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
扔垃圾有什么好陪的,但是这种无理要求肖嘉映也默许。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渐渐变质,好像一列火车偏离了既定轨道,到底会开到哪里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肖嘉映对此有过紧张,但更多的依然是默许。
他提垃圾,谈默打伞。
到楼道外伞撑开,虽然大半遮着肖嘉映,但两人离得很近。
小雨打在地上,沙沙声含蓄温和,一两位倔强的遛狗人经过他们。
谈默在想,怎么能不动声色地搂腰。结果听到肖嘉映的声音:“谈默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到,嗯,梦到你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就,还挺真实的。”
谈默皱眉,驻足看向他:“你骂我是垃圾?”
“不不!”肖嘉映哭笑不得地否认,“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算了,那只是一个梦。所以你那次问我繁繁是谁,我真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再问你一次。”谈默严肃地盯着他,“繁繁是谁?”
肖嘉映低声坦白:“是你的小名。”
“什么?”
“嗯是我给你取的。”
谈默错愕地盯着他,他渐渐语无伦次:“我以前取的,没有告诉你,因为觉得你很烦……其实也不是烦,就是你有时候很毒舌,说话不中听又不会给别人留面子,所以我就给你取了这么个小名。”
谈默皱紧眉:“你确定说的是我?”
“不然呢。”
肖嘉映一边往前走,一边低着头补充说明:“当然我没有说这样不好,什么样的你我都觉得很好,只是当时……”
说着说着,身后没有了动静。
转过头,只见谈默还在原地停着。
“你在发什么呆?”
谈默回过神,三两步迈过来。伞遮在两人头顶,他的目光执着又有所怀疑:“真的是我?”
“?”
“繁繁就是我。”
真是的。
他明天就要高考,最不能分心的时候,我说这些干什么。
肖嘉映找不到后悔药吃,只能尽量淡定地走开,“非要问,说了你又不信。”
谈默当时没再问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扔完垃圾,回到家关上门,过去倒水。肖嘉映从背后望着他,感觉他耳廓莫名其妙有点红。
晚上睡觉,听到地板那边翻身的动静,肖嘉映问:“怎么了,紧张得睡不着?”
安静良久,谈默才淡淡地嗯了声。
“别紧张,胜败乃兵家常事。考完试我带你出去搓一顿,想吃什么随便提,正好我快发工资了。”
谈默:“不去。”
“怎么又不去?”
“钱存着,以后用。”
肖嘉映说:“挣钱就是为了花,再说等你去上大学,我自己就不太需要钱。”
谈默大概觉得热,躺着把上身短袖扒了,“我就在本地读。”
“已经选好学校了?是不是——”
“肖嘉映,”谈默打断他,“等我考上大学,我们同居。”
“我们现在不就住在一起?”
“意思不同。”
他指的同居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尽管谈默口气淡漠,但肖嘉映听得发愣,隔许久闭上嘴唇:“不聊了,快睡。”
“你同意了。”
“……””
解释的话就在嘴边,肖嘉映又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因为他明明就是愿意跟谈默住的,甚至想到一些事会紧张,会心跳加快,只不过之前被哥哥的这层身份蒙着,他没有很深地去想过。
“你同意了。”谈默在黑暗里敛声,“同意跟我同居。”
他又一次重复这个词,肖嘉映听得脸热,“好了别说了。”
“不跟你分开就行,什么关系不重要。”
说完谈默就闭上眼,不再语出惊人。
房间的另一边,肖嘉映侧躺着,左换到右,右换到左,全身力气好像被人卸掉了,心跳鼓噪到耳鸣严重。
他怀疑自己会失聪。
*
几天后的下午,肖嘉映买了几瓶饮料拎回家。
谈默爱喝可乐,不过仅限于冰镇过的,常温的他碰都不碰。
袋中的易拉罐叮叮咣咣,肖嘉映踩着夕阳的尾巴,走到单元楼前被人叫住。
见过一面的中年男人,长相显老,蹲在路边抽烟,眯着眼。
“就是你吧,那天拦着我儿子的人。”
肖嘉映这才认出他是谈默的爸爸,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找谈默?他不住在这里。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曹世贵把烟头扔地上搓了几脚:“没踩过点我敢来?想蒙我。兔崽子人呢,蹲了他好几天,别以为缩起来就能躲开我。你转告他,我限他三天时间,把卖房子的那笔钱吐出来,少一分老子要他的命。”
“他哪来的钱?”肖嘉映极力压住怒意,“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的提款机。你知不知道他之前辍学去工地打工?那些钱早就用来给谈阿姨治病了,他差点连饭都吃不起。”
“妈的那个臭婊子,早几年就该死了硬是拖,非要治,招呼都不打一声祖宅说卖就卖,那他妈是我的房!”
“那也是谈默的房!”
见他胸口微微起伏,看仇人似的看着自己,曹世贵想了想,忽然又谄媚地笑起来:“我儿子没钱那你总有吧。拿出来,有多少拿多少,江湖救急,催债的追得紧,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我凭什么——”
“你们不是睡一个被窝吗?别撇清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监狱里你们这种多得是,你给我儿子睡,对吧,算算辈分,我不就是你公公?找你要点钱花没问题吧。”
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肖嘉映被羞辱得脸色发青,立刻转身往家走。
曹世贵在他身后喊:“跟那小子说,别想躲他老子我,他就是藏到天边我也能给他揪出来,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不到一个小时,谈默从外面回家。
这段时间为了考试,也为了信守自己的诺言,他没有再跟曹世贵起冲突。
是曹世贵不依不饶,逼着他把卖房的钱交出来,否则就要到家里来抢。谈默报过警,警察以家务事为由不受理,只是批评教育了几句,还让他们父子相互理解,和平相处。
曹世贵嬉皮笑脸地走出派出所,转头就继续跟踪谈默到小区,这才知道了他们的住址。
“回来了?”
肖嘉映早就已经等得心急,听到开门声匆忙跑过去,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看,检查谈默有没有受伤。
“怎么样,是不是碰到你爸了,有没有跟他动手?”
“我叫保安把他赶走了。”
肖嘉映把在楼下发生的事告诉他,但省略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谈默听完坐在沙发上,长时间一动不动,脸色很难看。
在他回来之前肖嘉映已经想了很多,所以很快就说:“要不我们搬走吧。”
“不行。”
谈默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他知道肖嘉映有多中意这个新住处。才搬来不到三个月,再搬走既要付违约金,又要费神费力地去找地方,他不想肖嘉映被自己拖累。
“我走。我搬出去,这样他就不会再来骚扰你。”
“你能去哪?”
左思右想,都没有合适去处。
再说肖嘉映根本就不可能放心。
假如谈默离开自己身边,就要每天每天担心他的安全,要收到他报平安的短信才能吃得下饭,听到他的声音才敢闭眼睡觉,那会比现在这样更煎熬。
“我来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谈默看着他,反问他,“他欠了几十万高利贷,为了钱可以丧尽天良,亲儿子都照砍不误。我额头上的疤就是小时候他砍的,他找我妈要钱,我妈不给,他拿刀架着我逼我妈就范,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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