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回家了吗?”林宴迟问。
“嗯。所以你呢?”
“我……”林宴迟望向车窗外的街灯,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些许恶作剧般的笑容,“我刚才在跟蒋源促膝长谈。”
贺寒生明显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开口:“你……”
“没事儿。其实他没什么心眼,就是脾气太坏,并且精神有点问题。”林宴迟道,“换个角度看,他其实还挺率真、挺可爱、也挺单纯的。怪不得你会喜欢他。”
贺寒生:“……”
——不是,林宴迟什么意思啊?蒋源对他做了什么?
有类似反应的还有容还。
听到这句话后,专注开车的他将系统切换到自动驾驶模式,侧头看向林宴迟,俨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听贺寒生道:“他那个人疯得很,宴宴你不要——”
林宴迟打断他。“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和好了,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贺寒生:“……”
“你人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我马上到家。”
“又坐的共享汽车?”
林宴迟侧头看向容还,与他对视着,话却是对电话那头的贺寒生说的。
“不是,蒋源找了人送我。放心吧。他没疯到那份儿上。再说了,他的病,我有办法治。很多治疗方式没有在临床上普及,但我其实有渠道……
“嗯,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回家见。”
林宴迟几乎刚放下手机,容还就把他压到了副驾驶座上亲吻起来,他的动作有些急、有些粗暴,像是在宣泄某种不满。
等这一吻好不容易结束,林宴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略喘了两口气后,开口问他:“怎么想起来接我?”
容还低声道:“这两天,老师都没怎么理我。”
林宴迟笑了笑,然后将手掌放到了他的脸颊上。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几乎变得有些迷离起来。“容还……我这个人,满口谎话,很会骗人,真想算计什么人,手段也不怎么光明。真实的我到底什么样,你现在应该彻底看清楚了,和你之前设想的一样吗?”
“老师想问我什么?”
“皮囊表象,身体的吸引……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我这个人让你感到不高兴,让你不耻,让你恶心,你随时可以停止我们之间的这种——”
容还直接打断他。“如果我不想停呢?”
林宴迟淡淡道:“话不要说太早,也不要说太满。”
“好。那就先一起走下去……走到后面再看吧。老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统统不在意。现在能影响我心情,其实只有一件事,这件事跟你对蒋源、姜恨做了什么,通通没有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
容还深深看着他道:“跟现在我不得不开车送你回家,把你送到那个人身边这件事有关。”
林宴迟将头重新枕上椅背,有些疲惫地半闭上眼睛,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容还。“不得不说,跟很会说话的年轻人在一起,确实让人心生愉快。”
容还的双眸一下子眯了起来,他总觉得,林宴迟下一句就要说——
怪不得贺寒生找的情人全都不超过25岁。
“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夸你而已。你不要老是对我说这种话,不然我会误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林宴迟笑着说完这话,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你之前的男女朋友在和你交往的时候,一定也很愉快。你是个很体贴的情人。”
“老师以为,我说的这些话,都只是我哄你开心的甜言蜜语?”
“不然呢?我们才认识几天?”
上次关夫人的生日晚宴上,贺寒生曾对林宴迟提到,他见过容还。
事后林宴迟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在10年前,他18岁的时候,跟着贺寒生去过一次老宅,参加贺寒生的爷爷、也即容还爷爷的丧宴。大概那一回,才是他和容还的初次见面。
贺寒生的父亲叫贺东君。容还出生后,贺东君又回到了赫艳和贺寒生身边。所以容还跟着母亲姓容,而不姓贺。与此同时,他称呼自己的外公为“爷爷”。这是他外公的要求,他不喜欢“外”这个字,他要把容还当亲孙子对待。
另一边,贺东君的父亲,也即贺寒生的爷爷,却也非常重视容还这个孩子。他还活着的时候,对容还和他的母亲都不错。他死后,管家根据他的遗愿,特意请了容还和他的母亲容锦芳来参加葬礼和丧宴。
贺爷爷重视容还这个孩子,他的夫人、儿媳却不然。
就拿赫艳来说,她公公的葬礼上,居然出现了容锦芳和容还,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放?这岂不是相当于公然宣称,贺寒生娶了容锦芳做二房吗?要比身世,其实她远远不如容锦芳,那么,更恶劣的情况是,满座宾客们会以为她其实才是二房。
考虑到这点,管家也就对众人隐瞒了容锦芳和容还的真实身份,如此,既不会让赫艳颜面无关,又能满足老爷子的遗愿。
容家平素本就低调,少有人认识他们。贺寒生抛弃了这对母子,这件事对这对容家来说也不光彩,也就从不对说这事儿,因此,外界少有人知道这出风月八卦。
这是大部分人,包括林宴迟在内,都不知道出席丧宴的那对母子的真实身份的原因。
当然,对于容锦芳来说,管家请求她参加葬礼,却又不让她暴露身份,这无疑是一种冒犯,这种举动无疑太过失礼。
容锦芳自己在军中也有职位,父亲地位又非常之高,养尊处优的她怎肯答应这样的事?
但大概她对贺东君是真爱,对贺老爷子也足够尊敬,还真同意了管家的要求,最终也就带着容还参加了葬礼、以及之后的丧宴,送了贺老爷子最后一程,并且全程还没提过一句自己和身边的孩子是谁。
时隔太久,葬礼的具体经过,自己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和谁说过什么话,林宴迟早已不记得了。
近来他回想了很久,才想起丧宴中途,他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舒服,就离开大厅,去贺家老宅的庭院里逛了逛。
那个时候,他似乎确实遇到了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坐在古式回廊下,似乎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那会儿是在哭在闹、还是在做别的什么,林宴迟不记得了。他只依稀记得他拉着小朋友的手,跟他谈了会儿心,说了几句哄他的话,后来还真把人哄好了。
林宴迟没待太久,也就大概30分钟左右。
贺寒生一来叫他,他就跟着他走了。
那个时候他还很喜欢贺寒生,一双眼里再也看不见别人,甚至没有和那个小朋友道别。
仔细想想,那个小朋友应该就是容还了。
现在林宴迟想起这件事,代入容还的视角,会发现小朋友在那个时候似乎很可怜——
他在一个不被任何人欢迎的地方,唯一记挂他的亲爷爷已经死亡,在场的人里,要么视他为陌生人,要么视他为敌人,不会对他施与任何善意。甚至他的母亲心情不好,可能也不会给他任何好脸色。
好不容易,他遇到了一个可以和他说话的“大哥哥”,可两个人还没聊多久,那个“大哥哥”,就跟着那个在他视角里夺走了他的亲生父亲、亲爷爷的哥哥贺寒生走了。
如果把容还的心理想得阴暗一点,贺寒生夺走了他的父亲和爷爷,所以他现在想夺走贺寒生的爱人,这不失为一种可能。
但若要说,就因为两个人在庭院里聊了30分钟的天,容还就因此对他情根深种、念念不忘……在林宴迟看来,这实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林宴迟爱上贺寒生,起源于贺寒生救了他,更因为从小到大贺寒生确实对他很好,算是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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