上蹬着向后退,可是这样做根本就是无用功。
那几双手如同地狱里的恶魔朝他伸来——
就在这时,有谁将他拦腰抱起。
声音冷淡倨傲:“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儿子。”
“!!!”
——是mama!
小於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轮椅上的才是真正的mama。
刚才那个,根本是冒牌货!
岑寻枝将他拥入怀中,柔声道:“吓到了?我喊你你也不理我。一个劲儿往那边跑。”
“QAQ!”
果然是认错了。
“Ma、mama,小於,小於还以为……”
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岑寻枝捏捏他的兔耳朵,既然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也没什么可藏的;像是看出了小孩子的担忧:“你是我的小孩。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熟悉的气息登时让小小孩放松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倾盆而下的委屈。
他很想不管不顾埋在监护人怀里大哭,可是刚习惯性搂上mama的脖子,就惊呆了。
Mama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后,有一群穿着联邦舰队红黑相间的制服、个个人高马大、气场冷峻的……士兵。
他们个个揣着相位枪,瞪着欲行不轨的桑克斯一行人。
有胆子小的已经腿软跌坐在地上了。
士兵们的肩章一目了然,最低也是校级,金属质地流转着冷冷的光。
尽管并未全副武装,依旧气场强大至极。
一字排开站在那儿,如同从远古走来的守护战神。
又或者,他们守护的神明正是轮椅中的那一位。
除了桑克斯等人,其他围观路人一看,正儿八经联邦舰队都出现了,看来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不是所有瓜都能随便吃的,众人作鸟兽散。
顷刻间已然清场。
士兵中的一个走到岑寻枝面前,敬了个礼:“报告少将,如何处置这群人贩子?”
同样看呆了的小兔兔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这一个有点儿眼熟。
诶?
这不是,这不是梁施叔叔吗?
诶——?!
梁施见小幼崽盯着自己,冲他俏皮地眨眨眼。
等面向岑寻枝,又恢复了那副森然冷面。
岑寻枝不忘安抚小孩,轻拍着他的背,嗓音淡然:“带走吧。都带到我家去。”
另外几个士兵立刻上前,没有直接动手,但强压如同枷锁叫他们不得不服从:“几位,请吧。”
唯有桑克斯还在抵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岑、岑寻枝,梁施,你们——你们!!知法犯法,还滥用私刑,我要向议院举报——!!”
岑寻枝被他的嚎啕叫吵得头疼,皱了皱眉:“别在街上丢人现眼了。有什么话去我家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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