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80)
项渊心底叹口气。到底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放在现代,也就是个作天作地的初中生。想到此,不免心软了一下。
挥手叫其他人出去,项渊便把他换算出来的结果,还有自己的推测详细讲解一番。李启乾脸孔有些发白,却仍旧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冷静的分析。
“此事不可能是河间府这么几个虾兵蟹将敢办的,背后一定有更大势力的人在运作。”说着,李启乾双眼仿佛燃着两簇幽火,冷冰冰的渗人。
“是庆王。”
语气十二分的肯定。
根据种种蛛丝马迹,项渊私底下也推测背后之人绝少不了庆王。不过毕竟涉及到皇家,项渊不太愿意和太子去讨论他皇叔有多操蛋,他该如何大义灭亲。
李启乾显然也没心情叙说他皇叔有多卑鄙,思量片刻,解下随身带着的一个阴刻龙纹环形玉佩,递给项渊。
“叫你手下的人带着这块玉去栾水卫所找都指挥使周世昌,叫他派几个水性好的兵卒给你,速度快些,明日咱们就能知道这粮食究竟运到哪去了!”
话到最后,不免有些恶狠狠的。
项渊接过玉佩仔细打量几眼,询问的看向李启乾。
李启乾点头:“放心,此人可信。”
得了准话,项渊也不迟疑,立马吩咐牛二亲自跑一趟栾水。
沉闷压抑的回到巡抚,赵慎迎过来,上下打量项渊,见他毫无异状,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高大人那头使人过来,想这几日封了巡抚衙门。”
李启乾正抱着项安珏细细问他睡得可好,起来都吃了什么之类琐事,就听项安珏眨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告诫他:“钱钱,你要赶快收拾东西啊,不然搬家了就找不到啦。”李启乾还有些莫名,又听项安珏道赵慎叫他不要再把玩具乱丢,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搬走啦,言语间还挺兴奋。小孩子对所有新事物都有好奇心,喜欢不一样的体验。
李启乾正满头雾水,耳朵里就听到赵慎和项渊的对话,没等项渊答话,他先炸了。
“凭什么!他高敏行不过是暂代巡抚之职,圣旨上可没说要他搬进巡抚衙门。想住进来,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呢!”
项渊哭笑不得,先吩咐下仆开始打包不常用的行囊,在李启乾的瞪视下,悠哉哉拉着赵慎进了屋,等全部坐定,这才神色中带着丝狡黠道:“来得好,我可就盼着他派人过来呢。”
见不光媳妇不解,李启乾也是一头雾水,项渊便仔细分析给他们听。
“高敏行是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想找他的把柄破绽,没个十足把握,根本搞不定。不过这次圣人叫他暂代巡抚之职,倒是叫我寻到了机会。”项渊给赵慎倒了杯温水,随手给自己也泡了杯茶,转头瞧见李启乾一脸憋闷,不由一笑,给他也沏了一杯茶,李启乾满意的接过去,翘翘嘴角。跑了一天,他喉咙早冒烟了。项渊却只知道体贴自个媳妇,太不把他堂堂太子放在眼里了,哼!
“突然被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馅饼砸到头上,饶是高敏行再谨慎自持,此时也不免开始飘飘然。而我,只需稍稍示弱,高敏行立时便会得意忘形,全无往日的谨慎。我们的机会,也来了。”
第二日,项渊便带着打包好的行囊,拖家带口的只雇了一辆骡车朝城门外慢腾腾赶去。
高敏行在府衙接到消息,眯眼一笑。
属下见他心情好,试探着问:“大人,既然项渊已经走了,张家港那头是不是稍稍松一些?这几日赶得太急,已经累到十几个了。”
“不行,王爷那头催的急,叫他们再赶赶。”
属下张张嘴巴,到底没敢再吱声。
第92章 金蝉脱壳
守门的城卫指挥使瞧着项渊他们坐着骡车出了城,朝关中的方向驶出去很远,这才下了瞭望塔,对手下道:“去布政使府言语一声,就说骡车出城朝京城的方向去了。”
手下有些迟疑:“头,咱们不用再跟上去确认确认?这么去说,万一高大人那头问起来怎么办?”
守城指挥使掏出个长条形琉璃瓶子,打开瓶塞深深吸了一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上边的事瞎操心什么,咱们啊,就只管守着这个城门,其他的,别掺和,啊!”
见手下还有些傻愣愣的,指挥使无奈的挥挥手:“得,赶紧去吧,就照我说的禀告。若是高大人真的要问,你就说已经跟过了,确定是往京城方向去的。”
等手下小跑着朝城内去,指挥使叹口气。
风雨欲来啊。
项渊看看太子,太子回望,莫名。项渊捂脸,再次示意一周后又看看太子,太子恍然,尴尬的咳一声,然后伸出双手“啪啪”拍了两下。
轻微的一阵响动后,车厢外有人恭敬低语:“禀主上,身后并无尾巴,左右各处也全无异状。”
“嗯,辛苦,下去吧。”
噗嗤一声,赵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子被这么一笑,白皙的面孔登时染上薄红,掩饰般一把抱过来翔安珏,道:“哎呀,吃了这么多糕点,来喝点水。”
项渊嘴角含笑,看向赵慎,抓住他一只手,捏了捏。
赵慎收住笑容,靠过来,小声解释:“之前总觉的,额,太子挺高深莫测的,不过刚才你这么和他一比划,我才发现,太子总归也才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就一爱装大人的熊孩子。”
项渊嘀咕一声,之后吩咐赶车的宋大:“宋大,在前头的岔路口拐进去,绕路进许家庄。”
“许家庄?和,许家湖有关系吗?”
项渊捏捏媳妇的手:“有点关系,据说几百年前是一家。”
“咱们怎么去许家庄啊?离得这么近,不是擎等着被高敏行发现嘛。”
李启乾原以为他们会一路朝关中去,不想半道上居然要拐回去,还是进个离府州这么近的地方。
项渊老神在在,瞥眼李启乾,道:“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高敏行再如何缜密,也不会想到咱们会大胆到折回府州附近。”
李启乾眯起眼,仔细想想,觉得项渊说得似乎挺对,不过刚才丢了脸,这会这么容易被说服,又有点不甘心,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想到一个理由反驳。
“他是想不到,可只要查查过往车辆,一准得发现咱们没往关中的方向去。”
项渊呵呵直笑,挑开帘子望了望,叫停宋大。
“停这里吧,来,都下来。”
等几人从骡车上下来,项渊又对宋大道:“你原路回去,你,还有你,你们四个跟着宋大,沿着我们之前要走的路,去关中沈家,拿我的名帖叩门。”
边说,项渊边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名帖递到宋大手上,之后又带着宋大单独走出去几米后,项渊悄悄取出一个封得严实的信封递给宋大,低声嘱咐:“等到了沈府,就把这封信交给沈老太爷,连同车里的那个箱笼,一起交到沈老太爷手里,记得,一定要沈老太爷亲自接手,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宋大头一次被托付这么重要的任务,登时热血沸腾,恨不得指天发誓人在信在,人在箱在。
项渊欣慰的看着他,又加了一把火:“算起来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除了你,这件事我找不到其他可以放心托付的。那几个”项渊抬抬下巴,示意不远处护在骡车周围的亲随,接着道:“毕竟跟我的时间不长,忠心程度还不可知。”
直到宋大带着人赶着骡车走出去老远,一脸的激动红都没退下。弄得几个亲随差点以为他中了暑气。
李启乾瞅瞅宋大离开的方向,再回头瞧瞧项渊,竖起个大拇指,笑嘻嘻夸道:“金蝉脱壳,好招!”
没了骡车,项渊几个只能步行到事先备好的庄子上。
李启乾也没觉得怠慢了他,反而对这样行走在乡间野地里,颇有兴致。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个庄子落脚?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不怪赵慎纳闷,他们家大头的银票可都在他手里头存着呢。靠近府州的庄子,没个千八百的银子,怎么可能拿得下来?
“你知道这个庄子原先是属于哪一家的吗?”
赵慎摇头,李启乾也跟着摇头。
“管家。出事前,这个庄子刚买到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许是管家当家察觉出要出事,便把这个庄子托付给了信得过的老仆,叫他替管家后代保下一份家财。契书上虽然写的是老仆的名姓,可实际拥有者,却是管家人。不过这个老仆倒是个忠心不二的,即便管家败落如此,仍旧没贪了这份财产,反而得了机会,立时就透给管家人知道。”
“你是说,管青?”
李启乾听赵慎这么说,登时皱眉,道:“那管青不是高敏行派来的细作?因着他,你的巡抚都丢了。”
“之前我并不能确定管青真正的目的,不过在他被你连讥带讽一顿后,立时便消停起来,且从不做逾举之事,我暗地里叫人盯了许久才确定,管青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顺服。”
项渊拂开赵慎面前的垂柳枝,护着他避开泥泞的田埂,一举一动,皆是随心所致,没有半点刻意做作的样子。
李启乾默默移开视线,讲真,没见着项渊本人前,他真没想到被圣人和林正则交口称赞的项淙子,居然是如此会宠人的大男人。
明明,赵正君也不是很好看啊!
咳,看看一旁被赵正君抱在怀里呼呼大睡的项安珏,李启乾默默又加了一句:虽然不好看,不过为人谦和,又极会经商,治家也是一把好手,还是可以的了。
“后来,我暗示底下人试探了几回,管青似乎察觉出来,没过几日,就趁着月黑风高,和我交了底,为表诚意,还把这处庄子也交代出来。”
赵慎赧然,想到之前自己一本正经的教训管青,就很不好意思,都没敢再抬头看项渊,只低垂着头,一味懊恼。
项渊如何察觉不出媳妇的别扭不自在,宠溺的笑笑,捏捏他的手,道:“咱们初来河间,巡抚衙门里头可不都是自己人。说来还多亏你那一番训斥,既瞒过了府里的钉子,又给了管青一个不用上前院的绝好理由。最关键的事,媳妇倾情演绎,府里外头的人都信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帮了我大忙。媳妇这个贤内助,是越来越和相公,心有灵犀了。”
赵慎快速扫了眼前头的李启乾,见他似乎没听到,放下心来。
“我还怕是自个多事了呢。幸好阴差阳错帮了你的忙,不然弄巧成拙,不知又要还你们多费多少工夫心血。”
项渊一笑,轻轻道:“有我在后头,你该如何便如何,大不了,我给兜着,出不了岔子。”站定,项渊深深望着赵慎:“与其他相比,我更在乎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