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还在替楼远钧辩驳,江从鱼心里却是越想越不踏实,连带楼远钧昨天让他去找避火图的事都感觉不太对味了!
怎么看这家伙都像是故意的。
偏偏这家伙还总说是他有非分之想。
江从鱼在心里哼了一声,决定这次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被楼远钧哄了去。楼远钧说他们要当君臣,那他们就当君臣,下次楼远钧再摸他耳朵,他一定得给楼远钧来一句“陛下自重”!
至于陵游说的装睡,江从鱼觉得没有必要,楼远钧爱来就来好了。
让楼远钧摸摸又不会怎么样。
只不过夜里独自躺到床上,江从鱼又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暗自咕哝:“这有什么好摸的?”
这夜江从鱼还是睡得很熟,但楼远钧没有出宫。
他听暗卫禀报完江从鱼与陵游的事,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等到暗卫退下以后,楼远钧才继续研究寝殿中暗藏的机关。
若非只差那么一点便能解开,他今晚确实会出宫去夜探江家,只是眼下还是打开这个明显暗藏机密的暗室比较重要。
关于暗卫说的那些事……且先记在账上。
正好叫人寻个高矮适宜的玉枕过来备用。
楼远钧拿定主意,屏退所有人继续探究那快要被他解开的机关。
只差一点,怎么就打不开?
有这么个“只差一点”的事情吊着,楼远钧好几天没腾出空来再去寻江从鱼。
江从鱼知晓楼远钧对自己有那个想法,也不急着往楼远钧面前凑。
他在立冬那场宫宴开始前,先腾出空去看了阿宝。
阿宝许久没见江从鱼了,高兴得很。
在江从鱼考校完他功课后,阿宝才暗中把楼远钧此前的叮嘱讲给江从鱼听,一脸纳闷地说道:“叔父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们吵架了?”
江从鱼心里百味杂陈。
这就是他时常裹足不前的原因,因为楼远钧爱着他,他也爱着楼远钧,即便没了这五年的牵绊,他也总想从楼远钧身上找到他们相爱过的痕迹。
江从鱼见阿宝满脸关切,不想让他一个小孩儿为自己和楼远钧担心,宽慰道:“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最近我们各自有事要办,平时见面的机会少了些。”
阿宝正要给江从鱼分享自己喜欢吃的茶点,就瞥见了楼远钧派来的人。他撇撇唇,算是信了江从鱼说的没吵架,江从鱼在他这里连茶都没喝完一盏,楼远钧就派人过来了。
“叔父真小气,每次都不让你在东宫多留。”阿宝忍不住埋怨。
江从鱼道:“可能他找我有事。”
阿宝知道楼远钧是什么样的人,只能依依不舍地送江从鱼出东宫。
他现在有许多老师,但江从鱼始终是他最惦记的,江从鱼会给他讲许多宫外的趣事,给他带许多能开拓眼界的书,而不是一味地教他那些治国大道理。
江从鱼出了东宫,与来传话的小内侍聊了起来,说道:“宫宴还有挺久才开始,陛下喊我回去做什么?”
小内侍道:“小的也不知道,兴许陛下就是不想您离开太久。”
外人不知晓,他们这些在禁中伺候的人可都知道江从鱼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有多密不可分。
李伴伴都说了,要把永宁侯的吩咐跟陛下的吩咐一样对待!
谁都喜欢听好听话,江从鱼也不例外。哪怕知道现在的楼远钧不一定是这样想的,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江从鱼一路与小内侍说说笑笑,走过长长的宫道倒也不觉无聊,就是走入楼远钧所在的章华宫后身旁的小内侍忽地噤声不语了。
江从鱼抬头看去,只见楼远钧正立在玉墀之上,风吹得他袍袖微微摆动,更给他添了几分卓然出尘之感。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那么重情又重欲。
江从鱼很少有患得患失的时候,见到楼远钧这副凛然不可犯的模样也不觉得有什么,径直跑过去说道:“陛下怎么站在这儿?”
楼远钧瞧向江从鱼还带着笑意的眉眼。
江从鱼似乎和谁都处得来,连跟他身边那些不知名的小内侍都相谈甚欢。
这么多天没单独在一起,江从鱼看起来并没有多想他。若是他当真想和江从鱼做一辈子的君臣,江从鱼是不是也会欣然接受?
楼远钧道:“等你。”
江从鱼听着这短短两个字,只觉一颗心又不争气地跳了起来。
偏偏楼远钧说完就转身入内,江从鱼没法再继续这个话题,唯有和楼远钧提起一会开宫宴的事。
这次宫宴主要是要让楼远钧把京中的勋贵外戚都认一遍,江从鱼提前命人按照座次把名册编好了,只需要在必要时给楼远钧提个醒就好。
“这次镇南侯也来了。”江从鱼说道,“此前他一直镇守南方,最近才刚回京,我也没见过他。”
楼远钧顿了顿。
江从鱼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异样,好奇地问道:“陛下以前见过镇南侯?”
楼远钧道:“远远见过几次,只是没说上话。”
与镇南侯相比,前镇南侯夫人留给他的印象更深,那是……先皇逼迫过的女人,也是永远被拘禁在后宫之中的冤魂之一。
江从鱼道:“那你应当还能认出来。”
两人凑一起聊了会,有人送上茶点。
毕竟参加宫宴没几个冲着吃饭来的,要是需要喝酒的话还是得自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以免空腹一不小心喝出问题,落了个御前失仪的罪名。
江从鱼尝到好吃的,还是会热情地介绍给楼远钧吃。
楼远钧不重口腹之欲,但见江从鱼吃得挺欢,也跟着多用了几块点心。
转眼已是宫宴开始的点,所有人都早早入席等着楼远钧到来。见到江从鱼跟在楼远钧一同出现,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感受:见怪不怪。
要不是楼远钧长了张冷情寡欲的脸,还整天说这是他恩师留给他的唯一的师弟,他们都要疑心两人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在京师待了五年,座中不少都是江从鱼的熟人,相比之下那几个脸生的就显得比较突出了。
江从鱼凑近和楼远钧讨论:“左前方那个就是镇南侯吗?他看起来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楼远钧本来暗自打量着以镇南侯为首的勋贵,闻言转头问:“你想他做什么?”
江从鱼:。
这人提问的角度怎么这么刁钻?
江从鱼小声反问:“对没见过的人,你就不好奇他们长什么样吗?”
楼远钧道:“朕不好奇。”
江从鱼觉得这话题没法聊了!
他麻溜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往楼远钧身边凑。
这次宫宴也有为镇南侯接风洗尘的意思在里头,楼远钧在镇南侯起身敬酒时很给面子地满饮了一杯。
镇南侯看向坐在旁边陪饮的江从鱼,笑了笑,说道:“久闻永宁侯之名,今儿总算见到了,我们也来喝一杯?”
镇南侯今年不过五十多岁,与杨连山一般年纪,举手投足很有儒将风度。
江从鱼对军中将士向来敬重得很,此时听镇南侯这么喊自己,面上顿时有点不太好意思。
相比于镇南侯他们这些靠着战功堆出来的武勋,他这个靠父荫得来的爵位到底不那么名副其实。
江从鱼一口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完。
他酒量不错,一晚喝下来眼睛还是清明的。
到快散席的时候,江从鱼准备跟着何子言他们一起出宫去。夜里虽然宵禁,但这种特殊日子他们是可以自由归家去的,沿途还会有人点灯照亮他们回家的路。
江从鱼提前向楼远钧说了此事。
楼远钧借着衣袖掩映攫住了江从鱼手腕。
江从鱼抬眼看他。
楼远钧问:“这么晚了,你还出宫去做什么?”
江从鱼解释道:“明儿休沐,我和何子言他们约好要聚一聚。”
楼远钧道:“你能约的人倒是挺多。”怪不得刚才他那表弟频频看向江从鱼,原来是两人想等会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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