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有被休夫[穿书](54)
但其实更累的是薛匪风。
沈清然有秧马,就好比有了一辆播种机,而薛匪风就是人力发动机,有时候为了省时间让沈清然多休息,他暗暗加快了速度,拉着绳子的掌心都磨破了几次。
沈清然拉着薛匪风的手掌,心疼不已:“明天换两头牛,或者我自己来,你不要拉了。”
薛匪风根本不知道四年后会有饥荒,可还是配合他的急切种田,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沈清然天天在种与不种之间摇摆,一边是薛匪风,一边是饥荒,天平来回摇晃,看似的轻微的晃动,都伴随着无能为力的心焦。
薛匪风:“牛哪有我快,你不要多想,我不累,之前没有经验,明天用布缠着手掌就没问题了。”
“不然我……”沈清然看着薛匪风,咬牙挣扎。
“然然,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停下来,我怕你后悔,而我无法承担你的后悔。”薛匪风握着沈清然的手,低头亲了一口,“除非你累了,那我们就回家。”
薛匪风肯定沈清然还有事瞒着他,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同时他也可以肯定这与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关。
能让懒散到一度想饿死的沈清然,爆发如此强大的上进心,薛匪风也有了些猜测。沈清然获得了一些机缘,必然伴随一定的限制和责任。
第四天,第五天……沈清然试图晚上偷偷跑出去种田的野心被摧得渣都不剩。
因为薛匪风要抱着他睡觉,别说出门了,能下床不被发现都是奢侈。
天下山庄的田地原本是请农户来种,每年分给一定的酬劳和粮食,并不克扣,算是一项稳定的收入。可是今天开春,天下山庄通知今年不用育秧,上头自有打算。
农户便着急了,一年就指着种水稻吃饭,要是天下山庄另作他用,一家子老老小小吃什么?
山庄出了告示,表明只是育秧在尝试新的办法,接下来插秧收成还是会靠大家,请大家稍安勿躁。
薛匪风派人清场,凡是能看得见沈清然的范围之内绝不允许人进入,秧马上也时刻放着一篮子水稻掩人耳目。
这个举动引起农户的不满,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种子下播,心里总不踏实,深怕天下山庄是在安抚他们,到时候过了季节,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拿山庄没办法。
又有人听说了,天下山庄根本没派人育秧,他在山头偷看了一眼,从头到尾只有两人,把水田当成湖面泛舟,不顾大家死活。
“慕庄主向来仁慈,出手大方,一定是这两人,使了什么诡计,欺上瞒下,大家抓了他们,我们才有田种!”
焦急的农户一合计,抄了锄头棍子,打进来,常铭和常柏都没见过这阵仗,他们跟随将军多年,保家卫国,从没有和百姓为敌,心里顾忌一时失手,竟让他们闯了进去。
此时恰好薛匪风正在和信使商议调动军事,他和副将章怀蒲对于军队调动意见不合,要耽误些功夫,便让沈清然自己先沿着田埂随便种一圈。
沈清然落单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沈清然看见一群农户气势汹汹地向他围过来, 一时吓懵了,叫了一声“救命”抱头蹲在地上。
反正也没人看见他这怂样,识时务者为俊杰。
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为首, 看见是个小白脸,便有些看轻:“你自己走, 还是我们绑着你走?”
沈清然十分识趣,就差举手自清:“当然自己走。”
他看出这个壮汉也只是色厉内荏,没必要起冲突, 等薛匪风来救他就好了。他背着手, 态度随和, “往哪走?”
拿着锄头棍子的农户有些傻眼,高高拿起, 轻轻落下, 好像大费周章地抓老虎, 走进一看是只小白兔。
沈清然走在前面,最初的惊慌过后,反倒镇定下来, 仿佛下乡慰问身后还跟保镖。
常柏和常铭由于某些原因, 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沈清然面前, 两人急得直冒冷汗, 将军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 夫人就被人抓了!
一脱离农户的纠缠, 常柏去通知主子, 常铭负责守着, 就在他纠结到底是暴露将军的身份严重,还是夫人被打了的后果严重时,就眼睁睁看着沈清然丝毫不慌地从他面前经过。
“你的同伴呢?”大胡子凶狠地逼问。
沈清然:“解手去了,不如你们留几个人在这里等他回来?他听说我跟你们走了,也会束手就擒。”
总得留两个人给薛匪风指路。
“哼,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着。”大胡子指了另外两个壮汉留下,押着沈清然到村里的祠堂审问。
农户们也不讲究,没绑着也没让沈清然跪着,一群人就那么一言不发地杵着,等大胡子进来发话。慕文寇声名在外,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农户心里有些怵,嘴皮子也不利索,面对沈清然这样看起来就巧言令色的人物,直觉怕栽。
“你们抓我干嘛?”沈清然主动给自己找了把椅子,“我是你们地主的弟弟,大家有事坐下商量。”
“什么地主!”一个瘦子反驳,“我们租的是天下山庄的地!”
天下山庄?
沈清然狐假虎威失败,有些疑惑,薛匪风什么时候和天下山庄搭上线了?不是一个大地主暂时交给他保管的地吗?
“我就喜欢叫我哥地主,感情好,有问题吗?你们是担心地被我们强占?我明白,有地有粮心里才不慌。”
就像老头和黄丫,家里没地,日子就很凄惨。
“你懂个屁!”瘦子看着沈清然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骂道,“到处都在春种,就我们迟迟没动静。年前说好了今年天下山庄的地还给我们种,结果呢!整片山都围起来,就给你们两游山玩水,错过了时节,我们几百口人喝西北风吗?公子,求求您行行好,往东边八里地有个湖,你们去那儿玩吧。”
“你今天要不给个说法,大家同、同归于尽!”
谁说我种着玩了?
真是玩耍就好了,薛匪风就不用掌心磨了一道一道伤口。
弄清缘由,沈清然正色:“没人跟你们说,今年育秧不用你们来,省了这一步你们不开心吗?”
“你们根本就没有种!”
“还敢骗我们!”
“对,我在外面守了三天,一粒稻子都没看见往里面运!”
原来症结在这里。
沈清然:“因为天下山庄今年从青州购买了一批新的种子,产量高了你们原来用的三倍不止!种子有限,哪怕皇庄都在争夺,要不是庄主有门道,大家平头百姓,哪里用得上好东西。闽州水土好,山庄商议把种子用在这里,早就派人悄悄运进山里,掩人耳目。”
“现在战争吃紧,家家户户出壮丁,种田的人一少,粮食也大量减产。山庄没向你们多收钱,还费尽心思购买良种。反倒是吃力不讨好了。”沈清然眯起眼,胁迫地盯着他们,竟然生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叫他们不敢直视。
唬住农户还是很容易的,特别是上头还有慕文寇的威严压着。
“这……”
“真是这样?”
农户交头接耳,忍不住相信沈清然。
“放你娘的屁!”大胡子匆匆进来,“我就没见过能产三倍的水稻,乡亲们都种了这么多年地,岂是你黄毛小儿能唬得住!有种你就拿出证据,没种别怪乡亲们不客气。”
大胡子一来,农户马上跟着附和,他们更偏向于自己人和经验判断。
我还真有种。
沈清然揣了揣袖子,呼叫系统,向他兑换了一千积分一株的稻穗,一共三株,兑的他肉疼,播种五天,他也才赚了三千分。
人与人之间要是多一点信任,他就不用花冤枉分了。
沈清然哼了一声,逼视大胡子:“若是我能拿出证据呢?”
大胡子:“那就是你有种。”
沈清然气笑,还学会避重就轻了,“我有种,你就没种,敢赌吗?”
“赌就赌!”大胡子擦了下巴,不信沈清然能拿出来。
沈清然笑眯眯地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三株稻穗。
黄橙橙,沉甸甸,颗粒饱满,一拿出来就重得压断了纤细的稻杆。
农户的眼睛都直了,种了一辈子田,他们不会不识货,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清然交给边上年纪最小的少年,“会数数吗?数数上面有几粒。”
祠堂中一时安静,只剩下少年清亮的数数声:“……二百五十七,二百五十八……四百……”
大胡子双腿打颤,冷汗涔涔。
“四百六十一……有四百六十一!”
沈清然抽回稻穗,农户的目光不由自主跟随着他转,“单穗粒数四百六十一,你们说,产量提高几倍?”
“至少四倍!”少年抢答,他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闻见香喷喷的大米饭。
沈清然:“对,我也不自夸,能达到我手里这种程度,也不单单是种子的功劳,还跟气候土壤肥力有关。但是就算是最平常的种法,不发蝗灾,翻个三倍不成问题。”
他沉下声音:“既然各位不领情,那我便换个地方去,这一百亩地,我不管了。”
沈清然作势要走,被农户客气地拦住。
“二庄主别走,我们乡下人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骂!”一开始出声的瘦子立刻打了自己两耳光做样子,称呼都变成了二庄主,“您大人有大量,帮帮我们吧,实在是去年收成不好,今年怕了。”
“收成不好,那就多费心研究水肥比例,心思歪到别处,天上会掉馅饼吗?”沈清然疾言厉色,“我看这稻子就是给你们种,你们也种不出花来!白瞎了这好种子!”
三株稻穗被一把掷出祠堂,沉甸甸的稻穗在地上擦出一阵响亮的摩擦声,很快引来一群麻雀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