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许大人还有疑问,就让顾尽时来找我。”
他似笑非笑:“毕竟找顾尽时这招许大人用得可谓是炉火纯青。”
许少幽紧抿着唇,明白了之前顾尽时已经找过云栖迟了。
他没应声,看着云栖迟远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上挑的丹凤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许少幽快步回到房间,研墨写了一封信。眼神幽深,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一般。
恐吓完许少幽的云栖迟回到房间,猜测着一会儿顾尽时会不会来。
天气太冷了,随着荒北逐渐百废俱兴,房间里也点了炭盆,只不过品质没有皇宫里的那么好罢了。
水滴察觉到了温暖,从云栖迟的心口流到了熟悉的手腕处。
“你倒是舒服。”云栖迟半靠在椅子上,看着手腕上蠕动不已的水滴,“整天待在我身上,什么都不用操心。”
水滴:“辛苦了。”
它说完之后分出了几根细小的水流,触手一般,延伸到云栖迟的肩头用了些许的力气按压着。
距离他给水行时寄去书信已经五日了,对方应该看到了。
云栖迟指尖敲击着桌面,没有呵斥水滴的行为,反而是有些纵容。
“你只会这个?”他慵懒地掀起眼皮,淡淡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
“啧。”云栖迟垂下眼眸,棱角分明的脸上俱是风情,“自然是折磨人的了。”
水滴也没问他想要折磨谁:“有。”
“哦?”
云栖迟来了兴趣,半支着脑袋看着手腕上的水滴:“有什么办法?”
“天下之水,皆为我所用。”水滴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包括血液。”
云栖迟嘴角上扬,眸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之前水行时惩罚许少幽的那次,虽然他昏迷之后的事情不知道,但以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些也能推测出来了。
没有任何外伤,突然倒地,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丝丝血迹从毛孔之中渗透出来。
“怎么了?”
云栖迟久久没有说完,缠在他手腕上的水滴没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
“嗯?”
不理会水滴的疑惑不解,云栖迟在对方身上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以及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放心吧,不会有人带走你的。”
他说完之后就垂下了手,宽大的袖子把水滴遮得严严实实。肩头的那些触手也被收了回去,看起来有些委委屈屈。
雪落有声,云栖迟打开了紧闭着的窗户,一股凌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飞了进来,冲淡了房间里的烟味儿。
他极目远眺,脸上冷漠无情。
水滴不是一般的水,联想到和水行时差不多的招数,恐怕也是从国师府出来的。
出现在护国寺是因为被遗弃了吗?还是被人不小心丢在了那里?
云栖迟紧抿着唇,饱满的唇珠被压了一下。
不管是谁,都别想把他的东西拿走,就连无法抗衡的国师也不可以。
他心里想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一抹别扭的表情,只不过转瞬即逝。
“小心得了风寒。”
水滴的视线被宽大的衣袖遮挡,但并不代表它没了别的视线。
寒风凛冽,它忍不住开口:“生病了要吃药的。”
它说完之后就想起来了两个人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染了风寒的小孩子不肯喝药。哪怕最后自己帮他渡过了,对方还是要把一小碟蜜饯吃完。
“只是吹了一下而已。”
云栖迟半关上窗户,房间里燃烧的炭块会发出一些难闻的味道,他不太喜欢。
“快回去了。”
他说道,长发宛如牢笼,把自己锁在了一小片天地之中。
顾尽时没有来找他,恐怕是因为许少幽并没有找对方告状。云栖迟倒也乐得清闲。
自从之前他们被漠北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之后,顾尽时也懒得训练他们,直接自己上阵了。
云栖迟听说了,顾尽时一人可抵万军,长剑最后被鲜血染透,剑下亡魂无数。
漠北的军队被顾尽时斩落在马半数,剩下的也知道自己无法抗衡杀气腾腾的顾尽时,果断地投降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解决掉了,顾尽时所带的一队人没有一个人死在战场上,只是有些小伤。
这一战对于顾尽时来说只是动动筋骨,却让那些从京城出来的人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
水行时的回信来的很快,第二天云栖迟就收到了。
浅蓝色的信笺上潇洒飘逸的三个字,只写了云栖迟的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折好的信展开来查看。
第一页完全不是他询问的问题答案,而是对方的寒暄。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就像是担忧儿行千里的老父亲似的。
云栖迟大眼一扫就略过了,直接看了第二页。
果然,这件事问水行时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对方的确知道不少事情,把云栖迟在信上的疑问逐条解释了一番。
看完信之后的云栖迟冷哼一声,怪不得云渐燃会忽视地理位置这么重要的荒北,原来是打算放弃这里。
虽然地理位置重要,但每年要拨给荒北大量的金银和粮草。再加上这里气候严寒,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云渐燃打算把荒北割给长月国,来换去对方承诺的五十年不侵犯边境
“不愧是他。”
云栖迟嗤笑一声,心里想道:这还真是云渐燃的作风,用利益极少的来换去利益极大的。
荒北的位置确实是重要,只不过整个荒北只有这座城是云国的,其余的地方三国平分,哪怕是少了这个城,其余荒芜的地方以及那一大片的枯林也足矣了。
放下手里的信,云栖迟靠在椅背上,昳丽漂亮的脸上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怎么?”
水滴开口询问。
云栖迟伸了一个懒腰:“自然是没想到我父皇既然打算的这么长远。”
他眸光闪烁,脸上挂着笑:“他的算盘打得真好,我猜,他说是把这座城割给长月,实则是利用这座城来渗透长月。”
城池交换的前几年可是很重要的,你永远搞不清楚里面的人心所向。把人全杀了?还是全驱逐?
云栖迟冷笑一声,他甚至已经开始猜测,云渐燃是不是早就把人安插到这里了?荒北的这一切是不是对方早就算计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雪花纷纷飞进了房间,又因为房间里的温度瞬间融化。
“还真是一个好皇帝啊。”
云栖迟看着漫天雪花,语气平淡地说出来了这一句话,只不过让人听不出来是贬义还是褒义。
水行时远在千里之外,他透过水滴看到了这一切。少年仰面望着灰白色的天空,瞳孔之中是一片纷飞大雪。
他动了动手指,京城上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连带着城外,不消片刻就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白雪。
云渐燃已经知道了云栖迟没有死,甚至还把荒北的事情处理的不错。除了个别人之外,其他的人逐渐打消了对于七皇子的偏见。
已经选好了荒北新上任的官员,水行时觉得云栖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就没有在信上写出来。
明日,选出来的这些官员就要前往荒北接手一切,离别了许久的小孩子总算要回来了。
偌大的宫殿上水声潺潺,似乎是在彰显着主人的心情。
水行时想的不错,云栖迟确实已经知道了新上任的荒北官员是谁,落霜在回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其中接任郡守的是最近在朝廷之上锋芒毕露的新人,既不是太子一派,也不是三皇子一派。
看他的表现,似乎是皇帝的人。从一个从七品一路升到了从四品,一时之间羡煞旁人。
对方似乎对皇帝忠心耿耿,从不参与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斗争,只是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而且完成的很好。
谢世客,新上任的荒北郡守。他谢过了圣旨,看上去很是从容,丝毫没有任何想要炫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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