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柱娶了隔壁村的吴春花,生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是大儿子殷远志、二儿子殷峥、三儿子殷佑才,小女儿殷芳。
因为期盼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殷大柱三个儿子的名字都是去镇上花钱找童生给取的,还找路过的方士给自己儿子都算过命。
前两个儿子没算出什么来,最后一个儿子还真给算出什么来了。
听那方士说殷大家这小儿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以后是个秀才苗子,当时那方士将殷家小儿子吹得那是天上有地上无,吹得一向抠门的殷大柱一个高兴,多给了五十文钱。
那可是五十文钱,拿去买猪肉都够买四斤多呢。
也就因为那方士的一句秀才苗子,殷大柱考虑了一晚上,想着小儿子确实脑子比较灵活,就一咬牙一拍桌,决定全家勒紧裤腰带供小儿子上学。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在笑话殷大柱一家。
这殷大家是个什么光景,村里人都知道。每年地里的收成,交了税赋,剩下的粮食也就堪堪果腹,就他们还供儿子上学?简直是笑死个人,一家子都是拎不清的。
就说殷大家这三个儿子,殷远志因为吴氏怀孕的时候累着了,出来后身子就比寻常同龄人要弱一点,又是殷大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要多心疼点。
殷峥排行老二,是殷大家两口子时隔六年又怀上的孩子,出来时是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原本是个该受宠的,奈何没过一年吴氏又怀上了,生下来后也是个大胖小子。
小儿子刚出生,殷大两口子根本顾不上两岁大的二儿子,心思全放在小儿子身上了。
尤其是殷佑才五岁那年,被方士断定是秀才苗子后,家里人更是拿他当心肝宝贝宠,在他前面出生一年半的殷峥算是彻底被无视了。
因为供他上学交了不少束脩,导致原本还勉强能填饱肚子的殷家情况急剧下降,除了上学的殷佑才和体弱的殷远志还能勉强吃个七分饱,其余人也只能勉强填个五分饱。
殷峥饿狠了就会去山上摸点鸟蛋,或者打点野鸡野兔,不过拿回家后,鸡腿和兔腿都被给了殷远志和殷佑才,他只能摸点骨头架子啃。
上面的大哥不能做活,家里地里的活就都落在了小殷峥身上。
虽然年纪还小不能干重活,但自从殷峥六岁能下地时,就没见他一天能歇着,村里的同龄小孩都在爬树下河的时候,就见他每天砍猪草、下地、捡柴火、洗衣、做饭。
说来也奇怪,殷大家做得最多,吃得最不好的是殷峥,几个小孩中长得最高大、力气最大的却偏偏是殷峥。
远的都不说,就说殷远志和殷佑才都娶了媳妇成了家,各自膝下都有子女,就殷峥没有,这是为啥?当然是殷大夫妻俩舍不得拿钱出来给他娶媳妇。
殷峥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痕,这道疤当初还是殷大两口子逼才服役完没多久的殷峥,去给殷佑才服徭役的时候留下的。
他本身五官就长得很是不善,身形又是少见的高大,村里的女子原先看着心底就有点发怵,更别说他脸上多了一道骇人的疤后,连成年男子都少有敢直视他面容的。
除此之外他挣得钱全交公了,殷大两口子又是出了名的偏心,这就导致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
这种情况下除非殷家愿意拿出足够高的聘礼,不然没人愿意嫁给殷峥。
按理说殷大家的钱大多数都是殷峥给挣的,殷大两口子既然愿意花那么多银两给小儿子花钱上学,那么给殷峥花点钱娶媳也犯不上心疼,但是殷大两口子就是死活不肯出钱,一文钱都不给出的那种。
硬生生把殷峥拖到了二十四岁还没成家,然后说什么成家也没什么好,只要他好好供养佑才考上秀才,以后有志会给他这个二伯父摔盆子养老的。
有柏就是殷佑才的儿子,今年四岁叫殷有志。
都说十根手指都有长短,当父母的偏心点也正常,但是这么偏心的还是少见,简直是把殷峥当骡子使,还不给草料吃。
“说什么有血亲关系在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只要好好供养着他们,以后这侄子不就是半个儿子嘛。呸,要我说,这自己抱养回来的孩子可不比这弟弟的儿子要靠谱得多。”
“就是,也就是殷峥那小子是个泥人脾气了,这要搁我家那小子身上,饭桌都得给你掀了。”
“要我说殷峥这么个好小伙,有力气又孝顺还肯干活,也不知道殷大家怎么想的。”
“殷峥这么好的小伙投生在他们家算是白瞎。”
“这几天没看见殷峥,就是因为殷大两口子让殷峥去山里打只狍子回来,好卖了给殷佑才交束脩。”
“啧,这才入春,山里饿了一冬天的野兽都出来觅食,殷峥在山上一呆就是三天,他们也不怕殷峥被野兽叼了去。”
“你是没看见殷峥身上那衣裳,前几天我看见硬是短了那么大一截,殷大家的也不知道给做两套。”
“你这就不知道了,殷峥穿的一直是殷远志穿过的旧衣裳,他身高比远志高那么大一截,衣裳肯定就短了。”
“啧啧,这偏心的爹娘也不是没见过,像是殷家两口这样的算是开了眼了。”
“殷大俩口子也是,就殷佑才那个游手好闲的样子也考得上秀才?要我说啊还不如早点断了这个念头,攒点钱下来多买几亩田才是正事。”
在李二婶说得正上头的时候,一旁的王三婶用胳膊肘拐了拐她。
李二婶抬头一看,发现是殷远志的那口子小王氏来了,立即闭上嘴笑着打招呼:“来浆洗衣裳啊!”
知道她们刚才在说什么的小王氏心里翻了个白眼,笑着找了个位置蹲下道:“是啊二婶子,几天衣裳攒着没洗了,今日阳光足就紧着拿出来洗洗。”
家里确实是大闹了一场,她也才发现从来不反驳爹娘的二弟原来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
吃晚食时,殷家的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不过由于皎皎太小够不到桌子,所以他是被殷峥抱着坐在怀里的。
今日殷家的饭桌上除了皎皎外只有六人,分别是殷老头和妻子吴春花,大嫂王秀丽,殷远志的儿子殷有柏和殷佑才的儿子殷有志。
至于殷远志和殷佑才夫妻俩都在镇里,平时没事就不回来。
晚饭是糙米粥和野菜汤,皎皎手小力气小抬不起碗,殷峥就抬着碗慢慢喂他,对面的吴氏看见这一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下一秒就对上了二儿子看过来的不带感情的眼睛。
吴氏一噎,往常她这儿子虽然长得不善,但一向沉默少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反驳她时,她并不觉得这个儿子有什么吓人。
但今日他突然不像往日那样听话了后,她对上他那双几乎看不到情绪的眼睛时,莫名地就有点发怵。
不过也就是下意识有点发怵而已,她可不信这个儿子敢对她做什么,当即脸上一拉:“看什么,要吃饭就吃,不吃饭滚去干活,反了天了你哩。”
殷峥没搭理她,垂眼见皎皎伸长脖子吞糙米吞得有点费劲,就瞥了眼碗里的糙米,这糙米带着壳,喝起来确实有点剌嗓子。
想着殷峥将碗拿开,将怀里的皎皎抱在凳子上坐着,对上皎皎仰头看来的疑惑视线,说了句等着就起身走向灶房。
意识到什么的吴氏连忙放下碗筷起身追进灶房,果然就看到殷峥舀了半碗白面倒进锅里,当即大叫一声扑过去制止:“那是给佑才吃的,你快快放下!”
殷峥挡住她扑过来的动作,瞥了眼她,语气平淡地道:“我买回来的,我挣的钱。”
以前他不计较是因为他不在乎,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要养儿子了。
外面那只狍子和那几只野鸡野兔,留两只给小孩补身子,其它的卖了钱给小孩买两身换洗的衣物。
一旁不知道他打算的吴氏对着他身上就是一阵捶打抓踢,殷峥一边煮着面糊糊,一边不动如山地任由她打。
打得自己手疼的吴氏看着锅里的白面糊糊,心疼得要命地嚎:“那小崽子有什么好养的,那就比得上你侄子,糙米粥吃不下还要吃白面,这么好的东西吃下去也不怕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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