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却绝望。
一击不成,还被镇住两只手,他也再积不起力气,只能无助地、混沌地仰面,酥麻一直蔓延到指尖,无止地陷入情热的漩涡。
这就是他的命数。
欲叫他放荡舒展,情却令他痛苦蜷缩,药性叫他分不清真实虚幻,朦胧中仿佛还在那座终年风雪弥漫的雪山上,静谧的小屋里间或只有万年木烧响的噼啪声。
他蜷在雪雪怀抱里,望着那座小屋时,只觉得是从未下过山的人蛇喜爱小天地的模样,便依样学样建了自己的住所。
想来是启蒙了,不再像未开灵智的野兽一般,对人族的文明有了向往。
宋沅便拍拍他的手臂,让他将自己放下。
人蛇却比他小心,游弋近了那一圈不知名的花草丛中,风雪不再肆意落下,他才轻轻地将人放下。
洁白的尾巴尖轻轻勾了勾人族温软的手心,又在被捉住的前一瞬羞怯地撤走。
气候太冷,宋沅甚至没怎么感觉到,还以为是错觉,他伸手推开门,下一刻就失笑。
原来雪雪不懂木构,只是按着自己的理解和木屋的外观搭了个空壳,里头虽被他清扫得一尘不染,但还是空空荡荡。
宋沅仔细摸了摸木屋的墙壁,竟没有什么木刺,也不怎么扎手,说明造物者制作得很精心,为了搭起来,还无师自通了一些技巧。
与他这个被放逐抛弃之人不同,雪雪是崭新的,对一切都富有好奇心,渴望新鲜的东西,因为喜爱小天地里的景象,甚至手作了一座木屋。
虽然生着一张冷淡漠然的面孔,但性子倒很温柔可亲。
这些时日也受他照顾良多,于是宋沅一敲手心,决心帮他将这件事置办好。
他这个人从前就思虑周全,与人结伴而行时,同伴又常常有些粗心,因此他百宝囊中总是备着一些必备的物件。
这间粗陋的、除去干净无甚优点的木屋,很快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下丰富起来了。
宋沅手把手教他如何打造家具,要取什么样的木头,用什么样的石料,怎样才能做出人蛇喜欢的样子。
不须多日,这个小小的,在雪山上却已足够精致的居所便大致建成了,雪雪似乎是很高兴,连着几天出去捕猎,猎来的毛皮堆得床铺都放不下。
雪山上出产的万年木似乎比其他地界的更耐烧,人鱼灯是宋沅带来的,他精心选了一只漂亮的灯罩,上面刻着灵蛇的图腾,雪雪耐寒,在他们玉恒峰寒玉又是做床的好材料,这张寒玉床是雪雪劈出了大体的模样,再由他们细雕的,宋沅那几日都宿在屋里的地上,只把所需的材料告知雪雪,让他满山去寻。
待到一切完成,宋沅睡梦中被开门声惊醒,他便从一堆暂时用作他床铺的毛皮中缓缓起身,惺忪地注视着门口怔愣的人蛇。
雪雪拎着的猎物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即他垂下眼睛,盯着猎物的血弄脏的那一小块门扉。
他的手背在后面重重抹了几下,也不往前走,脸上没什么神情,看不出低落还是高兴。
宋沅却能理解他的拘谨,几步上前,自己掏了手帕,将他的手牵过来,一面惊叹于人蛇的指爪锋利,一面小心地把那点血污擦干。
他自觉这几日与人蛇也培养了些默契,常常他叫一声雪雪,雪雪手上动作不停,鳞尾已经殷勤地圈起东西送来了。
不过人蛇很少有话,宋沅渐渐也不怎么开口,只牵了他的手要往里面走。
那只劈冰裂木的巨力大手经他一牵,原先还有些不情愿地挣了挣,见人族细瘦的胳膊被他挣得打晃,抿了抿唇便不动了。
宋沅几日不眠不休,现在总算有了些困意,迟缓地地回首去看变得不大配合的人蛇:“怎么了,雪雪?”
人蛇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剔透红眸望了他一会儿,宋沅试着从里头读出一点儿什么,无果,反倒被人蛇再度打横抱起,天旋地转后,脑袋便敲在了人蛇胸口。
人蛇将他抱得很紧,以缓慢地速度向前游弋着,直到碰触到那张精心雕的寒玉床,便更缓慢地,轻轻地将人放下。
这张床是比照了雪雪的身形来做的,上头堆满了柔软的毛皮,此举让宋沅迷惘地一头栽进了满床的软衾毛皮中,挥着手挣扎几下才探出脸来。
谁知他一看,雪雪已经折回,在缓慢地往门外走了。
满心古怪,宋沅便扬声叫他:“雪雪!你到哪里去?”
人蛇回首望他,漂亮脸孔上无甚表情,却叫人觉得他焉头耷脑,模样很是忧郁。
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将门阖上,回身试探似的望向宋沅,得到他含笑的鼓励,才慢慢游弋到先前宋沅躺的那个毛皮堆出来的小窝旁,轻手轻尾地将自己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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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自觉当老婆的工具蛇
雪:但是会hin心机地放慢动作等待老婆怜惜
清纯少蛇雪:今天晚上雪好大
清纯少蛇雪(小声):老婆我可以在你家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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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宋沅维持着那个跌坐的姿势,与盘成一大团的人蛇足足对视了两息,在雪雪将旁边的毛皮扯过,好遮盖自己的羞怯之前,他才悟了。
雪雪尽心尽力,那样认真地同他一起建了这座屋子,难不成并非是他自己要住的,而是用来招待他这个失意的山外来客的?
异种的面貌原本已经看得不稀奇了,生性的纯善却叫他更亲切,暖黄的炉火映在人蛇冷淡俊美的面孔上,轮廓也柔化,仿佛有一种温顺的情态。
宋沅惊叹于他的容貌的同时,因他的举动,心头也不免有些颤动。
近日的交往已经让他知晓,雪雪天生天养,从来不曾下过山,大概也未曾见过什么人类,平日过得乏善可陈,除去捕猎便是呆在山洞里休眠,也因此对他这个山外来客多有好奇。
天生天养其实很难有这样温和友善,但可能是因了他有一半像人,此地又人际罕至,过往孤独度日,雪雪便对他有了亲近之感。
这滋味着实奇妙,宋沅还从没有这样的经历,什么事都未做,不曾费心力理解他人,就被纵容爱护到这般地步,一时也不甚相信,一面拨开毛皮下床,一面柔声道:“错了,这里,这里才是睡的地方,这里是雪雪的床。”
雪雪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直到雌性又来牵他的手,软软热热的一把,只能握住他三根手指,虽然很有力量,但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宋沅料想他身躯沉重,施了劲儿要拉他起来,其实倒也不怎么难。
人蛇压根没有什么倒下起身之说,只需蛇尾一托,直起腰,登时恢复了俯视宋沅的姿态。
宋沅便抻手一指那床铺,道:“这是你——雪雪的床。”又抻手一指他起先躺的地方,“我今夜宿在这儿,明日还要请你送我回去。”
他琢磨着雪雪有了屋子,那山洞便空闲了,自己也可巧用一二。
这些时日他无法修炼,不复先前的紧迫焦躁,沉下心休养,几度问心,竟然觉得雪山上的日子也闲适,交际也少,统共也只有人蛇一条,极好度日。
他上山前满心惴惴,变了面目的师门,严厉的责骂与酷烈的讥讽叫他总是忧悒,他以下犯上,罪孽深重,求药也不是纯然效仿所谓的仁孝,而是要求得自己的心安。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有了那样的念头,似乎是从一开始,他便从未想过自己能与哪位女子结成道侣。
他既爱她们,又害怕她们,他竭尽所能地为她们效劳,但并没有讨好求爱的念想。
他面对女子常常是怯懦的,内敛的,或许是因为女子有天生的敏锐和狡黠,他害怕被看穿。
如果要说有一回,只差一点儿,那便是乔渺,当他殷切握着自己衣袖时,宋沅多惶惑,多羞涩,他左思右想、辗转反侧,不断说服自己。
渺渺是个可爱姑娘。
她喜欢你,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可是天将大亮的时候,一夜未眠的他盯着房梁,已经完全明了。
他不肯给人依靠,不相信自己能给人依靠。
渺渺天真,才会因为一点儿照料就轻许于人,他们其实很相似,只是渺渺还有师姐可以取暖,所以对情爱还有所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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