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听他说了一长串炖蹄髈的宣传,怀疑他是故意的,把他说馋之后好趁机再卖出一单。
“这个牛大的主人家是谁?”
伙计当即压低了声音:“他的我们当地一个富商的家奴,这要说起来那可真是响当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这富商姓孙,平日里在吃食上素来非常有品位,最喜欢我们这里的炖蹄髈……”
林飘赶紧打住他:“待到中午我过来,给我上个炖蹄髈,快别说吃的了,说点有用的。”
“好勒!这个富商姓孙,家里有一个正妻七个小妾,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子三个庶女还有一个庶哥儿,这其中最出挑的就是他的那个嫡子和庶哥儿,那嫡子是个三岁识千字五岁通诗书的天才,如今也才十几岁出头,另一个庶哥儿,虽然出身低身份不好,但却是个能干的,家中的事务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林飘听了点了点头,从里面寻找着有用的信息,孙富商?十几岁的小天才?
“那个小天才是在清风书院读书的吗?”
“客官你可真神了,确实是在清风书院读书。”
“这不是常事吗。”林飘忍不住吐槽,这种推理程度都要强吹。
“这就是客官你不知道了,一般像这样聪明得极其出挑的人,肯定是要去鹿洞书院的,除非鹿洞书院不收,不然才不会到清风书院读书,但奇就奇了,这个小神童这么聪明,但鹿洞书院就是不要他,据说是他早两年的时候上门去求学,恃才傲物态度太骄横,鹿洞书院一看便把他婉拒了,这才到了清风书院。”
“原来如此。”林飘心想,幸好沈鸿情商高,天才也顶不住低情商啊。
这倒是串联了起来,这人是王秀才的学生,帮老师做事倒也不稀奇,林飘想来想去,最终在脑海里锁定了一个没见过的人。
就是当时一门之隔,在会客厅里和县丞大人,沈鸿,还有赞助沈鸿笔墨纸砚的陈富商坐在一起,被沈鸿扫了面子的那位小神童。
“那小孩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孙明聪。”
林飘问来问去,把伙计知道的消息都问完了,发现伙计的信息还是有一定的滞后性,比如他对孙富商家里有几个小妾几个丫鬟清清楚楚,但对孙富商家最近的事情却大多都不清楚。
林飘决定前往下一个据点查探消息。
离开的时候伙计还不忘满脸笑容的送他俩出门:“客官,记得中午来吃炖蹄髈!咱们家店的蹄髈酱香肉厚,保准满口香!”
林飘点点头,已经被他说馋了,决定中午过来吃吃看。
两人去到下一个据点,用相同的法子打探出孙明聪参加的也是今年的县试。
“这一点我心里也是这样猜的,但我想他既然这么自持聪明,肯定觉得自己保准能过,不会觉得自己少一个对手就多一份机会吧?我看还是记仇的可能性更大,想必是他记恨沈鸿,再遇上了这个事情,便顺手推舟帮他先生行事。”
林飘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里的疑惑全部解开,心里担忧了一阵之后想到鹿洞书院又放松了下来。
只要沈鸿过了童生,去了鹿洞书院,书院里肯定有欣赏他的师长,这些人的权势地位不见得会比孙富商低,过了这一关,孙富商再也为难不住沈鸿了。
沈鸿是个省事的孩子,在拿捏老头这一块,他可比孙富商和孙明聪有经验得多。
林飘越想思维越开阔,原本没打开的胃口也全都打开了,原本沉沉的心事一散去,现在只觉得整个胃都空落落的。
“秋叔!走!我们吃蹄髈去!”
郑秋看他刚才还忧心忡忡的,满脸心事的在想事情,现在一下就云开雨散了,也不知道是琢磨出什么了,但总之心情好了,爱吃东西了就成。
两人到了广聚楼,要了一个酱炖蹄髈,配了两个清口解腻的小菜,另外要了一壶茶,便坐在座位上握着筷子开始等上菜了。
待到蹄髈端上来,好家伙,不愧是以经济实惠出名的酒楼,一个蹄髈又肥又大,皮肉软糯得往桌上一搁都直抖。
林飘轻轻落了一筷子,筷尖也就轻轻用力,就把蹄髈从中间分开了。
“正好,秋叔,咱俩一人吃一半,咱们可得努力吃,可别吃不完,不然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没地给咱们热菜。”
秋叔郑重的点了点头,达成共识之后开始投入这场战斗。
肘子肉酱香浓郁,尤其是对胃口大开和林飘来说,每一口都香得上头,用酱汁和肉拌一拌饭,又能吃上半碗。
一直到最后每个盘子里都干干净净了,林飘和郑秋吃得直发饭晕,坐在桌边休息了好一会才起身去结账。
林飘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路,心里放心之后便松快了下来,和秋叔在外面吃小吃,天气好有点太阳的时候就压压马路,两人对正在考试的学生都感到焦虑,是不是的总会提起,不知道他们在吃什么,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这种话题。
每次说完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叹上一口气,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两人都默契的再也不提。
最后两人商量起一个话题,就是等他们出来之后,弄些什么给他们吃。
“肯定要弄些汤汤水水的,好克化,只是吃粥会不会太素了。”
“我看还是鸡汤吧,又好喝又有营养,用粥配鸡汤也不错。”
“那倒不如吃饭了,拿饭往鸡汤里一泡,比粥吃着有口感,也好消化。”
“是这个道理,那就到时候让客栈先炖上两锅鸡汤,等他们一出来了就能吃上,想泡饭,然后吃肉,可不有得吃了”
盼星星盼月亮,一直到了第五天,林飘终于见到了这群崽子,看见他们是被考试院里的人扶着出来的,也就二柱的情况好点,其他的人都是脚步虚浮,再一看周围出来的人,基本上个个如此,这个试考得比坐牢还艰辛可怕的样子,林飘一看心疼坏了,和秋叔两人急忙上前去将人扶住,林飘当先接住了沈鸿:“你还好吧?”
“嫂嫂,我还好。”
沈鸿的声音还算正常,只是比平时弱了一个度,一听就知道受苦了。
五个孩子,他们就两个人,二柱自己情况虽然还好,剩下的也扶不过来,只能算是勉强搭把手,加他们自己努力站着,何况这个到客栈还有一小段路的距离,林飘四处看了一圈。
附近来接孩子的有些是架着马车来等的,有些轿夫则守着滑竿等候在一旁,只等有人坐滑竿,附近还有不少顶着寒风来看热闹围观的附近人家。
在一群滑竿中,林飘看见了一辆颜色鲜亮的马车,外面是暗青色的绸缎,是一匹流动的水一样,这时候车帘正好从里面拉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坐在马车靠外的位置,正在看着他们。
林飘心里敏锐的捕捉到这个感觉:“沈鸿,那个人是不是孙明聪?”
沈鸿抬眼看了一眼:“是。”
“这两天我打听到了,你的那些事就是他家和王秀才一起做出来的。”
沈鸿听见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点了点头,不过估计是太难受了做不出反应,他抬头看向前方的孙明聪,朝他招了招手。
孙明聪神情警惕,但还是让马夫将马车驶了过来。
这小子一张嘴,比沈鸿还严重,嗓子都干哑了,活似个公鸭嗓。
“怎么?没马车坐想让我载你?连这点钱都没有?”
“孙明聪,你存心不正,头脑平庸。”沈鸿如同叹气一般摇了摇头,用最轻描淡写的态度对他下了最重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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