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重。
林子里掠过一抹湛蓝色的身影,还在飞速狂奔。
薛错听到前方隐约有乐声传来,他咦了声,扶了扶斗笠,带着身后的两个东西,朝那个地方冲去。
离得近了,薛错脸色一变,那不是一个,是一群!
他立刻掉头想跑,但身后咕嘟咕嘟的沸汤声,还有隐隐约约的锐器声,说明那两个快要追上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徘徊不敢上前。
薛错思考片刻,一边跑一边掏储物戒里的衣裳,朝着那一群东西摸了过去。
大雪皑皑,地上忽然多了一群抬花轿的队伍,唢呐吹吹打打,红花撒了一地。
那些东西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喜气洋洋,边唱边跳,朝着山间的小道出发。
忽然,队伍停了下来,打鼓的那个东西阴森森地说:“不对,咱们这里多了一个。”
一群无脸人面面相觑,看不出喜怒哀乐,开始胡扯头花:“你多了,你多了。”
打鼓的东西道:“停!我有办法找出来。”
无脸人说:“看看你边上的,谁有脸!”
“对对!”
“快找!快看!”
一群无脸人扯着对方,你摸我摸,一只无脸鬼左右看了看,尖声道:“你怎么遮着脸?你是不是长脸了?”
他这一喊,其他无脸鬼齐刷刷地望过来。
气氛凝滞。
打鼓的鬼阴沉着脸,走到那个躲躲藏藏的鬼面前,手指一指:“把你脸上的布解下来。”
那人道:“我是新丧的,怕吓到大家。”
无脸鬼们相视一眼,忽然桀桀笑道:“怕?我们帮你割了就是。”
“放下来!”
那人躲闪,打鼓鬼高声道:“按住他!”
众鬼一拥而上,左右拉住他的手臂,打鼓鬼气势汹汹,一把扯下来了那块布。
现场陷入寂静。
一旁的鬼瞪眼:“怎么还有一块!”
打鼓鬼再撕,还有,他再撕,还有,他勃然大怒的刷刷刷,那块布就像长在那鬼脸上一样。
他大怒:“把他塞进花轿里。”
那人一呆,袖子遮住脸:“这,其实我还有两个娘家人在树林里。”
怎么就娘家人了?
打鼓鬼一愣,不耐烦道:“啰嗦什么,快些进去,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薛错心想,那两个东西追他这么久,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放到一起看看谁更厉害,他坚持:“婚礼不要吃席么?他二人一个会熬汤,一个会耍刀,厉害得很。”
打鼓鬼喜悦道:“哦?那你指路,我顺道去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7 23:14:39~2023-05-29 22: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__ 35瓶;白彧(主攻文没看视角 21瓶;沙耶 20瓶;月亮好亮 10瓶;咯西 7瓶;山山山山山山 6瓶;昵称真的好难想啊、莫执默 2瓶;稀星、。。。,、小酒里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花轿里原来的无脸鬼被扯出来, 众鬼一拥而上,把薛错给塞了进去。
薛错晕头转向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快速在四周摸了摸, 这轿子……是一顶上好的法器,他要是硬逃, 恐怕动静不小, 还会惊动那群东西。
手指传来湿润的触感,薛错嘶了声, 指尖沾了点猩红。
这红色,莫不是用血染的?
这断头山里到底有什么蹊跷, 聚集了这么一大批厉害的东西。
花轿颤颤巍巍, 红色隐隐绰绰。
薛错脸色微沉,从袖中拿出香炉, 再次试着点了点, 可惜符纸不亮, 香火不起。
这地方邪道盛而正道衰, 鬼道兴而神道弱。
奇特的风水气脉, 和屠银柳村的道士十有八九有关系, 此地的阴煞冲天,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那道士究竟想做什么?
自己要找的东西, 又在不在这座山里?
薛错掀开轿帘, 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他。
仔细一看, 正是熬汤煮水的矮道士, 他的汤锅不知哪里去了, 整个东西死死扒着窗户, 一见薛错,气的破口大骂。
薛错挑眉,嘴这么臭?
他遮住脸,笑吟吟道:“朋友,你的锅呢,不是要请我喝汤吗?”
矮道士顿时气得鬼脸泛灰,短腿扑棱:“你好不要脸!”
矮道士气得想钻进来,又恐惧着什么,缩回手,怨恨地瞪着薛错。
薛错心地善良,放下轿帘,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动。
看来花轿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难道是专门用来杀鬼的?
他摸了摸,干干净净也没有阴气。
这断头山当真奇怪。
薛错想了想,生活在这里的东西也并不结盟,反而是以强制弱的从属关系,就好像汤锅鬼和柴刀鬼,见了抬花轿的就不敢上前。
要不是薛错的热心指点,还真不一定能请到两位。
薛错目光闪了闪,若那个道士真能做出断头山这样的地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此处的大道,那么他的胜算微乎其微。
唢呐吹吹打打。
薛错感觉他们绕了许多圈,花轿里越来越黑,队伍越来越安静,隐约的天光也快要消失了。
薛错的心越跳越快,他掏出一张符纸,掐手印,符纸色泽从黄慢慢泛黑,此地的阴邪之气,已经浓到肉眼可见。
薛错脸色凝重了几分,趴在轿子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唢呐声,锣鼓声的声音听不真切,但越来越诡异,隐隐绰绰的,在不远处,也传来了什么声音。
花轿,新娘,无脸鬼。
轿子里的人要嫁给谁?哭声由远及近,乐声悲喜交加,
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
薛错悄悄掀开轿帘,铺天盖地的红色中,红衣无脸鬼嘻嘻发笑,边唱边跳,拐过一道弯。
茫茫雪雾里。
走来一支仪仗肃穆的队伍,他们身穿白衣,抬着一口沉沉的黑棺,面色麻木,五官不明,每走一步,便向天上抛洒纸钱。
红花遍地,白纸纷飞。
两方谁也不停下脚步,径直朝着对方的队伍走去。
薛错拉上轿帘,他刚才瞄了眼山势,此地无星无月,树木蔽空,山石陡峭,本身煞气极重,容易滋生邪祟。
红白二事,又是人间悲喜极致,若二者相撞,恐怕会养出极厉害的东西。
薛错心道:还好是我坐在花轿里,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大姑娘,待会阳阳相碰,碰他个一泻千里!
两只队伍越走越近,煞气也越来越重。
那打鼓鬼侧耳听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忽然,他尖声叫道:“时辰到啦,嫁新娘!”
那边的东西也嘻嘻发笑,将黑色的棺材抬出来,一边撒纸钱,一边唱着歌:“嫁新娘,娶新娘,红红胭脂化红妆。”
“嫁新郎,娶新郎,天亮全都死光光。”
两拨东西边唱边跳,一拨小鬼将花轿放在黑棺上,忽然,打鼓鬼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成啦!”
薛错听得稀里糊涂,几次想掀开轿帘看一看,但直觉不妙,总感觉在轿子里还稍微安全些。
他只好蓄势待发,蹲在椅子上,一只手搭着轿子,一只脚放在地上,随时准备破门而出。
忽然。
轿子剧烈一晃。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薛错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一扑,扑出了轿子。
他利落的翻滚,莲花道韵次第开放,将他护在中央,但他没来及站起身,就被一股铁铸似的手臂掐了起来。
薛错眼前垂下艳艳的红,盖头挡住了脸,他动了动手臂,却不动分毫。
他垂眸望去,一只青灰色的大手牢牢抓着他的手腕,使劲向前一拽。
四周的环境明显是个院子,地上到处都是纸钱,风一吹,哗啦啦的响。
“走了。”
那声音的腔调极其怪异,似乎嘴巴里的舌头很僵硬,他猛然一拽,力气大的薛错差点摔个跟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