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你腹肌掉了(3)
覃晏不太懂他的追求,但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见旁边地上还有个东西让布帘罩着,就走过去掀开。
“等等……”谢兰止话没说完就见他像被火烫到似的飞快地松开手、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停下来,忍不住咧开嘴,“我想提醒你来着,没想到你手那么快……”
覃晏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哼哧哼哧半天才艰难开口:“这……这高鼻深目的断臂女子,怎么不穿衣衫……”
谢兰止笑嘻嘻地凑过来扯扯他红得能滴血的腮帮子:“哟哟哟,我家三儿害羞喽!”
“别闹。”覃晏尴尬地清清嗓子,将他两只手隔开,略带恼怒地看着他,“你……你以前也经常对着这女子练习作画么?”
“这是西方女神维纳斯,很多人为她的残缺美倾倒,我们美术生肯定要画啊。”
“岂……岂有此理……袒胸露乳成何体统,番邦人果真蛮夷之辈,你……你……你……”覃晏“你”了半晌说不出一句重话,嘴里吐着大义之言,心里却虚得厉害,似乎全身从头到脚都“咕咚咕咚”冒着酸水。
“我我我我……我怎么啦?西洋画就是这样,很多赤身裸体的人物画像,真正的作品都是体现美的,一点都不淫。”
“我……我没说你那个……没说你画那个不好……”覃晏磕磕巴巴的,从没这么词拙过,面对谢兰止明亮清澈的双眼,恨不得立刻遁地逃走。
谢兰止在他肩上拍拍,脸上笑容既像安抚又像调戏:“要不我再给你看看西洋画册?你多看看就习惯了。”
“不用不用不用……”覃晏吓得连连后退。
谢兰止乐不可支,连忙将他拉住:“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我爷爷奶奶都接受不了,你这个古人当然更不能接受了。”
覃晏听他说自己是“古人”,心里有点不得滋味,看向他的眼神都透着点委屈:“这东西可要藏好了,要是你父王看见,少不得一顿家法伺候。”
谢兰止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特立独行,要放在穿越小说里肯定是祭天的炮灰命,不过他命好,流云医谷的云四跟他来历相同,他俩的身份在医谷师兄弟那儿不是秘密,而当今皇帝就是流云医谷的二公子,是覃晏的二师兄,这皇帝对师门护短得厉害,他跟着沾光,只要他不玩造反,就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覃晏强行将心思从石膏像上移开,问道:“运来这么多东西,你打算怎么做?”
“我准备出一部作品集。”谢兰止豪情万丈地一挥手,“名字就暂定为——古代众生像!”
“眼下第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步嘛……招揽模特儿吧。”
覃晏知道“模特儿”的意思,以前谢兰止在医谷时给他画过画像,让他站就站着、坐就坐着,那时候就给他解释过,现在谢兰止说要画“众生像”,那模特儿自然不止一个。
覃晏好奇地问:“要怎么招揽模特儿?”
谢兰止凑到他耳边:“你猜?”
覃晏比他高半头,稍一垂眼就看到谢兰止又长又翘又浓密的眼睫毛,那眼睫毛像小刷子似的,一扇一扇刷得他心里直痒痒,他有点呼吸不畅:“猜……猜不到。”
谢兰止嘿嘿笑了一下:“我先画幅画。”说着就喊下人给他摆画架、钉画布。
覃晏见他胸有成竹,就没再多问,站在一旁看他准备,因画布特别大,他以为要忙很久才能画完,没想到谢兰止拿着把大刷子蘸上颜料“刷刷刷”几下,又拿着支粗画笔在上面“刷刷刷”写了几列大字,就大功告成了。
看着画布上的死亡配色,自认还有些审美的覃晏:“……”
翌日清晨,王府角门再次打开,远处近处的人探头探脑,就见里面拉出来一辆马车,随后谢兰止与覃晏并肩走出来,先后登上马车。
周围的人顿时激动起来。
“云三公子也出来了!快快快,快回去禀报主子,就说云三公子今日出门了!”
“不是说谢公子要闭门作画么?怎么出来了?”
“那就不知道了……哎哎哎?那马车怎么瞧着怪怪的?上面是写了字吗?谁识字的?写的什么?”
“好像四面都写了,走!跟过去看看!”
王府的马车从出门开始就备受瞩目,周围很快就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只见马车的车厢四壁上粗旷地刷上醒目的颜色,几列大字在底色的衬托下简直要跳出来刺瞎人眼。
路边书生摇着折扇对着车厢念道:“想要谢兰止给你画画吗?心动不如行动!快来报名吧!”
念到最后,书生的折扇险些拿不住摔到地上。
酒楼上有早起的文人雅士也在看热闹,坐在窗口对着车厢指指点点:“谢公子怎么……怎么变得如此……”
……一言难尽。
谢兰止看看外面人群的反应,得意地放下帘子:“惊讶吧?还有更惊讶的呢。”
覃晏看看摆在他脚边的音响,欲言又止。
谢兰止笑眯眯地按下音响开关,顿时,响亮的广告声响彻大街小巷。
“京城诚王府,京城诚王府,最穷商铺,如意布桩倒闭了!掌柜谢黄鹤吃喝嫖赌,欠下了3.5万白银,带着他的小妾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小主子画作抵月钱。原价都是三千多、二千多、一千多黄金的画作,通通二十两白银,通通二十两白银!谢黄鹤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月钱,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作者有话要说:
谢兰止已疯。
第4章 第四章
马车摇摇晃晃,绕着京城转了一大圈,仅半天功夫,谢兰止打出来的广告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寻常百姓,没有人不知道谢公子惊世骇俗的壮举。
在外遛鸟的诚王听到消息后气得差点把鸟毛拔了,周围的鸟友全都露出关怀同情的眼神,凑过来七嘴八舌地为他打抱不平。
“岂有此理,那叫谢黄鹤的掌柜可是家生子?竟然做出这样的背主之事!”
“如此大逆不道,应当立刻下令追捕,并将他的家人一并捉拿归案!”
“王爷的布桩如今可是经营不下去了?下官愿解燃眉之急,将那布桩盘下来!只是下官家中也着实不富裕,价钱方面咱再商量商量……”
“下官也愿伸出援助之手!”
本就气得不行的诚王被这些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损友刺激到头顶冒烟,脸红脖子粗地说道:“本王好的很!王府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如意布桩,也没有谢黄鹤这个人,诸位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王爷何必强撑脸面,谢公子都被逼得贱卖画作了……”
王爷差点厥过去,怒甩袖子夺门而出:“回府!”
诚王领着随从杀气腾腾地赶回王府,惹了祸的谢兰止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毫无所觉,正在马车上带着覃晏玩录音机。
“按这个,对,按这个就可以开始说话了,等说完了再按一下,是不是很简单?”
覃晏好奇地伸手摆弄:“嗯……”
谢兰止兴致勃勃的将坐姿换成蹲姿,覃晏下意识跟着他学,两人就这么蹲在马车里,头靠着头认真捣鼓录音机,若体型再小一点就和两个幼稚小童差不多了。
“你录音试试。”
“录什么?”
“随便,你说话就行了。”
“……”
谢兰止催促:“说话呀!”
覃晏憋了一会儿,不自在道:“怎么有点说不出口呢?”
谢兰止“嘎嘎嘎”地笑起来。
覃晏被他笑得越发局促起来:“你别笑……我一下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兰止给他出主意:“要不就打广告吧,广告语你都听百八十遍了,肯定背得滚瓜烂熟,怎么样?”
覃晏一脸为难,那么羞耻的广告语,他委实说不出口……
“来来来!你把广告录了,正好下午咱们换个版本,给京城百姓听个新鲜。”谢兰止兴奋地搓着手,见他“哼哧哼哧”不肯说,急得拿胳膊肘捅他,“你倒是说啊!”
覃晏无奈,清清嗓子:“京城诚王府,京城……这句为什么要说两遍?我说一遍行不行?”
“说两遍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啊,快说!重来一遍。”
“京城诚王府,京城诚王府,最穷商铺,如意布桩倒闭了,掌柜……”
“不行不行,你这个语气太平了,像在背书,不够有煽动力,要喊起来。”
覃晏气沉丹田,憋了半天终于把第一句磕磕巴巴喊出来,等喊到第二句又卡住了:“掌柜谢黄鹤吃喝……吃喝……”
谢兰止憋笑憋得肚子疼,在旁边给他做口型:“嫖——”
覃晏虽是江湖草莽,却一向严于律己、恪守礼节,言行举止都称得上一声“君子”,这会儿让他把“嫖”字说出口,简直像要把他的脸往炉子上贴,火辣辣的烧得慌,他扭头看向谢兰止,一脸求饶。
“哈哈哈哈哈哈……”谢兰止笑倒在他身上,“三儿你包袱好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覃晏猝不及防让他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谢兰止枕着他的肩笑得满眼泪花,他感觉颈子里有一阵阵热气钻进起来,胸口突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两只手试图在周围找到支点让自己后退避开一些,却徒劳无获。
谢兰止笑着抬起脸,泛红的桃花眼从近处看着他,忽然伸出两只手按在他脸颊上一通揉搓提拉:“我看看你脸皮到底有多薄……”
覃晏心跳得更加厉害,直愣愣盯着他,瞳孔深处像是燃起两簇火苗,在他改捏为摸后忽然将他双手捉住。
“别害羞啊,我就摸摸,感受一下……”谢兰止堪比登徒浪子的轻薄举止给覃晏胸口一记重击。
覃晏气息乱了,双手下意识收紧力道,直到谢兰止喊了声“疼”才猛然醒过神来,忙将他手松开,紧张道:“要不要紧?伤着没有?快给我看看!”
谢兰止揉揉自己的手腕,满不在乎道:“没事没事,唉……三儿你脸皮这么薄是不行的,这么害羞,以后成亲入洞房可怎么办?总不能让新娘子主动吧?”
覃晏正盯着他纤细白嫩的手腕,见那上面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本该愧疚的心里却莫名掀起一阵涟漪,又听到提到“成亲”二字,脑中忽然“嗡”一声,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冲出来。
谢兰止看他愣愣的,以为他在内疚,忙拍拍他的肩,正要宽慰几句,马车忽然停下来。
覃晏回神,迅速收回目光,只是心里犹如擂鼓。
谢兰止掀开帘子问:“怎么停了?”
一名随从爬上来,焦急道:“公子公子,不好了!王爷打道回府了,瞧着气得不轻,说是要把你捆起来扔祠堂里狠狠揍一顿!”
谢兰止吓个够呛,转身一把抓住覃晏:“大侠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