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妃嫔笑道:“果然是皇后娘娘疼娘家的侄儿,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了宋公子。”
皇后微微地笑,意有所指:“一点茶叶算什么?日后若是能天从人愿,涧清的福气还大着呢。”
妃嫔们自然都是知道宋涧清“天生凤命”这件事的,听到之后都“吃吃”地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看着宋涧清互相交头接耳。
宋涧清心里很不舒服,可是这种场合,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这时宫女给他端了茶来,宋涧清揭开茶盖,眉头便一皱。
他在家中也常喝蒙顶甘露,只是这味道,似乎不大对?
宋皇后见他端着茶盅半天不动,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涧清,可是这茶不合你的口味?听陛下说,过段时间上贡的太平猴魁也该到了。若是这茶不合你胃口,不如,下次本宫再传召你入宫?”
要是再因为喝这劳什子茶入宫,宋涧清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他忙喝了一口,才道:“回禀娘娘,清只是觉得这茶实在是好,才多品了一会儿。”
皇后这才高兴起来:“你若喜欢,我便让人赏些让你带回去。”
宋涧清忙起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好不容易忍着不适喝了大半杯,这时有妃嫔起身道:“娘娘和宋公子一定还有话要说,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了。”
妃嫔们三三两两都走了之后,宋皇后便道:“太子呢?让人去看看,太子可曾下朝回来了?若是回来了,便让他来和本宫还有涧清一起用膳。”
宋涧清本想起身告辞,但是他刚起身,只说了一句:“如何好劳烦太子殿下……”
话还没说完,宋涧清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然而宋皇后却没有一点意外,反而对身边的宫女道:“来人,将宋公子扶起来,让他去本宫后殿休息。”
宋涧清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乏力。那几个宫女却力气大得很,一下就把他扶了起来。宋涧清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对准宋皇后,却发现她嘴角噙着笑,像是看着掉入了自己陷阱的猎物一样。
“宋公子在本宫宫中突然进入了酴醾期,太子立刻就到,想来和太子结契之后,涧清便可以喊本宫一声‘母后’了。”
宋涧清听了她这句话,只觉得又惊又怒,却什么话都不能说出口。
中计了!
那杯蒙顶甘露!
宋皇后先是将自己传召入宫,然后特意宣了一大群后宫妃嫔。让自己放松警惕,喝下那杯加了料的蒙顶甘露。此时此刻,自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宋涧清看着自己面前慈眉善目的皇后,心中愤恨无比,他虽然不想嫁给太子,但是还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姑母。只是,就是这个自己的嫡亲姑母,却用这样下作的计策算计自己!就是为了她儿子的皇位!
宋涧清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腥甜的铁锈味让他清醒了不少。而宋皇后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
“不要挣扎了,涧清,这乃是禁宫中的药。除此之外,你每次来宫中所吃下去的东西,都有让你的身体提前进入酴醾期的药粉,今日,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第二十一章 “我没有办法。”
说完,宋皇后便对扶着他的几个宫女道:“来人,将他扶到后殿去。守在殿门外,不许走漏任何消息。要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们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宫女们齐齐应“是”。
宋涧清昏昏沉沉地被带到了后殿,被宫女们放在一张紫檀木拔步床上。他实在是没有一丝力气,连抬起眼皮都觉得分外困难。
不行……宋涧清的心中模模糊糊地想着……他,决不能让宋皇后得逞!
他用尽力气掐着手心,看到床内挡板上放着一对瓷瓶,然后一抬手,将其中一只瓷瓶打翻在地上。
“哗啦”一声,瓷瓶应声而落。宋涧清在床上艰难地挪动自的身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滚了下去——
他的后背正好落在一地碎瓷上,刺骨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宋涧清咬着牙,攒足力气坐了起来,然后抓了最大的一块碎瓷在手心里。
然后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边努力吸气呼气缓解后背的疼痛感,一边等待着太子的到来。
轩辕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宋涧清衣衫凌乱,面色潮红,地上全都是碎瓷,怎么看怎么怪异。
“想必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了,却还这样挣扎,你这性子,当真说不上驯善。”
宋涧清冷冷一笑:“既然表哥觉得我品行不足以当太子妃,不妨现在就出去告诉姑母。让姑母另寻品行出众的人来当这个太子妃。”
“罢了。”轩辕怀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绕过一地狼藉,蹲下身来,捏着宋涧清的下巴道,“虽然性烈如火,但是这大启,除了你,没有谁的身份,会更适合当这个太子妃。”
宋涧清只觉得身体滚烫发热,随着轩辕怀的靠近,连呼吸都愈发紊乱了起来。
轩辕怀显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捏着他下巴的手越发用力:“是不是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今日母后给你用的药,乃是‘怯春寒’,是禁宫之中的暖情之酒。上回,便是在母后宫中,你便当着崔贵妃母子的面拒绝了母后的好意。如今,孤和母后,自然不会有让你再拒绝的机会。”
“殿下!”宋涧清羞愤难当,“就算你不顾及我父亲乃是你的舅父,你也不顾及陛下的心意了吗?若是陛下知道你和皇后用这样的下作伎俩逼迫于我,陛下会如何想?”
“舅父?”轩辕怀嗤笑一声,“若说这世上谁最希望你早日成为孤的人,那必定便是舅父了。至于父皇,你今日是在母后宫中突然进入了酴醾期,那么多妃嫔皆是见证,何来逼迫之说?”
到了现在,宋涧清才真正觉得绝望起来。
原来宋皇后母子什么都算计到了,就等着自己中计。
想到这里,宋涧清面上露出惨然之色,他伸出手,将那片碎瓷放在自己颈间。
“既然皇后和殿下事事都算计到了,那么清今日,也只能血溅三尺,才能在这皇后殿中,保全自己了。”
轩辕怀没想到宋涧清宁死都不愿意嫁给自己,面上闪过诧异之色。然后才道:“你又何必这样执着?便是今日孤不碰你,但是宫中人尽皆知,是孤伴你度过了你的酴醾期,你除了嫁给孤,还能嫁给谁?”
他话音还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喧闹之声,还有宋皇后惊恐的叫声:“轩辕恪!你今日持剑闯入皇后殿,你是不要命了吗?来人!给我拦下他!”
轩辕怀面色一变,急忙走到门口,他刚想开门,那门便被轩辕恪从门外踢开了。
轩辕恪披着一袭白色披风,手中长剑寒光凛凛,颇有几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而苦苦支撑的宋涧清看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轩辕恪!”轩辕怀厉声道,“佩剑闯入皇后殿中,见孤而不拜,你这是要造反吗?”
轩辕恪却没有理他,直接走到宋涧清面前,然后解下披风,严严实实包裹住了他。
“造反?”他冷笑了一声,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轩辕怀,“我朝律令,以药物诱使坤泽进入酴醾期,并与之结契者,诛三族,犯者于菜市口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皇兄,这个,不用臣弟说,你也知道吧?”
因为坤泽的特殊体质,一旦与乾元结契,此生此世都无法避开这个乾元的影响。因此自古以来,就有大量坤泽,因为蓄意谋害,而不得不嫁给强迫自己的乾元。而历经数朝数代之后,为了保护坤泽,各朝律令都严禁此事。一旦发现有人胆敢违此律令,其处罚力度,只在谋反之下。
“我倒是不知道皇兄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明目张胆在皇宫之中给坤泽用这种药物!”轩辕恪看着狼狈无比的宋涧清,此时是动了真怒,“不妨告诉皇兄,我如今手上,不仅有你给宋家公子下禁药的证据,还有皇后宫中宫女给宋公子的茶里下房中暖情之药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皇兄要是要追究我闯入皇后殿中之罪。那我们就现在去父皇面前,将今日之事都分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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