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行远继续去处理韩世庆的后事,没过多久,秋娘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赶了过来,神色焦急:“大少爷,秋姑娘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什么?!”韩行远一惊,连忙道,“快去请大夫!”
他急急忙忙回到房中,发现果然如丫鬟所说,秋娘一脸苍白,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但就是叫不醒。
大夫很快赶来,看了之后发现秋娘只是睡着了,身体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醒不过来,那就不清楚了。
韩行远不信,又请了几位医修来看,诊断的结果也和第一位一模一样。
韩行远又急又慌,命人将库里的奇珍灵药拿出来,试着给秋娘服用。
动静之大,甚至惊动了韩烈。
韩烈本就因韩行远知情不报感到愤怒,听他又为了秋娘那个女人大动干戈,顿时怒气上涌,下令不许开库,什么都不许拿。
韩行远也正因为秋娘昏睡不醒,对他下手太狠产生怨言,过来和他大吵了一架,父子俩不欢而散。
一晚上就这么闹哄哄的过去了,直到天色将亮,秋娘依然没有醒来。
……
清晨,殷千阳带着唐尧乘船来到望江对岸。
赵瑜虽然也想跟着来,但他昨夜收到重华送来的信,说门中有些事情需要他定夺,一大清早就走了。
连情也要处理寿诞后续的诸多事宜,无法陪同。
殷千阳也不需要他们陪同,他带着唐尧上了岸,来到韩家。
门房已经被打过招呼,见到他们,就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形色匆匆地走了出来,将二人引入门中。
跟着殷千阳走进韩家,一进大门,花遥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他们来得早,此时应是大多数门派上早课的时间,但一路走来,花遥却时不时能见到几个韩家弟子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小声交谈,隐约能听到些“大公子”、“家主”之类。
看着这些人脸上隐隐透露出的不安,花遥微微挑眉。
出事了?这么快?
韩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豪族,能在修真界屹立不倒这么久,自是有一套成熟的管理方案,但现在,这些本该在自家修炼场上早课的弟子却扎堆待在院中,一个个神色惶惶,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走过外院,快到主宅时,中年人示意两人稍候,自己进了院门。
片刻后,中年人从门内出来,额角带汗,笑容有些不自然道:“仙君,家主大人眼下有些事要处理,一时半会儿恐怕抽不开身,不如我先带您和令徒去厅堂,稍坐片刻?”
殷千阳看了主院一眼,没说什么。
中年人便带着二人进入待客厅,又上了茶点,便急匆匆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花遥心中有了些猜测,他等了一会儿,借口要去如厕,从待客厅里溜了出来。
躲在一处假山后面,花遥听着外面几个韩家弟子的交谈,大致弄清了发生了什么。
昨晚韩家众人回到家,秋娘昏迷不醒,韩行远和韩烈吵了一架,随后回屋。
秋娘只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能在韩家生存,只是因为韩行远喜欢她,甚至因为韩烈不允许,连个名分都没有。
因此她昏迷之后,除了韩行远,谁都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可谁知,今天一早,韩行远也醒不过来了。
不止是他,还有韩家的数个客卿,也都纷纷陷入了沉睡。
请来的医修给了和秋娘同样的诊断,身体没毛病,灵力没异常,但就是叫不醒。
没等焦头烂额的韩烈想出办法,事情又变得更遭了。
——韩行远的驭蛇们暴动了。
一条条黑蛇从韩行远的院子里游出来,在主宅内四处爬行,见谁咬谁,咬到就不松口,砍了头都不管用,疯狂得离谱。
这些黑蛇都是韩行远喂大的,天材地宝不知道吃了多少,毒性极强,许多人挨了一口,还没等到解药拿来,就面色青紫地倒了下去。
好在韩家弟子众多,驭兽种类也不少,其中不乏以蛇类为食的,这些弟子领着自己的驭兽进入主宅,勉强将暴动的黑蛇群镇压了下去。
就在殷千阳和花遥进门的这一会儿,事情又进一步恶化。
那些咬过黑蛇,沾了黑蛇血的驭兽也开始变得焦躁,隐隐有发狂的趋势。
与此同时,韩家老二韩晟玉也昏迷了,没有任何预兆,就那么突然倒了下去,随后再也叫不醒。
韩烈虽说偏疼幼子,但老大老二也是他的儿子,养到这么大,总归有点感情,何况韩穹已经没了,要是韩行远和韩晟玉也出了事,他韩家就得绝后了。
这让韩烈哪还有心思管殷千阳?
动作还挺快。
花遥低笑一声,但想要达成目的,还差了点火候。
不如他来帮一把。
离开假山,花遥往主宅去,越靠近,周围便越安静,到了主宅门口,看门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主宅里一片死寂,花遥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驭兽和人,韩晟玉、韩烈,还有刚刚见过的中年人都在其中。
一股凉凉的水汽扑面而来,花遥微微闭眼,再睁眼时,眼前已经变了一幅模样。
依然是韩家主宅,周围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四周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他看向自己,果然,已经变回了本体的样子,手中也多了一把火红的剑。
“又见面了,阳生。”花遥轻笑一声。
阳生剑震动了一下,同样传过来高兴的情绪。
花遥看了一眼四周,按照刚刚看到的布局,朝东边走去。
之前一进门,他就发现越往东黑蛇越多,韩行远的住处想必就在那里,他想找的人,应该也在那里。
走了一会儿,越过一片假山,前方出现了一片栅栏。
一进栅栏,周围的浓雾便散了开来,让人能够清晰地看到栅栏边种着的一小片菜畦,还有里面那间低矮的砖瓦房。
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院,但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它的不普通。
花遥却毫不惊讶,径直走了进去。
砖瓦房的门开着,房间正中摆着一张供桌,桌上点着两盏长明灯,中间是两个牌位,上书“先父、先母之位”,一个柳衣女子背对着花遥,跪坐在供桌前,一动不动。
“这就是你要杀韩行远和韩烈的理由?”花遥道。
女子没有回头,只轻声道:
“我和爹娘原本生活在望江下游,半年前,韩烈驯兽时,压死了我娘,压断了我爹的腿。韩烈派人来补偿我家,来的是韩行远,他看上了我,想娶我为妻,我爹不愿意,他就让驭蛇咬死了我爹,把我带了回来。
“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见了。”
花遥沉默片刻:“你想怎么做?”
女子轻轻问:“你是谁?”
“你不是已经看了我的记忆?”
“我看了,所以,你是谁?”
花遥笑了一声,“我是花遥。”
“那么,我可以相信你,对吗?”
“当然,秋娘……”花遥顿了一下,“或者该叫你,袁秋。”
袁秋转过来,朝他福了福身,低声道:“谢谢。”
“不必,韩烈与我有仇,我本来也要杀他,多一个韩行远也没什么,何况袁也前辈对我有恩,如今能帮上他的后人,也算是偿还了一点恩情。”
花遥看着她,道:“需要我做什么?”
袁秋道:“浮生宝珠中,有一个幻境在真实与梦境的缝隙里,死在那里的人,梦境之外也会死。我可以把你藏在里面,只是那个幻境随时在变,我也不知道你进去之后,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无妨,按你想的来便是。”
花遥挽了个剑花:“不过,殷千阳应该会来找我,你可能困住他?”
袁秋:“他修为太高,除非自愿,否则我只能困住他一时。”
花遥微一沉吟:“尽力即可,若实在困不住,便将他也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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