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精灵举的两个例子根本不是一类东西……但树篱村的人们能明白它想表达什么。
然后精灵说出了它所需要的帮助:它还带来了好几个精灵,它们都受到“调律”的影响,正在被痛苦折磨。精灵希望树篱村能收留它们。
可以找人和它们定契约,如果不行,也可以用人类的魔法对它们进行控制、催眠、限制思维和感知……这样它们会舒服一点。如果它们给树篱村造成了伤害,也可以杀掉它们。
树篱村的人很惊讶。他们问精灵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主动承受人类的魔法?
精灵说,它从前经历过一次“调律”,那时候它陷入了强烈的痛苦。它无意间穿过精灵圈来到人间,遇到了树篱村的人,经历了包括捆绑、催眠在内的一大堆人类魔法,还和其中一个人类签了契约,以母子身份共同生活了一年多、
后来那个人类死了,它就离开树篱村,回到了精灵位面。
有了这次经验,它发现人类的魔法很有用。如果成为契约子嗣、接受感知干扰,都可以缓解精灵的痛苦,帮它们平稳度过“调律”。
于是如今,它带了很多关系好的精灵过来,想让人类再次帮助它们。
那些精灵都在“浅滩”里等待着。这个精灵很有礼貌,它说要先取得树篱村的同意,然后才会把同类带来。
树篱村同意帮忙。很多人跟着精灵一起去到特定的“浅滩”,见到了精灵所说的同伴,把它们挨个检查了一遍,并且真的把其中一些留下来签了契约。
也有几个精灵不适合签契约,但也被带了回去,关在稳妥的地方。
精灵说如果人类愿意帮忙,它愿意给出回报。但树篱村的人们没有再要回报。
人们表示,精灵签的契约就是“回报”的一部分,人们不会客气,一定会充分借用它们的能力;另一部分精灵虽然不适合签契约,但也具有很高的观察研究价值。这些都是“回报”,而且是树篱村想要的那种回报。
这批精灵是四月初来的,六月的时候,其中一批精灵状态明显好转。
为首的精灵回“浅滩”去看过一眼,它说这次“调律”应该快结束了。它的描述是:杂音都已变成歌声,天空高高悬挂,风重新有了寒意和暖意。
其实人类仍然不太明白“调律”的相关细节。比如,什么叫“苍穹高歌舞动”,什么叫“杂音变成歌声”……这些话听着像诗歌谜语似的,但其实并不是,精灵没有打哑谜,它已经尽量精准用词了。
精灵自动通晓人类语言,如果要表达某个特定含义,它用的肯定是人类语言中对应的词。
精灵说的词已经最接近原意了,它没法再用别的词解释。如果用别的词,反而成了比喻和修饰,其实是越说越远的。
总之,根据精灵的描述和人类自己测得的数据,可以理解为“调律”是一种定期天灾,会在精灵位面引起巨大变动。
它也影响“浅滩”,但程度轻微;原则上它不影响人类位面,但由于精灵圈数量会增加,精灵乱闯的现象也会增加,所以人类也会间接受到影响。
人们查阅树篱村的古老手记,发现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现象,但那时没有统一的名称。现在,人类也开始使用“调律”一词了。
当年的十月,“调律”结束了。有几个精灵离开了树篱村,也有一些继续留下了。
后来没什么特殊的事发生,记录里就没再提过它们。
也许它们一直留到人类母亲逝世后才离开,也许过几年它们就和人类协商解除了契约……这都不重要了。
十一月,最初来求助的精灵也离开了。
这是它第二次给人类做孩子。上次分离是因为人类母亲死了,这次是因为母亲想靠契约挽救一个换生灵,所以和那精灵商量了一下,解除了契约。
其实一个人类可以签多个契约,但人类母亲自述精力有限,不想签下复数的子女。而且精灵给予树篱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她说它该回去了。
在树篱村的古籍与近代记录中,疑似或确认为“调律”的现象有四次,
第一次年代不详,缺少详实信息,不像信史,更像传奇。大致是祖先两姐妹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年精灵圈的位置剧烈变化,在有些地方减少,在有些地方激增,在北欧一些地区几乎形成泛滥之势。正是从此年代开始,各地开始流传关于妖精的民间故事。
第二次是1190到1191年,发生在冬季,据说那一年的更迭之日受到了影响,当年和后一年没有任何人完成易物仪式。
第三次是1460年,精灵圈的分布情况再一次出现明显变化,北欧地区的精灵目击事件减少,精灵的足迹开始向东、向南移动,民间开始出现“吸血鬼”“尸鬼”“狼人”等传说。
最后一次是1908年,也就是精灵主动来求助的这一次。
“这是我对‘调律’的全部了解,”贝洛说,“从记录上看,每次发生间隔很久,间隔的时间不固定,影响范围也不固定。平时没什么人提它,毕竟它并没有给我们的世界造成过严重灾难。”
尤里双眼一亮:“但1908年真的发生了神秘的灾难!”
“什么?”
尤里说:“通古斯大爆炸。”
瓦丽娅立刻笑出了声。佩伦也笑了。
派利文大概没听说过这个词,只呆呆地眨了眨眼。
贝洛叹气:“也许有关吧,但现在也不重要了。总之我们知道‘调律’是什么了,那‘调律池’又是什么?字面上看,它好像是‘实验池’‘资金池’这类词语,既然‘调律’会影响位面稳定,那现在我们经历的这一切,这些古怪地形、不该出现的精灵,还有位面波动数据的异常……应该都是因为所谓的‘调律池’吧。”
瓦丽娅补充道:“而且从尤里听见的对话来看,这玩意还是人工制造的?而不是‘调律’那样的自然现象。”
听她说话时,尤里心里泛出一阵异样。
“幸好德拉甘还活着,”瓦丽娅接着说,“我们得去找他……还有,既然尤里看到他和希锡打视频电话,那就说明希锡不在他身边,这样也好,最好别遇上那头疯鹿,太危险了。”
听到这,尤里终于明白了异样感从何而来:瓦丽娅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像平时一样叫他“大哥布林”……
大概因为她表面上放松,其实内心还是很紧张吧。
贝洛说:“那我们再做些准备,休息好了,就去找尤里见到的地点。”
说完他望向佩伦:“你怎么样了,休息得如何,能继续探索吗?”
佩伦与贝洛对视,表情十分复杂。他的口型在说“我没事”,眼神和眉毛在说“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并不是贝洛不关心自己,而是正常情况下确实是佩伦更虚弱。他又瘦又矮,有一些常见于老年人的慢性病,经常跑医院。而贝洛只是跛行,其他方面还算过得去。
尤里寻思了一会儿,稍稍抬手示意:“呃,虽然你们说要去,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飘过去的……”
贝洛说:“我明白。你提到过有个让你迷路的‘环岛’对吧?带我们到那就可以了。那里可能有感知干扰法术,也可能有比较严重的位面异常,就像佩伦看到的两个米连湖一样。到了地方,我可以用易物魔法找路。”
一旁,瓦丽娅问:“你已经有办法找到路了?”
贝洛说:“反正去试试看,一次不行多试几次。”
还要多扎几次?不要吧……?尤里皱着眉。
他偷瞟了一眼贝洛的手杖。
现在贝洛坐着,把它环在怀里,手杖的金属握柄完整地露出来,上面沾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当然是贝洛自己的血,不多,是手指不小心擦上去的。
对上尤里的目光,贝洛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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