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狗(158)

 

 

第118章 

　　夏琛走后，米兰喝退众人，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季瑾。

　　并未理睬季瑾，他甩袖在皇椅坐下，指尖在光脑上敲打一番，随后面前弹出来虚拟光屏，极致高清的画面中央矗立一张豪华大床，一个人被包裹在丝绸被中，他的脸庞被垂落的帷幔遮住，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晰，但季瑾知道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夏琛，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他总是能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监视器中传来撩拨珠帘的声音，米兰懒散贴在椅背上的脊背稍稍直了些，忽然道：“想看你自己过来看。”

　　季瑾扫视客厅一圈，直接在排列两侧的椅子中挑了一个坐下：“如果你不想我跟你挤一张椅子，你就坐过来。”

　　他倨傲的态度和寸步不让的语气逗笑了皇帝，米兰当真站起身，三两步从台阶上跳下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并高声道：“来人，送一壶花茶。”

　　画面里夏琛和皇后已经成功碰头，皇后看起来精神不佳，被夏琛夹枪带棒地刺弄几句也没有反应，并未擦出什么有效的火花。殿门被轻轻推开，侍从将一壶热茶放在他们之间的小茶几上，玻璃壶中翻涌着血红色的玫瑰花瓣，馥郁的玫瑰花香混杂清新果香从袅袅升烟的壶嘴中泄出来，淌得异香满殿，仿佛地砖上即刻要长出花儿来。

　　米兰扬手给季瑾倒了满杯：“我研究了挺久的配方，你一定喜欢。走的时候我把配比写给你，省得你再费力气调配。”

　　他笃定季瑾一定喜欢，季瑾对此倒是没怀疑，浅浅尝了一口，果然甘甜可口，甜又带有一些生津的微酸，柑橘类水果的香气伴随玫瑰花香在嘴中不断蔓延，连大脑的神经也受到刺激，开始释放出愉悦的信号，催使他低头再饮一口香甜。

　　“这床也太软了……脊柱要出问题的。”

　　季瑾放下水杯，落杯时一小粒细碎的玫瑰花瓣漂浮在茶液上，他的目光追随那片残缺的花瓣，在水面上晃呀晃：“还行。”

　　夏琛的背将摄像头完全挡住，他们看不清两只雄虫的动作，只能听见夏琛尖锐的嘲讽和皇后羞恼的回应。皇后的声音单论而言并不算特别单薄，只不过和夏琛的原声一对比骤然显得虚了不少，季瑾听着觉得剌耳朵，忍不住嘲道：“你就把他养成这样。”

　　“那又怎么样？”米兰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最起码他现在是我的了。”

　　季瑾哈地笑了一声，毫不客气道：“你是得不到他的心，所以一直催眠自己有皮囊就够了吗？”

　　米兰手背青筋暴起，反唇相讥道：“你就是个自愿跪在雄虫脚下当牛做马的废物，别用你那腐朽落后的思路揣测我。这里是天伽帝国，我是天伽的皇帝，他是我的玩物，我用得着在乎他喜不喜欢我？”

　　季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死鸭子嘴硬，只是懒得拆穿他罢了。监控器中两只雄虫的脑袋已经完全凑到一起，夏琛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平淡得好像只是在向皇后分享某家咖啡店的特调咖啡：“不行整点小道具，遥控器会按吧，到时候给你整几个，从头到尾顺着按就行。”

　　他的脸有些烧起来了，想起雄主和他是玩过道具的，可能是那次他反应过于激烈，把雄虫吓到了，从那以后夏琛再未答应和他玩过。这么说来，也许夏琛是喜欢那些小道具的？他的雄主向来面皮薄，不好意思提起这事也在情理之中，那他更应该主动一些才对！

　　他在脑海中盘算着这些，不经意间见米兰视线也颇为飘忽，不知道是在回味还是想象。季瑾心头的火骤然冷下来，心想他倒是不介意夏琛和皇后再说点什么更加限制级的东西，但是他们之间的床事凭什么要让米兰听，瞧他色眯眯的猥琐眼神，简直是对雄主的侮辱！

　　“把监控关了。”他冷声道，“我们聊聊。”

　　“嘁。”米兰手里捧着茶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夏琛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别活得那么窝囊，有点自己的主见行不行？”

　　他听见一声凄厉的风响，随后什么尖锐的东西忽地抵在他的喉咙上。季瑾阴森森地盯着他，声音冷得令人胆寒：“你要不要试试是你的暗卫开枪快，还是我的爪子快？”

　　米兰眉头微蹙：“你以为我怕你？杀了我，你和夏琛还有好活？”

　　季瑾轻哼：“杀了你，我就是你。天伽人只需要一个叫季瑾的皇帝而已，至于具体是你还是我，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意识到季瑾绝非单纯恐吓他而已，米兰的眼神彻底变了。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回茶几上，另一只手先把监控器退出来，这才攥着季瑾的手慢慢往后移：“就这点破事，瞧给你吓的。”

　　季瑾顺势把爪子收回来，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学着米兰的姿态装模作样地品茶：“我也确实有话要问你。你究竟什么时候来到我们的时空，为什么要找上我？”

　　“大概在你行刑日的一年前吧。”米兰对此倒是有问必答，“我既然去到你们的时空，不能亲眼再看你走跟我一样的老路。一开始的计划是行刑开始的时候把你劫出来，当成天伽成立的华丽开场，谁知道埋伏到一半看见夏琛冲进去了。啧，你那雄主真是坏事，将我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所以你们一直在监视我的动向。”

　　“你难道不能理解吗，你就像是我养在光脑里的电子宠物，原本该按设定好的程序跑，却突然脱了轨，独自运行在虚拟世界里。”米兰说着笑了起来，“你在过一种我没经历过的全新人生，我很好奇呐，多看你两眼，又怎么了？”

　　“没怎么。”季瑾说，“你真恶心。”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见到你活着出现在这里，我还是挺意外的。”米兰感觉自己稍稍找回了些场子，得意道，“你背叛夏琛，他居然没直接弄死你，你真是有本事。不过我看你俩后面没戏唱了，你等着瞧好了，他这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雄虫，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丢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可能因为我比你更招雄主喜欢吧。”季瑾太懂他痛处了，米兰刻意刺激他，他也要让米兰晚上睡不着觉才行，“真是托你的福，都是你害的。”

　　“哈，这也能怪在我头上？”米兰夸张地叫起来，“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讲，我是不是劝过你好几次？你要么死心塌地地跟我干，事成后我把夏琛送还给你，要么你死心塌地地跟夏琛干，夏琛带你逃跑，我也不会去拦你们！这世上活路那么多，你却优柔寡断，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自己作成这样，怨得了谁？”

　　倘若是几年前刚和他决裂时的季瑾，这会儿大概就要被他说哭了，但是季瑾现在注视着米兰那洋溢着胜利者喜悦的面容，只觉得内心无比冷静和从容。

　　“任何一个虫都可以说我做得不对，唯独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他说，“纵观你在我们时空这十年所做的一切，成功的部分基于你来自未来，知道后续事件的发生和走向。雄主在首都星发动改革，陈凯星临门一脚和你反目，这是你不知道的部分，你应对得也不怎么样吧！像你这样提前拿到考卷的作弊生，根本不配指责我，我想拯救雌虫是真的，想和雄主在一起是真的，不想遵从你那个疯狂荒谬的计划也是真的，我一直在走自己选择的路，我光明正大，问心无愧，轮不到你这种卑劣可耻的人来嘲讽我！”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说得米兰怔愣了几秒，狼狈地给自己找面子：“那也不能掩盖你是个失败者的事实！”

　　“对，我是被你玩弄了。”季瑾破罐子破摔道，“难道你就很成功？半斤对八两，谁都别说谁了吧。”

　　“行。”米兰的心口插满了箭，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道，“歇战。”

　　“说点别的。”季瑾瞄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半个小时了，“我雌父还在你那儿？”

　　“在啊，好好照顾着呢。对了，他那个病是可以治的，我现在把治疗方案传给你，药物治疗和大脑复健都要做。趁他现在发病时间还不长，早点干预，最好的情况可以恢复到和正常人差不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