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莫名给池醉一种熟悉的感觉。
所幸,它们来得快去得快,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没有伤人,只是抢走了宿琬、余开霁跟储亨的旅行包。
余开霁和储亨都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夺回了包。
宿琬却追着黑雾离开,不知所踪。
池醉想要去追,薄冰却拉住他,在他掌心飞快地点了点。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瞬间,仿若醍醐灌顶般,池醉会意。
他装模作样地跑出一段距离,又很快回来,神情抑抑。
薄冰指指宿琬离开的方向,问他:【人呢?】
池醉摇摇头,叹了口气。
余开霁不免露出同情的神色。
储亨和黎从云则一如既往,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池醉能感觉到,两人看他的目光正变得越来越警惕。
是误会什么了吗?
黑雾的小插曲过后,一行人加快了赶路的进度。
马东路还好,勉强有点人气,胡同路却越走越荒凉,仿佛走入了另一个地带。
五名玩家走到最西边时,太阳已经很大了。
热辣的阳光冒着“滋溜溜”的毒气,晒得人身上都能脱下一层皮来。青石板小路的两旁却没有半点绿荫,连棵草都看不见,更别说歇脚的地方。
因此一行人走的气喘吁吁,尤其是余开霁,汗水几乎浸透了外衣。
与他相比,其他人都还好。
走到路的尽头的表现则是前方又泛起了白雾。
玩家们很识时务地停住脚步,齐齐转向路边唯一的房子。
如果没猜错,这儿应该就是所谓的‘林记木偶铺’了。
但与想象中的铺子不同,映入玩家眼帘的是一座非常老旧的木屋,又矮又小,屋身布满虫蛀和风雨侵蚀的痕迹,门前倒是挂着一个松垮垮的铁锁,只是早已生锈,起不了什么作用。
池醉走远些看,发现屋顶已破了几个大洞,阳光直直地照进去,形成一道残缺的光柱。维持整个屋子不散架的则是几根撑在房檐下的粗树干,但它们同样年代久远,已不再适合如此繁重的劳动。
打量一番后,池醉不免感到好奇——
真的会有人住在这种房子里吗?
恐怕来阵风都能把它吹倒,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危房”。
叮嘱薄冰跟在自己后面,池醉第一个走进去,探了探。
他轻轻推开破败的木门,潜入木屋。
木屋就像它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面积极小,且无论里外,都是同样的破败。
一张木板床,一张瘸腿桌子,一把褪了色的椅子,几个响叮当的破碗,外加一些不知名的、奇奇怪怪的工具……
这就是木屋里仅有的几件家居。
池醉环顾一圈,连生火做饭的地方都没看见。
但最令他惊诧的,还是躺在木板床上,下半身正盖着一条破毛毯的那位老人。
——或者说,这个荒凉木屋的主人。
他很老了,双眼浑浊无神,难以聚焦,裸/露在外的皮肤松松垮垮,布满褶子。
而从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姿势来看,他可能已经瘫痪了许久,身上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
不算难闻,但也说不上好闻。
非要形容的话,像是某种香料点燃后发出的幽香。可这幽香中又掺杂着一丝皮肉焦灼的气味,两相混合,便形成了这样一种极其古怪的味道。
池醉走到床边,近距离地观察着老人。
除了那些普通老人固有的特征,这位木屋主人的身上还有不少发黑、发黄的疤痕。
——看颜色应该是烧伤。
这个屋子里发生过火灾么?
而且老人没有头发,头顶光秃秃一片,顺滑的可怕。
当然,顺滑这点只是池醉觉得,他还不至于狗到去摸一位老人家的头,只是莫名有这种想法而已。
但可惜的是,老人似乎已神志不清,看见一群陌生人只胡乱张了张嘴,作出几个“咿咿呀呀”、“咔咔哇哇”的无意义的口型。
玩家们面面相觑,根本读不懂他在说什么。
池醉却发现,老人在吐出某个音节时,眼中会闪过片刻的清明。
——也就是说,他在某一阶段内其实是具备清醒意识的。
池醉向他躬了躬身,以示抱歉,接着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盖在他下半身的被子。
入目的景象却令所有在场的玩家都惊呆了!
还有一篇论文,要在周一前赶完,我仍在狂写(苦涩)
第184章 木偶之歌(8)
只见那张黑黄交加、脏污不堪的毛毯下,掩盖着的竟然是两条仿若焦炭的腿!
——色泽几乎与焦炭无异,伤口处遍布裂痕,且是不规则的连续皲裂……
总之,木头被烧焦后是什么样,这两条腿便是什么样。
池醉皱起了眉。
他深知,寻常烧伤,伤口处的确会呈现出棕黑色色泽,有种碳化的质感;但等新肉长出或是伤口结痂,由于原本的皮肤脱落,烧伤的地方就会转变为生牛肉色,过段时间又会结出黄褐色的疤痕。
虽然黑色疤痕也不是没有,但这样匀称的焦黑色,他从未在烧伤的人身上见到过。
况且,老人这伤明显是陈年旧伤。既然能从火灾中活下来,那即便伤得再重,身上都不该是这副模样。
还有,如果他是因烧伤而不良于行,那这双长时间不动的腿,应该会出现非常明显的肌肉萎缩或是静脉曲张。
可现在,这两条腿给人的视觉感官却与正常人的下肢无异,怎么可能?!
……简直疑点重重。
而从池醉掀开毛毯的那一刻起,老人就不再胡言乱语。
恰恰相反,他时不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凝视着池醉,似乎在做某种判断。
池醉对此当然有所察觉,但等他回望过去时,就会发现老人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与外界隔绝的状态。
这种感觉……
太奇怪了。
——就像对方体内有两个人,唯有一方睡去,另一方才能醒来。
更奇怪的地方则在于,之前那股类似香料点燃后发出的气味,似乎正是从老人腿部的伤口中渗透出来的。
池醉俯下身,凑近,又闻到了一股新的、隐秘的气味——这次不像是木头,倒像是已经腐烂生蛆的肉类。
他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重新为老人盖好毛毯,池醉面带歉意地触上了老人的手臂。
果然……
他沉了沉眸。
这根本就不是老年人皮肤的触感!
——明明粗糙,但却打磨得十分光滑,像什么呢?
像……
木头!
如果老人的身体是用木头做的,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只有木头烧焦后,表皮才会呈现出那种皲裂的纹理、焦黑的色泽。而且这应该不是普通的木头,反倒像专门用来做人偶的枣木,难怪会发出香味。
这样一来,老人肯定不是活人,尽管他的外观、举止与活人无异——
不仅呼吸,就连心跳也很正常,池醉捏住他的手腕,甚至能感觉到上面脉搏的振动。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可试想,一个下肢瘫痪的人,自己无法走动,这个木屋里又没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他每天怎么进食?怎么排泄?怎么维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需求?
直到此刻,池醉才终于能明白,为什么‘木偶镇’上全是“活人”了。
不过他仍对一些事情心存疑虑,比如胖老板对此是否知情?
或者说,胖老板是人吗?
回想起小路尽头那干净得令人发指的厨房,多年不用的水管,以及胖老板遇水时表现出的隐隐的厌恶,池醉心里有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是否正确,他还需要验证,总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
可如果胖老板不是人,那么问题又来了:
这些“人”,从最初的路人女孩,到现在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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