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人界与魔界交界处说来离此处算不上远,不过西南几十里,驾魔晶马车很快就能抵达,片刻后,霓匙自街头赁来一辆马车,车夫同样是个人魔,见宋沅样貌,便将他认作高等魔族,以为是霓匙的主人,喜笑颜开地收了一笔不菲的魔晶。
车夫是个健谈的,驱车经过街市时,望见一队魔兵,十分疑惑地道:“这...似乎是三殿下的军队,怎么向着四殿下那儿去了?”
霓匙将车帘拉紧,背贴着车壁,鼻尖都沁出几滴汗,宋沅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接话道:“咦,四殿下那儿?”
高等魔大多傲慢冷漠,车夫没想到宋沅会接他的话,于是有些惊喜地道:“是啊,就是那个他暂住的阎馆,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四殿下面见过陛下,便说要来拜访我们三殿下,恰好殿下不在,他一连等了十来天,居然也不着急。”
宋沅忆起先前听见的那些话,“他不是回魔界匆忙,魔宫还未建成么。”
车夫嘿嘿一笑:“倒也是,总不能现在兴冲冲去了封地,对着砖石木头干瞪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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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杀洞庭秋的酒还没沾唇,魔族身份最尊贵的两兄弟已然掀了桌子。
“皇兄这是做什么?”
莺莺燕燕逃的逃倒的倒,巫盐心头火极盛,面上却还是从容,向貌似惊讶的阮呈星掀出个冷冰冰的笑:“既然皇弟如此盛情,今日就留下一宿如何?”
语罢,他抽身离去。
撂下这一句绝非请求,只是告知他被软禁。
阮呈星冲他背影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巫盐许久未归,不知今日城门守卫已经被他疏通,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沅现在大抵已经被送上前往他东方封地的马车。
阮呈星等这个机会等了许多天,从偶然从天心宗探听得知此事有魔族手笔开始,他就一刻不停地着手回到魔界,巫盐自以为自己神速,此事隐秘得天衣无缝,却不想他在外数日,魔将已然对他金屋藏人族的行径不满,顺势诱导,恐怕那些魔将搜查也不会尽心。
也要多谢巫盐,从前肆意妄为,对皇位不屑一顾,不知折损了麾下多少高等魔,叫有名姓的高等魔族都寒心,自篡位之事脱身后行事虽然依旧大胆,但似乎是为了谋求皇位,待麾下魔将宽和了许多。
张弛失度,以至于如今麾下魔将虽听任他的差遣,私下却各有打算。
虽不是刻意为之,但如今的局面,巫盐若执意追查,不惜将其推到明面,届时正道施压,哪怕魔帝愿为他托底,这魔心也难免摇晃,巫盐若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
阮呈星心旌摇曳。
便要换做他来筑这座金屋,藏这位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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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族究竟是有多娇气啊!
霓匙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是路上稍稍颠簸一些,好不容易抵达,这人族摇摇晃晃,居然又开始发热了,很快便浑身虚软,倒在了她肩上,人事不省。
霓匙本打算将他安置在一处人魔开的客栈,那老板娘与她相熟,人满为患时还空出一间自留的给她,那小伙计送她上去,口中还在念叨:“嘿,真别说,近来的生意极好,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一堆人族,要不是你在我们老板娘这儿说话好使,恐怕还没地儿给你呢。”
霓匙方才在马车上已经将二人面目用纱遮住,此处鱼龙混杂,这样的打扮也不罕见,她力气不小,将无力的人族搀进了房,又按虚弱的人族所说,将他手中淡黄的药粉和着水喂进了他口中。
宋沅靠着这一点药性才睁眼,望着人魔少女迟疑的面容,轻声道:“姑娘,既然已经到了此处...咳咳...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霓匙咬着嘴唇,见他吐气艰难微弱,迅速截断了他的话:“反正...我是为了还债才...你...你可能不知道吧,你们人界好几个宗门之前都出了大笔赏钱来悬赏你的消息,不管你怎么样,总之我现在要取我的报酬了。”
她说完,却见宋沅已经闭上了眼,似乎又失去意识了。
霓匙沉默了片刻,警惕究竟占了上风,便故技重施,再次将他装进了无迹披中,做出一副里面还有人的样子,匆匆离开了客栈。
她熟练地穿过交叉纵横的街市,拐进一条暗巷,避开满身香粉的暗娼和面目狰狞的看门狗,终于找见了唯一一户门面还算干净的房屋,门前挂了两只纸灯笼,上面用人族字写着‘一态’。
她谨慎地扣了门,三下重,三下轻。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干净的,既无奇异肤色、也无特殊面貌的人族脸孔探出来。
半个时辰后,一伙魔兵闯入了那间客栈,发现一无所获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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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界最为繁华的雁杳楼中,云窗雾阁,华贵轩敞,摆设显然偏向人族,此时闲人禁入的顶阁陷入了一片死寂。
徐光屹扫视过去,只见左面着袈裟的佛子神情恬淡,只有间或出神的双眸显出他心绪实则不宁,美貌的少年垂着脸,用靴尖碾着地砖,嘴里无声嘟囔着什么,再有,便是右面神情阴沉的红衣英俊男人,徐光屹对他无甚好感,目光厌恶地一触即分,转而疑惑地落在了几乎悄无声息的黑衣男人。
姓宋的,朱衣门的人,似乎在宗门内很有威望,出席仙门大比的时候还十分神秘,帷帽将四方视线挡得严实,神识一丝都探不进去,想来是近年出山的老怪物。
不知何故,对方决定加入他们的营救队伍,徐光屹等人原先还以为是宋沅这七年所交的忘年本家友人。
谁知启程的第二天,对方便在一次碰头中十分配合地摘下帷帽,在他们的瞠目中用一张脸孔照出了满室的辉光。
什么忘年交,分明又是一笔宋沅在外欠的情债。
徐光屹原本气得不轻,但见乔渺当下就变了脸色,心中又不免涌起一阵不合时宜的窃喜得意。
即便是如此样貌,宋沅不也没能心动么,难怪,他哪里是钟爱美色的人呢。
不过这宋沅本家虽随他们前来,但却很少出言,大多数时间都如同现在,顶着一张叫常人难以拨开视线的面容,却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十分沉默,只偶尔发出些表示同意的‘嗯’声或是轻轻摇头表示不赞同。
方才他们还就如何潜入爆发了争吵,这会儿各个脸色都说不上好看。
正安静着,门外走进一个侍从。
“少宗主,方才有个半人半魔前来领悬赏。”
悬赏,徐光屹霎时站起来,“什么时候?”
但他立时就想起,为免打草惊蛇,他们压根没有挂出悬赏。
那侍从是徐光屹自天心宗带来的,不过代楼里人传个话,想了想道:“似乎是前段年的悬赏,如今终于有人领了。”
他一面道,一面心下暗嘲,偏偏这时候来显眼,可不是触少宗主霉头么。
果然,徐光屹大为光火,冷笑发作道:“怎么,几年前的悬赏现在才达成,还要我夸你们几句么?交代办的事便当耳旁风,难不成与魔族交往久了,也养成那惰懒的刁性?”
他在这里为丢了脸面大发雷霆,其余人却懒得留下来听他训属下。
谢点衣“嗤”地发出一声冷嘲,站起身来,连句话都没留,拂袖立时走了。
乔渺倒还算给面子,告辞之后悄悄看了姓宋的黑衣人光彩的面孔一眼,肩膀顿时垮下,苦着张小脸出了门。
渡一倒还邀了一声那黑衣人,只得到一个缓慢迟钝的摇首,便无奈地笑了笑,也走了。
他们的宗门各自在这交界都是有所管地的,唯有这朱衣门的黑衣人暂居在雁杳楼。
他这人也古怪,徐光屹不请他走,他便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徐少宗主训斥属下的全程。
待到徐光屹大步拂袖离去了,他才直起身来,慢慢往下走。
却在半途中在一个拐角被一个年纪不小的婢女撞住了。
他身形不小,胸膛硬实,自己倒是没什么事,那婢女乍一下只觉撞上了铜墙铁壁,霎时眼冒金星,撑住墙壁缓了一会儿才回神。
一眼就见了少宗主带来的,据说是朱衣门来的贵客,面容耀目得令人难以直视,却是个怪人,便连忙揪住他的衣袖:“少宗主,您方才可见着少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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