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喉咙有些发紧,握着耳钉的手忽然就松了。
雁风浔接住了红色耳钉,笑得更灿烂了:“你给我了,那我现在开始?”
“好。”秦招没有忸怩太久。
他咽了口唾沫,然后默默闭上眼,把自己的感官交给雁风浔。
当手指衔着那枚冰凉的耳钉靠近皮肤的时候,秦招微微打了个冷战。
尖端很细,加上雁风浔手上动作很快,刺破耳垂的刹那并不算太难熬,尖锐的刺痛过去后,只剩下了一阵一阵火烧般的后劲,从耳垂蔓延开来,让他的大脑嗡鸣不断。
疼痛是有的,但秦招并不害怕。
相反,他兴奋得过头了。从雁风浔说要亲手帮他戴耳钉的那一刻,就一直没消停过。
秦招没敢表现得太明显,他享受这种不来自于作战时的小小损伤,它是雁风浔带来的刺激,把秦招的魂儿都给刺穿了,身体里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为了庆祝这种无伤大雅无关暴力但却实实在在令他颤抖的痛。
但秦招也有一点不安。
因为雁风浔看起来不是一个爱见血的人,他平时多数时候也很温柔,对秦招恨不能保护在自己口袋里,生怕他伤了一点。现在却主动提出这种事,难免让秦招觉得,雁风浔会不会是在惩罚他刚才小小的失误。
秦招没敢立刻睁眼,在疼痛的余韵里,他稍稍放软了身体,低头靠在雁风浔的肩头,问他:“共感辛老的事,是我的错。我以后制定计划前会好好斟酌。”
雁风浔没说话。
秦招心里一凉,想,果然雁风浔是在生气。戴耳钉表面上是送礼物,实则是在敲打他。
他缓缓睁开眼,想快点说些什么,及时表明自己的真诚悔意。
结果却猛然撞见雁风浔通红的眼眸。
他腮帮紧咬,脖颈鼓起青筋,呼吸重重喷出,像是在极尽忍耐什么。
雁风浔的皮肤白净,因此耳朵一红,就很明显,像血,刺目得很。
不对……
就是血。
秦招惊惧地抬手,捧住从雁风浔耳垂处滴落的血珠,他想给他擦血,又怕他痛。想起身去叫疗愈师,却被雁风浔一手圈住腰,死死按在腿上。
“别动,坐会儿。”雁风浔闭上眼,喘匀了气,靠在沙发背上苦笑,“疼得脑子嗡嗡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秦招这才惊觉,雁风浔也戴上了那枚黑色的耳钉。
但他没有戴在原本的耳洞上,而是重新扎出了一个新伤。
秦招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浑然不觉这一幕可怕,现在看见血从雁风浔的伤口里渗出来,就感到毛骨悚然,好像骨头都被人狠狠凿了一下。
他只当雁风浔是为了陪他一起痛,于是俯身过去,抱住雁风浔的脑袋,唇轻轻挨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耳钉已经被体温染得滚烫,他用舌尖舔走一抹红色。
“你是想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惩罚我?”秦招很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雁风浔真的很明白如何让他认错。
可雁风浔却笑了,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坐好,我和你说话。”
“就这么说。”秦招没动,一点一点地吮着他的血,珍惜地吻着,不敢让伤口离了自己的唇。
雁风浔感受着他舌尖的温度,疼痛依然在,但已经可以忍受。他默了片刻,忽然说:“耳钉是从武器库里拿出来的。”
秦招的眼睛蓦的睁大,然后瞬间坐直了身子。
他有无数问题在嘴边:你去过武器库?怎么去的?有没有人发现?受伤了吗?为什么要拿这个耳钉?它有什么用?
但最后都没问,因为显然,就算他不问,雁风浔也会说。
“耳钉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器制造师做的,与人血接触后武器就会认主,可以在两个人之间建立生命联结。当两枚耳钉在十米距离之内时,会形成一个保护场,削弱所有异能攻击。当两枚耳钉分开的时候,如果其中一人受到攻击,另一人会立刻感知到。”
“最有趣的是,两个不同颜色的耳钉,有不同的作用。红色那枚更适合进攻性强的异能者,它可以增强势元伤害。黑色那枚更适合辅助或治疗型的异能者,如果进攻的一方受到致命伤,那么后方辅助可以选择立刻承受一半的伤害。这个武器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同生共死’。”
雁风浔解释完了耳钉的作用后,笑得很开心,他告诉秦招,“不过我拿的是失败品。”
秦招听完他的话以后,本就已经感到心头震惊,又听闻这是失败品,慌忙问:“什么意思?失败品为什么还要拿?”
“失败品也可以用,只是它的功能有所缺失。比如……”
雁风浔伸手在秦招的耳朵上轻轻一戳,随即他感到自己的耳朵传来阵痛,他嘶了一声后,笑道,“它原本的功能应该是,‘可以主动选择是否承伤’,但因为制作失败,所以,它现在无法自主选择。”
“你不要告诉我——”
“对哦,是你想的那样。”
“雁风浔!”
“当你戴着红色的耳钉,一旦受伤我就会知道。”雁风浔冲他挑眉,有些得意地说,“鉴定攻击的方式,由耳钉监测到的撞击力度和势元强度决定。一般来说,轻微的碰撞不会触发承伤警告。但只要是对身体造成一定伤害的攻击,简单来说,正常人会觉得痛的程度,我就会‘被动’地帮你承受一半。”
秦招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心头起了一把火,怒气上头,想发火,想和雁风浔大吵一架,但嘴巴刚张开一点就被雁风浔咬了上来。
“你总是自作主张……唔嘶!”秦招说了半句,就被咬痛了舌尖。
雁风浔勾住他的下唇,又咬又吮,嘴边笑意不减:“论自作主张,我怎么比得过你呢。”
“我在改了,但不要用这个,把它取…唔取掉。”
“取不掉,耳针上里面全是势元能量,一接触血,就会在你的血液里生根。除非把你的耳朵割掉。但是割耳朵的时候,我会痛的……”雁风浔轻声细语地威胁他,“你舍得我痛吗?”
秦招一把推开他,唇边还落下一丝津液,他抬手狠狠擦掉,盯着雁风浔:“没有办法了吗?想想办法,一定可以取掉的。”
“为什么要取?这东西多好啊,你以后一有危险,我就会赶过去。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陪你一起死。”雁风浔仰着下巴,很乖地望着他,“我喜欢这个,戴着吧。”
秦招浑身一抖,像是被他的眼神迷惑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心乱如麻,为了让自己冷静,最后仍然只有低下去,吻他,抱着他,余光扫在那枚像死神一般的耳钉上,不敢承认……其实他一点也不生气。
雁风浔说,死了,我也陪你一起死。
雁风浔说,我喜欢这个,戴着吧。
秦招怎么敢说,他也喜欢。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配让雁风浔做这种事。
秦招本来就是一个随时可能在任务里命悬一线的卖命者,而雁风浔却随时可以离开调查局过他的快活日子。他怎么能让雁风浔为了这一时的冲动任性,就搭上一条命。
“我答应你,以后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我们取掉它好不好?”
“我说了,取不掉。”雁风浔有些赖皮地闭上眼,不再看他。
秦招一咬牙,自己抓住耳朵,用指腹努力把耳钉往外抵——不就是一枚破耳钉,怎么会取不掉?!
“啊!好痛……”雁风浔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缩着身子,肩膀抖得厉害,“秦招,我会痛啊……”
他睁眼的那一瞬,通红的眼眶湿掉了,好像随时会落下眼泪,可怜得不得了。
秦招立刻松了手,紧紧抱住他,给他吹吹耳朵,哄着他:“还疼吗?我去给你拿药。”
“不拿药,让我疼吧。我自作主张让你不高兴,我活该。”雁风浔垂着眼,捂着耳朵,示弱得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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