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雄虫身后的衣服被撩了起来,最轻柔的布料剐蹭过刺痛的尾椎都令他忍不住躲闪,却又被那双如铁铐的手臂压回到温暖的怀里。
坎贝尔皱着眉。
雄虫的后背浮着一层细细的汗珠,但是自后颈到脊背、甚至更往下的位置却模模糊糊延伸出一道发蓝的线,不像是经络那般有许多分支,而是笔直地穿过皮肉,隐没于尾椎。
那道蓝色的线若隐若现,似乎其颜色每一次加深的时候,就会引来雄虫更加难耐的一声痛呼。
正当坎贝尔准备将虫抱起来的时候,他忽然身形一僵,口里传出半截被压抑在嗓子眼中的抽气声。他低头一看,便见耐不住痛的小雄虫张嘴死死咬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位置尴尬,又痛又刺激,甚至还能感受到来自雄虫呼出的热气。
应当是牙齿都陷在了肉里,坎贝尔来不及深想,只急急忙忙将顾庭无力的身子抱起来往医疗室跑。
主星舰医疗室内,这一夜灯火通明,各种医疗设备“滴滴滴”响个不停,原先在睡梦中的几位雌虫都赶了过来,他们身上的睡衣还带着褶皱、头发乱翘,挤在病房之外焦灼地等待着。
“怎么回事?”恩格烈的眉头都要缠在一起了,“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坎贝尔也脸色阴沉,他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好在夜里有团团过去敲他的门,不然……
叶莱蹙眉,脸上一派担忧,“会不会是因为迟迟没来的觉醒分化?”
“小宝石都十八了,这二次觉醒还不来?可之前检查的时候总是没问题啊?”阿莫尔撸了撸袖子,脸上闪过一丝疯意,“是不是有医疗虫隐瞒了什么?”
叶莱:“不至于……先等结果吧。”
一道玻璃相隔出病房与走廊,此刻几只雌虫只能瞧见躺在一片白色中的年轻雄虫,对方双眸紧闭,发丝潮湿地贴在脸侧,唇瓣上早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出了殷红的齿痕,甚至还缓慢地向外渗透着血丝。
这一检查就是大半个晚上,等乔伊拍着袖口出来后,便被几只焦急的雌虫围了起来。
阿莫尔冲在最前面,毛茸茸的红色脑袋上发丝张扬,脑袋上乱七八糟地翘着呆毛,“怎么样?怎么样?小宝石到底怎么了?”
乔伊面色奇怪,“他……有些不好说?”
“什么意思?”叶莱生怕自己下一秒要听到什么悲剧的消息。
“根据我的检查,顾庭阁下现在应该是要再生长出一截骨。”
乔伊调出手里的光屏,里面是一张对着雄虫后腰拍的片子,黑色的背景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灰白色的骨骼。照片内,顾庭后腰的部位却平白长出了一截新生的骨芽,很小,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明显,但显然它还处于一个正在生长的状态。
“这……”
恩格烈皱眉,“算是二次觉醒吗?”
乔伊摇头,“我不知道,我所学的知识并不能用于顾庭阁下的身体,他很特殊,这是你们都知道的。”
坎贝尔握着拳头的手一紧,指甲深深地陷入在掌心之内——过去他说顾庭“特殊”是一种夸赞,可他现在却宁可小宝石没有这种特殊。
坎贝尔:“会有危险吗?”
乔伊继续摇头,“我没办法确定。”
叶莱:“那这部分新长出来的骨头,可以做切除吗?”
“很遗憾,并不能。”乔伊解释道:“这节骨头连接着脊椎,对于虫来说这一部分的骨骼很重要,切除的结果可能是半身不遂或是直接死亡。”
砰!
恩格烈一拳砸在了墙壁之上,银白色的眼珠像是冒着火光,“所以我们就无能为力吗?”
就刚才坎贝尔将虫抱过来的时候,恩格烈看到了小雄虫脸上因为疼痛而浮现出来的层层细汗,以及垂落在身侧却不受控制颤抖的指尖,那得是受到了多大的折磨才在昏迷之后还如此状态?明明这几年一直将小雄虫养得很好,怎么现在又出现了问题?
……
这一觉顾庭直到快中午了才醒来,在清醒的那一瞬间他身子因为尾椎上曾经发生的疼痛而一阵瑟缩。
“醒了?”
顾庭眯了眯眼,他偏头就看到了坐在病床前的坎贝尔。
银发雌虫应该是一夜都呆在这里,肩膀上随意地披着一外套,在半截阴影之下,那被烙印在胸膛上的牙印格外明显,甚至还渗着红色的血丝。
顾庭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他眨了眨眼,藏在发丝下的耳尖逐渐烧红。
没有察觉到小雄虫在想什么的坎贝尔靠近,半低着身子扶着顾庭的肩膀坐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个角度,那牙印明晃晃地出现了顾庭的正上方,过于靠近的距离,甚至能叫他看清那几道齿痕的排列,整整齐齐,半圆形的弧度在中间空了些许,又与下面的牙印接壤,夹着血丝,中间镶嵌着一枚圆果。
顾庭感觉自己的脸颊又烧起来了,明显这牙印应该是他在太痛的情况下咬的。
他讷讷道:“不疼了,就是感觉后面有些麻。”
之前的疼痛太剧烈了,以至于现在痛感消散,还残留着一种令虫心悸的酸麻。
坎贝尔扶着雄虫坐好,只是坐好后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倒是顾庭先开了口:“坎贝尔,你身上的牙印……”
“牙印?”银发雌虫有些莫名,一脸的不解。
顾庭指了指对方的胸脯,“那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雌虫低头,看到了那块明显到谁都没办法忽视的牙印,他忽然想到了前不久乔伊看他时一脸促狭的笑容——所以他是着急到顶着这牙印跑了一路吗?
“没事,不疼。”雌虫云淡风轻,虽然当时因为部位特殊确实有些奇怪,但那点儿疼痛对于坎贝尔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还是处理一下吧。”顾庭有些不好意思,“晚上……抱歉了。”
“没事。”
坎贝尔起身,“那我出去会儿。”
“好。”
从病房里出去后,坎贝尔走到了放着治疗仪的隔壁,在巧克力色的手指即将碰到纯白的治疗仪时,雌虫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深色的指尖相互摩擦,又缓缓收拢到掌心里。
坎贝尔低头撩开了那一侧的外套,牙印清晰地烙印在巧克力色的胸膛上,边缘渗着血丝,因为过于整齐的排列,这伤痕反而像是一块象征着荣誉的勋章。
雌虫指尖发颤,他最后没有选择去拿治疗仪,而是从空间钮里掏出一件宽松的衣服换上,彻底将那牙印盖在了布料之下。
这一刻的所作所为来源于他的某些冲动,明明知道是不对的,但坎贝尔却懒得阻止,他放任了自己那摸不到头绪的私欲,并且任由其膨胀发展,将全部私藏的小秘密掩盖了衣衫之下。
于是等顾庭在病房里看到回来后的坎贝尔,就见雌虫已经换好了衣服,“伤口处理好了吗?”
“嗯,”坎贝尔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很轻的伤,问题不大。”
但顾庭还是心里愧疚,“抱歉,我没想到……”
“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事情。”叶莱从门口进来,他看了看雄虫苍白的面容,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经过一晚上的阵痛彻底消失,那张精致的脸盘上唯有唇瓣被主人咬得殷红肿胀,多了几分令虫怜爱的病气。
阿莫尔也靠了过来,他想碰碰顾庭,却又怕自己会将刚刚醒来的雄虫弄疼,便手足无措地悬空着手臂,红色的头发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小宝石,你还疼吗?”
顾庭摇头,“已经不疼了,是检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后面来一步的恩格烈脸色微变,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顾庭一怔,他看向其他几只雌虫,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整个病房里都被一种压抑的氛围充斥着。
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哑,“难不成是什么……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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