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邢谶思根本没想到宗恕居然还叫了别的支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动地受到束缚,下意识左顾右盼,对着根本没有人的方向大喊,“谁躲在那儿!”
倒是宗恕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雁风浔。
他没想到,雁风浔还有这个异能。
邢谶思用势元作刀,砍断藤条,可是他砍一根就又出现一根。当他准备用异能制造一个新的武器时,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用不了异能了……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有人对他使用了沉默打断的异能。
他无法再淡定,因为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数量是多少,他的冷汗一颗颗冒出来。
宗恕看邢谶思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刚才吊着的那口气也突然卸了,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无数种异能武器所造成的伤害在这个时候才慢慢地蔓延。
宗恕的五感只剩下了一点点,他用最后的力气问雁风浔:“怎么不早……”
——怎么不早点动手,非要等到我被打成这样。
雁风浔蹲在他旁边,抬手盖在宗恕直愣愣的眼睛上,给他把眼皮子拨下来,笑说:“我打算和他聊聊,但不知道他身上究竟藏了多少武器。借你试试。”
宗恕:“你这……!”
你这胆大包天的实习生,竟然敢让先锋队副队长帮你试水!
宗恕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被邢谶思的武器打晕的,而是被雁风浔气晕的。
总之,在听到雁风浔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的邢谶思终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他放置在周围的警报没响,说明周围一公里应该没有人。那么袭击他的人是谁?这个藤条又是谁搞出来的?
他闭上嘴,警惕地看向了雁风浔。
雁风浔也正好站起身,敛了笑意看着他。
邢谶思的注意力大半放在束缚他的毒藤上,他感觉到这东西的毒液都在枝叶上,所以不敢乱动,担心蹭破皮。现在敌在暗他在明,不能轻举妄动。他已经没有傻到再继续找借口敷衍雁风浔了,就打算和雁风浔摊牌,至少他们两个有些旧交情。万一能够说服雁风浔放了他……
然而雁风浔却先发制人开了口。
“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见‘废物’两个字,是在什么时候吗?”
突然听到雁风浔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邢谶思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雁风浔看着他,没有接这句话。
不笑的时候,雁风浔身上那种洒脱随性的气息会突然散个一干二净。邢谶思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一瞬间,邢谶思感觉回到了十几年前。
邢谶思第一次见雁风浔的时候,就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虽然雁风浔那时才八岁,但性情古怪,眼神冷漠,起初到壳洲的时候,他不和任何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捣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身上毫无一个小孩子的稚嫩可爱,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郁冷鸷。
邢谶思从父辈起就一直是辛霍的心腹,忠于辛家,一片赤诚。
当初辛霍身边的手下都是些四五十岁的老前辈,也就只有邢谶思未满三十,看着稍显年轻,辛霍认为他和小孩没那么多代沟,就托他时常陪着两个小少爷。
邢谶思那会儿刚跟辛霍没几年,还算不上心腹,难得有了能在近身露脸的机会,自然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努力照顾好他们。
邢谶思必须要承认的是,由于雁风浔不是辛霍的亲孙子,本质上和雁飞霄在辛家的地位不同,所以邢谶思很难对两兄弟一视同仁。
但他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至少在雁风浔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偏袒或不满,就算心里会吐槽大少爷性格阴郁古怪,但表面功夫却做得很到位。
也因此,少年时期的雁风浔对他这个贴身护卫还算亲近,甚至亲口向辛霍提出帮他升职。
邢谶思不觉得自己和雁风浔之间有什么矛盾冲突,毕竟他在雁风浔年少时照顾过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雁风浔此时此刻看他的眼神显然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邢谶思猜测是不是他之前说的那句话,让雁风浔心里有了疙瘩,就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句:“我刚才和宗恕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你没有异能,只是想提醒他不应该向你求救,这根本是想拉你下水。我和调查局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你身上,对不对?”
“至于你说什么‘废物’这种话,完全是想多了,我不可能这么讲。”
他当然会这么讲,而且讲过不下一次。
以异能划等级的时代,雁风浔又出生在强大的名门望族,各种对比之下,邢谶思曾多次和同事在谈笑风生间把少年雁风浔成为“小废骨”。
绑架事件发生后,雁风浔因为瞒着众人带弟弟出海遭遇危险,导致雁飞霄丢了半条命,断掉的胳膊在没有长好的那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哭,所有人都心疼得不行。
这让辛家的很多忠诚下属义愤填膺,邢谶思就在激动之时当着辛霍的面管雁风浔叫“废物”
但这些都是私下的抱怨,邢谶思很笃定,他没有在雁风浔的面前讲过任何不好听的话。
他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又道:“如果你听别人这样讲过,就把他名字报出来,我会替你收拾他……小浔,你要相信,你身边包括阿思叔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努力地保护你。”
雁风浔眯了眯眼睛,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我从出生起就没有势元没有异能,这不是新鲜事,别说整个雁家上上下下都再清楚不过,就连耶努雾司的报纸都刊登了无数次关于我基因缺陷的猜测。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向我表达过惋惜、遗憾、同情,当然偶尔也有嘲讽,但他们不敢在我爸面前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邢谶思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能赔笑:“当然了,谁这么不要命了敢看不起我们雁家的大少爷。”
雁风浔冷冰冰地笑了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你们在背后以什么语气谈及我,说我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废物,还是把我叫做‘那个阴沉沉的小子’,我都不关心。我只是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一个问题,也只有那一个问题而已——”
邢谶思心里蓦的一跳,随即便听见雁风浔说:
“绑架事件后的某一天,雁飞霄突然对我说‘你这种废物,活着不如去死’……那时候我就在想,他从小到大被辛息严加管教,又有我爸耳提面命,受天大的委屈也只会哭着写日记。这样的小孩儿,怎么就突然会讲这种歹毒的话了呢。”
雁风浔边说着,边靠近了邢谶思,最后停在他跟前,猝不及防地扼住邢谶思的咽喉,“你教的他?”
语气低沉带笑,手劲却大得像是要掐断这截喉咙,
“……呃、松手!”
邢谶思在瞬间就感到窒息,脸色猛地涨红,眼珠子鼓得快要爆炸。他被毒藤缠住的地方突然感到阵阵刺痛,毒液流经之处,皮肤被腐蚀融化,露出猩红的血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小浔……有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邢谶思还把这毒藤当作别人的异能,他努力地抻着脖子,说话的语速飞快,生怕晚了一步就被雁风浔掐死,“调查局和军部一直势不两立,你是雁江的儿子,他们不可能对你安什么好心!秦招留你在身边很大可能只是为了制衡军部,你现在抓了我,他们之后说不定还会把辛老牵扯进来……对,对了……小浔,你知道吗,二十年前辛老根本不是自愿退位,是练寿夫搞的鬼。是调查局局长练寿夫!一定是他们知道我忠于辛家,现在才来故意挑拨你和我的关系。小浔,不要被他们蒙蔽!”
“吵得要死。”雁风浔啧了一声,说着,一根藤条就从邢谶思的后脑勺绕过来,捆住了他的舌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再耽误几分钟,我家队长该来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