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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阶(84)

作者:桃发子 时间:2023-11-18 10:23:35 标签:哨向 狗血 破镜重圆 强制爱

  “好。”

  第一次见面是余念在拼命找话题,郑惑几乎都是简短地回答,有时甚至只点头作回应。

  贺安清从不知道在别人面前的郑惑如此惜字如金,有这么强的距离感,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总是啰里八嗦,变着法儿地跟他作对。

  喝茶的日子到了,余念没有吃抑制剂。药物会让人昏昏沉沉,确实不是约会的好选择,但贺安清能感觉到,他是故意没有吃。

  余念住在军部给军人提供的宿舍里,房间被他装饰得很温馨。米色的窗帘,暖色调的灯光,暗纹壁纸,皮质沙发,有一种清新的田园气息。

  用手工陶瓷茶叶罐装的红茶,品质绝不是最好,在燕都最多算中上,只是外包装精致,看着唬人。

  余念冲茶的手法倒是可圈可点,倒水的手很稳。

  茶汤上泛着一层水光,茶香四溢,郑惑喝了一口,依然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不出所料,余念又流鼻血了,郑惑怕他难堪,便起身要走,到了玄关,却被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住了腰。

  “郑长官,能不能别走?”

  余念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却回荡在贺安清的脑中,一遍又一遍,敲打着那颗看似坚硬却已伤痕累累的心。

  郑惑没有立即做出回应,余念闭上了眼睛,好像在等待审判一样,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涨红了脸。

  秒针每走一格,他的心就下落一分,被失望的情绪所支配,就在他准备抽回手时,郑惑转过身,垂眸对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一瞬间,贺安清仿佛与余念重叠,两个人的行为达成前所未有地一致。

  郑惑慢慢低下头,托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唇齿交错,贺安清被夺走了呼吸,他踮起脚尖,不由自主攀上了郑惑的脖子。郑惑像被鼓舞一般用力回应着他,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这个深吻带着他熟悉的气味,令人沉醉不已。

  还意犹未尽时,郑惑抓住他后脑的头发,离开了他柔软的唇,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他疑惑地喘息着抬起头。

  “你是谁?”

  郑惑之所以发问,是因他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眼前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虽然他们样貌身材都大相径庭,但不知为何,他会感到如此信任、如此亲切。也许这就是韩律把这个人介绍给他的原因;也许他该放下,试试与其他人相处;也许他心底那片净土早已变成一望无际的沼泽地。

  眼前的男人叫什么?

  不重要了。

  郑惑悲哀地想,只要不是那一个,叫什么、是谁,都不重要了。

  贺安清并未看出郑惑内心的挣扎,他想被拥抱,被欲望支配,迷离地说道:“抱我,求你。”

  也只有在梦境之中,借由别人的躯体,他才能如此任性,如此卑微。

  郑惑将他抱起,两人倒在床上。

  像十八岁时,他毫无羞耻心地呻吟,嘴里说着下流的词语,咬破肩头,抓伤后背。

  郑惑像操控人偶一样摆弄他的身体,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像是在粗暴地征伐侵略,只要他躲远一分,郑惑就将他揉进十分,绝不容他逃跑。

  这个梦很长很长,在梦里,他耳边回荡着郑惑粗重的呼吸声,意识时有时无。

  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息,他像躺在鲲的脊背上,遨游在深不见底的海域,一浪接着一浪,疯狂起伏摇曳。他用温热的双腿缠住鲲滑腻的皮肤,用分泌的黏液包裹着坚硬的冲动。他汗湿了额头,发丝贴在脸颊,咬着嘴唇,勾起脚趾,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当热流灌入全身,他脑中一片空白,抖着身体钻进郑惑的怀里,寻求安全感。

  海潮逐渐褪去,温暖还围绕在他周身,正当他继续享受这余温时,一声清脆的鸟鸣响起。他慢慢睁开眼睛,脱力地将头偏向一边,看到一只黄鹂在床头蹦蹦跳跳,而黄鹂身后的浴室玻璃门上,映出两个不太清晰的人影。

  那是郑惑抱着一丝不挂的余念。

  贺安清这才恢复了神志,被郑惑拥抱的,不是他,而是余念。无论是激情,还是温柔,都不属于他,他只是一个没被发现的小偷。

  委屈、不甘一涌而上,润湿了眼角。

  郑惑屈起手指轻轻抹掉他的眼泪,问道:“弄疼你了?”

  贺安清想说,很疼很疼。

  余念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您对我没有结合热,我还……”

  只要不是双方都触发结合热,即使发生关系也不能结合,如果一定要结合,就必须依靠一些辅助药物。

  郑惑打断道:“会有的。”

  当他选择重新回到坛城时,便已肩负重任,他需要不排斥的向导来安抚自己。

  郑惑是个很称职的伴侣,只是表面冷淡。余念对他百依百顺,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在相处的一年里,虽从不曾有激情似火,却也似乎达成了微妙的默契,彼此磨合相处。

  没有结合的原因不在郑惑,而是余念,因为他在郑惑的精神图景中窥视到了一个人影。

  因结合度不够高,他看不到人影的清晰全貌,只看到一双模糊的狐狸眼,内勾外翘。

  极度的不甘心,让他迫切希望能自然而然触发郑惑的结合热,只是时间越拖越长,他也就越来越陷入自我怀疑。

  韩律去世后,结合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只能找袁印光倾诉。而袁印光为了让余念打消疑虑,告知了其关于结合的意义:如果他能与郑惑结合,那么他就是福音者。

  无论是将将及格的结合指数,还是显然不属人形的精神体黄鹂,以及无数次出现的难以磨灭的双眼,都让他的疑虑犹如疯长的野草一般,即使被燎烧之后,依旧无法控制地胡乱冒头。

  他追问袁印光证实的方式,袁印光无奈,告诉他月轮会的先知可以分辨福音者,而先知如今已改头换面,藏身在了青川。

  余念义无反顾地选择直面,接下了这个会要他性命的任务。

  但贺安清知道,余念根本不在乎什么福音者,他只在乎自己有没有资格做郑惑真正的伴侣。

  紧接着,余念和高氏父子被送到了青川,他们准备充足,由小高进入竞技场,余念则拿着足够的钱拍下一席。赌场恰逢樊千九缺席,他们占据了三席备选,祭司最终抽中了余念。

  这个比他更爱郑惑的男人,为了得到答案可以付出生命,而他却不能。他还有国家,还有平晏,还有太多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这些都宣告着,他已经过了只爱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全部的年纪。

  他很羡慕余念,甚至说是嫉妒,嫉妒后者可以心无杂念地爱着郑惑,而他早已亲手斩断了这份思念与爱意。

  历史无法改写或重来,它存在的意义便是让人悔过,这是最为残酷的事。

  眼前的画面回到了天象斋,他重新进入祭司的视角,面对余念那张脸,几近哽咽。

  他们的相遇,即是余念生命的尽头,他却从那一刻起,踏上了对方走过的路,开始体味那刻骨铭心的爱意。

  祭司从怀中拿出半颗透明晶石,说道:“这就是极物——月轮石,不过它现在不完整,只能让佩戴者释放精神力,你可以来试试。”

  余念毕恭毕敬接过来,握在掌心,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一只黄鹂落在了他肩头,摆动着脑袋四处张望。

  他慢慢睁开眼,声音有些发抖,心里大约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您觉得我会是福音者吗?”

  “你的精神体是黄鹂,并非零阶向导。”祭司毫无保留地否认道。

  军人的身份,让余念拼命忍住了将要决堤的眼泪。他喉头发紧,无声地哽咽了好一会儿,才低头说道:“那为什么我和郑将军还会、还能在一起……”

  这句没有说完的话,已经让他无地自容。

  “那是你单方面的结合热,因你的精神体曾受损,可能是偏差所致。”祭司事不关己,冰冷地给他判了死刑。

  “偏差。”余念深吸几口气,盯着月轮石,苦笑着重复道,“竟然是偏差……”

  “你告诉袁印光,不是我不愿交出来,而是月轮石早在十几年前就损毁了,另一半遗落在燕都的皇宫,只有让月轮石恢复原样,才能找到福音者并使其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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