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像在安慰或是救助他,而像在……
阻止。
阻止什么?
池醉将目光移到年轻人的神情上。
焦急、震惊、后悔……
他紧紧盯着着火的房屋,似乎正处在某种复杂的情感变化中。
——里面有他割舍不下的东西,他想进去。
莫名地,池醉从中读出了这种意味。
那年轻人究竟有没有再进火场?
如果他真的是年轻时的林正,那他无疑进去了,他们如今看见的满身烧伤恐怕正是由此而来。
如果不是,则另说。
关键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再进火场?
池醉有种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主线任务的完成。
看样子,他们有必要再和老人交流一番。
昨天的对话中,老人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这些生命中的转折点,也许只有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景象、特殊的物品,才能令他彻底想起。
将两张报纸叠起收好,三人离开了报亭。
出门的那一刻,池醉却发现,外头原本明朗的天色,此刻竟阴云密布,隐隐有下雨的趋势,而且怎么看都不太像清晨。
他狐疑地瞥了眼通讯器,发现时间竟然跳到了中午12点!
不好!
池醉一凛,暗骂自己大意,赶忙带着薄冰和宿琬朝‘木偶旅店’飞奔而去。
一路上三人发现,小镇里的行人越来越多,走到四方街正中央时,人群已经能用密集来形容。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路过他们的每一个“人”,都用一种垂涎贪婪的目光凝视着他们,仿佛将他们看成了可以咀嚼的食物。这些人如蚂蚁般堆在一起,人挤人,肉挤肉,可没一个人觉得奇怪,或者说,没人注意到这点。
它们的注意力都在池醉、薄冰和宿琬身上,一群人紧紧挨着,眼神直勾勾地去往同一个方向,既麻木,又诡异。
池醉跑得再快,都能感受到后背那一股股针刺般的视线。
眼看‘木偶旅店’近在咫尺,他心中却突然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股预感很快应验——
“你们总算回来了。”
池醉万万没想到,推门而入,自己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小男孩林恩,而胖老板、储亨、黎从云还有老人都不见踪影。
整个旅店内似乎只有林恩一人。
池醉扫了眼周围,不动声色地问:【其他人呢?】
林恩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笑道:“反正你们今天注定会留在这里,讲不讲话都一样,你还不如直接开口。”
池醉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迷惑:“你在……说什么?那你呢?我们留在这里,你去哪儿?”
“这就不是你们该关心的问题了,你们的任务跟我的任务又不一样,”林恩跳上柜台,很是得意地摇晃着小腿,尚且稚嫩的面孔上是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残忍。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再怎么装成熟,心智也越不过年龄的局限。
池醉微微皱眉,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什么叫任务不一样?你在说什么?我们的任务不都是逃出‘木偶镇’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这么蠢,到现在还不明白!”林恩嗤笑一声,轻易地被套出话来,“我的任务和你们完全相反,不然你以为,那三个蠢货的死是谁做的?”
“哼,你们从没想到是我吧?这就是把我当小孩看的后果!”
“可……怎么会?”池醉一脸惊讶,“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杀掉三个成年人?”
闻言,林恩不耐烦地撇撇嘴:“你废话可真多,不过看在你死到临头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告诉你。”
他一边说,一边向池醉投去鄙夷的眼神:“我一个人当然杀不了他们,但让他们自相残杀,总还是做得到的!”
池醉脸色变了又变:“所以……当时在大巴上,第一个醒的人是你?!”
“是我,你到现在才发现吗?”林恩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不过已经太晚了,你们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他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柜台上。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一个拉开‘木偶镇’地狱之门的讯号。
“乓乓乓——”
旅店大门被猛地撞开,黑压压的人群涌入,如觅食的鬣狗一般,朝三人狠狠扑来。
池醉这时还不忘拎走余开霁的尸体。
只见他一手扛着尸体,一手牵着薄冰,单脚踹开旅店后门,同时回身一个飞踢,将门当成足球那样踢了出去,正中人群。
借着门这块踏板,池醉杀了个回马枪,成功从后门溜回前门,原路冲了出去,不少“人”则被他踩在脚下,受了好几次泰山压顶。
一时间,旅店内的场面竟有些滑稽。
宿琬跟在两人身后,绕到了另一条路口。
“分开跑!出口会合!”
“好!你自己小心!”池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三人分头行动的做法十分明智,宿琬离开后,跟在池醉和薄冰身后的“人”果然少了很多。
由于池醉选的是直线道路,所以他和薄冰先宿琬一步到达了四方街的中心。
一路上,两人看到了不少箭头记号。
这些记号仿佛是刚刚出现的一般,两人从报亭回来时还没有。
池醉看着它们,若有所思。
“我去看看,”他往后瞥了一眼,对薄冰说,“那些家伙你先看着办,别让他们追上来。”
“嗯,快去快回。”
得到薄冰的首肯后,池醉不再迟疑,沿着记号一路追去,余开霁的尸体则被他留在了薄冰身边。
随着距离的缩短,池醉惊讶地发现,箭头记号通往的方向竟然是老人的小木屋。
储亨和黎从云会不会在那里?
想到这儿,池醉又加快了速度。
储亨和黎从云无所谓,老人可不能出事!
一路狂奔到胡同路的最西边,池醉来到木屋。
他发现木屋的门大开,从外面看,屋子里空荡荡的,好像没人。
但看上去没人,未必就真的没人。
池醉谨慎地走进去,而后在木屋门关闭的一刹那反射性地挡住向他袭来的水枪。
“是储亨吗?”
“是!这么快的反应能力,是你没错了!”看见池醉轻而易举地挡住自己的水枪,储亨从房梁上跳下。
他接着敲了敲墙壁,木屋的门顿时打开,黎从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早就商量好,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一旦有“人”踏进这里,就直接把他们关在里面,来个瓮中捉鳖,真正的人除外。
总算找到两人,池醉松了口气,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那边出了什么事?”
黎从云面色一沉,道:“你们刚走不久,我们就和林恩打了起来,他想把老人带走,本来只有他一个没问题,但他看打不过我们,就把旅店老板叫上了。”
“刚好那个时候老人犯了病,一直往西边看,我们就猜他是不是想回来,然后就带他一路逃到了这里。”
黎从云蹲下身,将老人从床底拖出。
原来两人见木屋实在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干脆在木板床下凿了个镂空的夹层,把老人塞了进去。
“那些记号都是储亨做的,白渐,‘箭’头,他说你肯定能明白。”
池醉:“……”
鬼才不明白。
“你们躲在这儿,它们没追过来?”
“对,不知道为什么,那群‘人’一到中间就被挡住了,过不来。”
“好,我们得快点了。”池醉瞥了眼通讯器,掏出字典和报纸,开始跟老人交流。
老人在木屋里的状态比在旅店时好得多,交流起来也快速许多。
池醉直截了当地问:“‘林记木偶铺’起火的那天晚上,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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