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纷纷回敬。柳柒一口热酒还未入喉,忽觉丹田内隐若有炉火在炙烤,他只当是花雕醉人,并未在意。
但很快,这股火愈燃愈烈,似被劲风勾动,游窜至四肢百骸。
周身气力仿佛在这一刻脱了骨,酒杯倏地从他手中滑落。
“柳相?”
“柳相这是怎么了?”
柳柒耳畔一阵嗡鸣,已分不清是谁在关切担忧。
他知自己中了阴招,可眼下这几人均是信得过的知交同僚,断无加害他的可能。
少顷,柳柒强忍不适起身请辞:“在下身体略感不适,恕狂驾之罪。”
众人并未阻拦,叮嘱几句后目送他离开了雅室。
风雨渐盛,吹打着游廊里的护花铃,叮铃叮铃,宛如鬼魅鸣嚎。
柳柒离开雅室后并未走出梅院,而是推开了游廊尽头的那扇门。
身体的异样来势汹汹,若是以这副模样出去,定然比当着满朝文武断袖更加可耻。
沉浮官场多年,柳柒见过的腌臜手段数不胜数,却没想有人胆大如斯,竟敢对他下手。
梅院里每间雅室的陈设不尽相同,柳柒体如炉火,炙热难挨,他虚软无力地绕过屏风行至暖阁,旋即解开大氅,掬一捧室内莲池里的清水浇在脸上,而后静坐,调理内息。
恍然间,屋内浮现出了一股浓烈的香气,如花似蜜,邪媚至极。
柳柒调息良久却不见半分成效,身体渐渐骨软筋麻,他解开衣襟,整个人无力地伏在贵妃榻上。
那股邪香愈来愈烈,搅动着体内的欲念。柳柒呼吸疾热,唇若施脂,眼似桃花,连指节都染上了一层荷色。
正这时,雅室的房门被人推开,继而有脚步声入内。
柳柒轻掀眼帘,见屏风外伫立着一道人影。
屋内光影稀疏,那人狐裘锦衣,玉冠束发,一身气度修竹也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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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昆山玉碎蛊
满屋馨香,邪媚异常,唯有丝丝风动,吹得檐下铃儿叮当作响。
云时卿敛息屏气负手而立,他看了看屏风前的墨蓝色氅衣,轻抬眸,唇边勾出一抹笑:“柳大人,这间雅室今日为云某所用,你在此偷香窃玉,是否不合规矩?”
屏风后的贵妃榻上人影疏动,但无任何回应。
云时卿仔细分辨一番,并未在这间房内发现第三个人的气息。
他抬步往屏风后走去,视线里,柳柒正伏靠在引枕上,衣襟松散,喘息不止。
雅室里异香渐浓,云时卿仿佛不被影响,几步来到了贵妃榻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柳柒,揶揄道:“柳大人在玩什么把戏?偷风戏月,还是惹草招花?”
柳柒的额间与颈侧布满潮汗,每呼出一口气,四周的邪香便更甚一分。
他喉结滚动,头也不抬地说道:“出去。”
云时卿支着下颚,语调格外疏懒:“大人未免也太过狂妄了,该出去的人难道不是你?”
柳柒侧过脸,眉骨上的一滴冷汗随之滑落,那双本该温情脉脉的凤眼,此刻却被怒意取代。
见他这般,云时卿反而得寸进尺,嘲弄道,“大人好歹是个习武之人,又在官场沉浮多年,怎的连这种小伎俩都防不住,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柳柒本就欲念焚身,被他一口一个大人喊得燥怒难耐,眼神倏然一沉,当即拔下束发的玉簪刺了过来。
云时卿侧身闪避,电光火石间,那根玉簪只来得及划破一片裘绒便被他击落在地。
铮然一声脆响,玉簪断裂。
云时卿看向玉簪残骸,只一瞬的分神便被柳柒扼住了咽喉,身体被他步步逼退,脊背猝不及防地撞在绣有绿萼梅的乌木屏风上,整个人随屏风一起失重倒了下去。
柳柒跨坐而来,一手掐住他的脖颈,一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满头乌发垂泻,动作间衣襟也愈发松散,露出了大片雪白的锁骨。
连语调也变得森冷:“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
云时卿全然不惧他的威胁,唇角放肆地上扬:“难得见到如风如鹤的柳丞相失态,我怎么舍得走?”
柳柒绷紧下颌,双目赤红,颈侧青筋毕现。
他越是失态,云时卿就越发得意,“不如我取一面镜子过来,叫你瞧瞧自己现在是何模样?”
柳柒胸廓起伏明显,屋内溢满了浓香。
云时卿握住柳柒颤抖不已的手臂,只微一发力,顷刻间,两人就已交换了位置。
柳柒的双手被他紧紧箍住,几次挣扎下来,所剩无几的气力几乎消耗殆尽。
见他不动了,云时卿俯身低头,果真在他眼里窥见了一丝慌乱,不由促狭道:“大人此刻衣不蔽体,又做了投怀送抱之举,莫非是想断了述律公主的念想,与云某做实断袖的关系?”
柳柒目光沉凝,嗓音沙哑:“云时卿,你今日若敢动我——”
云时卿截过他的话:“怎样?”
柳柒冷笑,一字一顿:“我、必、杀、你。”
云时卿也哼笑了一声:“你意乱情迷地出现在我房间里,到头来却还要反咬我一口——柳柒,这便是你的君子之道?”
柳柒眼神迷乱,好似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语气却不见有半分软:“滚!”
云时卿与他离得极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体各处的变化。
四周异香浓稠不散,柳柒理智渐失,眉梢眼骨上绽露出的情态,是有悖于他霁月光风的贤相身份的风姿。
云时卿神色晦暗,当即松开了对他的桎梏起身离去。
可就在此时,云时卿惊觉丹田内有一股浊乱的气息在游走,那些被他刻意屏隔在外的甜腻邪香竟不知在何时窜入了口鼻之中,继而扩散至肺腑。
“无耻下作。”即将行出雅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清冷冷的讥讽声。
云时卿顿足,半晌后转身回到柳柒身旁,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将人拉至眼前,哂道:“我无耻下作,难道你就高洁清雅?”
两道呼吸绵缠难分,即便是满腔的恨意,也被这妖媚的香气覆灭。
不等柳柒开口,云时卿便把他摁回地面了,柳柒略有些失神,旋即沉声斥道:“云时卿!”
云时卿的眸色似染了血,手掌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坊间流传的话本你看过了吗,《宿敌丞相惹风月》里有一首艳词,可要我说与你听?”
不待柳柒出声相骂,他便猛地掐住柳柒的下颌骨,徐徐念道,“天地倾,鸾凤倒,馨香迷情乱。唯余手中之温润,耳畔之清响。银烛背,冰肌莹。纵有菩提水,更哪堪,情浓体动,春意相融。”
柳柒遽然瞪大双目,不等回神,顿觉胸口一凉,那只布有薄茧的手已经贴上里衫,握住了他的腰。
柳柒蓦地僵住,浑身过电般一颤。
那邪香诡异至极,一寸一寸蚀骨吞肌,连理智也蚕食殆尽。
柳柒半似清醒半似沉溺,直到腰间束带被解开时,才攒了些气力,一脚将人踹开:“云时卿,你竟敢这么对我!”
云时卿较劲般拽住他的脚腕,紧盯了半晌适才欺身凑近:“为何不敢。”
四目相对,水火相融,即使彼此理智尚存,却也难抵身体的本能。
春情烘动,欲念辄起,柳柒满头乌发铺陈在屏风上,将绽放的绿萼梅一一覆没。
二人习惯了争锋,本该千般旖妮、万般悱恻的事,却被他们搏弄成了角逐场。
暖阁纱幔无风动,丝丝奇香显妖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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