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破碎[星际](65)

　　唐初犹豫道：“不应该……跑么？”
　　周围半是欢呼半是唏嘘地一阵嚎，又一具尸体被扔下来，那边几具尸体已经成了一堆。.
　　一个黑斗篷慢腾腾走过来，在唐初身前站定。唐初面上不显，实际上异能已经时刻准备好，瞬间就可以攻击，取人性命。他不敢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位黑斗篷，这些人在进入这里之前是经过了什么，他已经见证过了；就如同他先前在悬浮车上看见的那个黑斗篷人一样，他身上象征着杀戮的血气，这里所有人身上都有，并且浓重。
　　没想到黑斗篷什么也没做，只是看了看唐初，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奴隶。
　　“我的人。”
　　唐初蓄势待发。
　　“一百星币。”
　　“嗯……嗯？”唐初惊讶出声。
　　对面的黑斗篷露出胳膊上的终端，不耐烦道：“那就十星币。”
　　唐初愣愣地刷出去十星币，黑斗篷点了点头，走回擂台继续看奴隶打斗去了。唐初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一开始就多想了，摸摸鼻子，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地对连亭说：
　　“我这是……十星币就买了一个人？”
　　连亭道：“对，原本能拿来上擂台的，他的主人肯定并不看重，所以我们救他其实很简单。”
　　唐初挠挠头：“……哦。不需要在终端上按几下、解除所属么？”
　　“对于‘高消耗’的奴隶，从属关系其实没什么必要，反正随时可以转手，不绑定主人终端反倒便捷。实际上有颈圈的奴隶，都是为贵族配备的。”
　　唐初听完后嗤笑一声，“还忒多讲究。那什么……”唐初指了指地上的人，“那我这就是讨价还价成功了？本来那人不是要一百多么，我就说了一个字，直接就打了一折？”
　　连亭奇怪地看唐初一眼，疑惑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关注点。“……对。一折。”
　　唐初得意洋洋：“厉害吧！奖励一下？”
　　连亭：“……”
　　“回去再说。”
　　“好，攒着！”
　　两人没有继续在这血腥的擂台看下去的欲望，救一个人也只是有余力之下的顺带而为，但也不可能全都救了。擂台一共有五十多个，往后都是压擂的场子，区别只是号码越往后，擂台越大、可供观赏的“节目”越多而已。擂台区之后接着的是一整条街道的人。
　　这里的买卖物品是人。
　　唐初抱着既然来了一趟，就全都逛一遍长长见识的念头，走进这一条似乎是专为了卖人而开辟出的一条街道。说是“专门”，因为街道两旁的建筑已经不是先前那种很普通的小店铺，而是直接是笼子形状。这简直像是两排笼子组成的街道。
　　笼子里是悬挂着陈列的赤'裸人体，一排排吊起来，仿佛卖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块块的生'肉。
　　唐初踏进去一步之前，赶紧先把连亭拉到身前，双手遮住他的眼睛。连亭无奈地拉开他的手，道：
　　“要进去看看？”
　　“嗯。”唐初说，“就是看看，不要乱看。”
　　连亭扫一眼卖品那些赤'裸的肉'体，有些了然，安抚道：
　　“我不喜欢看他们。”
　　唐初回道：“那是喜欢看我？”
　　连亭轻咳一声，直视前方。
　　唐初低低笑了笑，对后面跟着的人说：
　　“能坚持走么？”
　　后面的便是他刚才花了十星币买下的奴隶，他满身伤口，原本看起来随时就要死去，唐初只是看着这个小奴隶挺有生存欲望的份上，好心把他从台子上救下来，其实是没有确定人能活着的打算。没想到这人竟然就凭借着修复液的简单愈合止血，生生站起来，并且跟着他们走到这里。
　　他跪伏在地，叩了个头，喏喏道：“回主人，奴能走。”
　　唐初皱了下眉，语气冷淡：“别叫我主人。”
　　他又叩了一下，“回大人，奴能走。”
　　“那就跟着。”
　　他推着连亭走进街道，草草打量着买卖的人。被卖的都是奴隶，这样没主的，直接效仿古法，在身体上烙了印，以证明其奴隶身份。按照连亭这个帝国本土人士的讲解，大部分奴隶都是出生时被在身体上刺一个印记，昭示其身份；在这样科技力量比较落后的边远星球，不方便用能在身体上刺标记的机器的，便直接用金属烙印。
　　唐初心想，敢情这里可能都不兴纹身了？
　　“奴隶其实很好辨认，一般场合中，脖子被拴着牵在主人手里的……没有主人的奴隶不可能在公共地方。……奴隶市场是一个，也有很多人选择去矿星、垃圾星去挑被判罚奴隶劳役的，只需要给政府账号付些星币。”
　　唐初边听边点头。其实他让连亭给自己讲这些只是为了让连亭能少一点看到那些被卖的奴隶的身体而已，并且效果好像很好。
　　“……他们一出生就是奴隶，有专门买卖奴隶的行业和公司，统一‘饲养’刚出生的奴隶之子，然后分派给子公司……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各个年龄阶段的奴隶都有人会买？……我不是很懂。”
　　唐初道：“我可能比较懂。”他回想着许久之前在另一个唐初记忆里了解到的，“每个年龄阶段有各自的……用处？就这么形容吧，啧，那些贵族啊，就有专门喜好圈'养调'教小奴隶什么的……”
　　连亭愣了愣。
　　他在和唐初交往之后，原本没有再想过这些了，只是唐初的话又不免让他多想起来。
　　唐初说他比较懂。
　　……先前喜好虐'杀奴隶、圈'养奴隶的也确实是他。
　　连亭轻轻捏了下指尖。他所接触和了解到的唐初不是星网里所展现的，所以他对待唐初，就按照他本来所了解到的来吧。
　　终于是把刚刚跳出来一瞬间的思绪重新抛到一边。
　　唐初这时候突然低下头，凑在连亭耳边，问道：
　　“那……你身上呢，也有刻印么？”
　　连亭摇摇头，“没有，是唐涛，他特意给管制局打了通讯，说你喜欢亲自给奴隶刻印记，所以他们在把先前个人终端收走之后没有补刻印记。”
　　唐初松了口气，随即想到，唐涛这小子竟然糊里糊涂地还曾经算是立了一功，看来他的新婚礼物，自己还是要破费一点了。
　　横竖都打算要走了，走之前就给他这几个月的便宜弟弟留一点好想头吧。
　　……要不……送一个奴隶过去？
　　唐初阴险地咧嘴笑了，打定这个主意不错。
　　“没有就好。”唐初重新凑到连亭耳边，“‘我’好像确实是有给奴隶刻印的癖'好……那你的印记肯让我亲自刻么？”
　　唐初说话间喷出的气流落在连亭耳后，让他身体一阵紧绷。连亭手指伸到后面推开了唐初的脑袋，轻轻揉了一下耳朵，若无其事道：
　　“好。”


第76章 返回
　　唐初捂住连亭的耳朵揉了揉, 提醒道：
　　“耳朵怎么红了。.”
　　连亭没理他，目不斜视。
　　唐初低笑一声，继续朝前走。这次他更多关注两边所卖的奴隶了。
　　然后他带着连亭在其中一个摊位面前停下来, 因为这一个摊位所卖的人是穿着衣服的。
　　摊主也是一袭黑斗篷，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 桌子上摆着用来收费的终端。唐初走近这个笼子一样的房子，透过栏杆往里看，里面一共有十多个人,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竟然有九个都长着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身材纤细，长相或清秀或妖娆。
　　他敲了敲摊主面前的桌子, “不介绍一下？”摊主按下旁边一个按钮, 里面是录音：
　　“我这里有纯种人还有变异人，纯种人身体娇弱敏'感, 都是调'教好的，服侍主人绝对一流！变异人都是挑选了变异部位漂亮的货色，耳朵和尾巴都是自然变异出来, 绝对不是后天融合基因！尾巴和耳朵的触感灵敏, 在床上有大作用！”
　　纯种人唐初：“……”
　　“价格呢？”
　　摊主说道：“变异人一万一个, 都是性'奴, 不要觉得贵了，绝对值。纯种人比较难得，二十万一个, 就是你的了。”
　　一个人，一万星币就能买到？
　　唐初想了想，又觉得能够理解。奴隶买卖，几乎就是个无本生意，那些在矿星劳役的奴隶，算起来最高也就是一千星币；而奴隶的后代仍然是奴隶，这个便没有本金了。
　　一万星币一个人，摊主其实所需要做的就只是从基因异变者当中挑选而已。长相好看、变异部位好看的奴隶，一下子不就身价暴增了？
　　只是唐初想到这个行当，难免有些心里不舒服。同时他也知道，这个不是他能够改变的。
　　而且他现在需要买一个奴隶。
　　唐初数了数自己终端上的星币，微微赧然，扯了下连亭，小声问道：
　　“我这里星币不太够了，你那里……？”
　　连亭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涩地开口：
　　“你……要买？”
　　唐初道：“嗯。”
　　连亭把终端里的星币全都转给唐初，说道：“这是回去的船票钱，只有五千星币。.”
　　“加起来够了。”唐初侧身微微挡着人，快速地掀起连亭斗篷帽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放心，回去之前能够挣回船票钱的。”
　　连亭低低“嗯”了一声，垂下头。
　　唐初没有注意连亭的神色，随便挑了一个兔耳朵猫尾巴的女人，付了一万星币，心里感叹自己作为纯种人，好像身价颇高？
　　……这好像也是个比较得意的事。
　　另一边连亭心里有些酸涩。
　　这种情绪是头一次，又涩又闷，堵得他难言。他摸了摸自己几乎形同虚设的双腿，心里有些难受。
　　就算他随时都用异能压制腿上暴虐的精神力和毒素，不会向上蔓延，那又怎么样呢？横竖他往后都要坐在轮椅上。就算能够有安装机械肢体的机会，他也说不上能是个健全的人。
　　唐初买了一个□□，变异部位很漂亮。那个奴隶身材丰满，容貌妖娆漂亮，并且比他健全。
　　这样一想，他原本在答应唐初的表白之前便有的考量，现在又悉数浮上来。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只是一个奴隶，他要与唐初这样一个贵族……一对一的相爱？
　　只是这样说起来，恐怕都能让人笑掉牙的，而他自然而然的信了。
　　因为唐初实在是……太让人放不下，太让人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