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向来克制且不露声色,他神情未变,目光始终淡漠,青年脸上的丝毫变化都被他纳入眼底。
包括故意紧绷摆臭的脸色和那犹如星辰般亮起的灿烂眼眸。
很好看,好看到他想将人藏起来独自占有。
不是一开始那种将他当作收藏品摆在家里,那样的东西不用给予太多关注,装饰物而已,想欣赏的时候看一眼便可。
但现在他想将人拘在怀中,又或者将他养起来,时时刻刻牵在手边,任他围着他打转,看他活泼闹腾。
裴延将思绪理了理,认为大概是随手收藏一个花瓶和精心喂养一只小宠的区别。
现在这只小宠心情应该不差,但对方似乎打定了注意要对他摆脸色到底。
同居的事是牧家先提出的,这一点似乎验证了牧家在用各种方法让青年和自己相处,而这只拗不过家人的小东西开始迁怒他。
即便没有真的迁怒,态度也一定要摆出来,这就是年轻人的倔强吗?
裴延不理解这种做法,但他选择尊重。
裴延淡定自若,牧星朗开始坐不住了,他脚尖搭在桌上一点一点的,看上去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已经没有耐心了。
裴延是不是盯他盯太久了?
又不说话,视线也是冷冷淡淡的,难道是在用冷暴力对抗他吗?
冷暴力也没什么,但当面冷暴力就代表他要继续装啊。
牧星朗抿紧了唇瓣,然后故意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听见我的话吗?滚远一点,不想看见你。”
裴延这次顺从地收回了视线,他看了看腕表,对牧星朗说道:“我是还有事要去处理,你有事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找管家。”
牧星朗:“快走。”
裴延走了,在听到门关上的响声时,青年板着的表情跟突然活过来一样,他站起来又狠狠把自己往沙发里一砸,趴在上面翻滚两圈,转过脸来时上面已经全是笑意。
牧星朗干劲十足,他这晃晃那晃晃,不用一个下午就把裴延家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弄乱了,连鞋子都是这里丢一只那里丢一只。
更坏的是,他当天晚上就把他那个“蹦迪嗨歌”的恶计划实施了起来。
牧星朗的卧室在裴延的斜对面,裴延晚上十点便睡了,午夜十二点,青年把自己房门打开,劲爆的音乐放了起来,他一边跟唱,一边把门当作架子鼓敲,为了避免被人投诉扰民,他没有乱蹦。
“嘿嘿嘿!要一起摇摆!”
“砰!砰!砰!”
“快快快!要跟上节奏!”
“砰砰砰砰!”
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吧,裴延出来了。
走廊的灯没有打开,只有房间的光亮从里面透出来。
男人穿着柔软的真丝睡衣,金丝眼镜还戴在脸上,他站在阴影里,一言不发地将目光淡淡看了过来。
没有生气,没有动怒,却陡然让人感到一股极大的压力,不敢轻举妄动。
牧星朗就在这样的眼神中停止了他响亮的歌声,怔怔站在那里像个犯事被教导主任抓住的坏学生。
【叮,恭喜宿主,裴延相关剧情进度增长2%,目前进度11%。】
这声相当于道喜的播报并不能将牧星朗从裴延震慑的目光中拖出来。他半个身子站在门内,看着阴影中的男人向他走了过来。从暗到明,那张清俊矜贵的脸清晰在牧星朗眼前放大。
“把手伸出来。”男人开了口,语气不重,却有种不容抗拒之感。
“什、什么?”
“手。”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明明没有任何变化,牧星朗却越发感到不安和焦灼,他不敢再让他等,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手心朝上。”
牧星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没底,但依然照他的话做了。
裴延的目光带着凉意一般落在了他手心,在牧星朗忍不住想要缩回去的时候,男人一只手握住了他指尖,微微朝下用力,手心平整地显露出来。
下一秒,裴延抬起另一只手,啪、啪、啪接连在他手心打了三下。
牧星朗震惊地抬眼,脸上表情全懵了。
裴延:“知错吗?”
牧星朗脑子嗡嗡地根本答不上话来。
“啪。”
裴延又打了一下,“回答我。”
青年依旧没有答,空气陷入沉静,男人的目光淡得仿佛没有一点感情。
牧星朗被他这样看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委屈,连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他也闹不清自己在委屈什么,只是在裴延那样看着他的时候,就突然有了一种被抛弃、被误会的感觉。
他只是在认认真真做任务啊,又不是真的那么坏。
房子隔音好,他还很有道德感的没有乱蹦乱跳,除了裴延根本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而要不是这些主角一个个的都不听话,他也不用这么费劲地折腾。
裴延也有错,但是他却要罚他。
牧星朗吸了下鼻子,然后垂着眸子侧开了脸。
裴延那一刻心里猛地闪过一丝慌乱,某些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的确是在惩罚青年,但与其说惩罚,不如说是一种心理上的示威。
平时怎样都好,但他不能在自己的小宠面前没有任何威势。而这次午夜故意闹腾就是他立威的最好时机。
但现在,这只一直虚张声势的小猫或许要比他以为的更加柔软。
裴延收敛了些许气势,指腹在青年手心轻轻摩挲了一下,问道:“疼了?”
牧星朗将手抽了出来,声音还是闷闷的,“不要你管。”
青年指尖从自己手心滑落的瞬间,裴延陡然升起一股失落感,事情或许已经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但他并不是个随意让步的人。
设立了目标,他必然要达到。
他扶了下金丝眼镜,清冷的嗓音淡淡说道:“太晚了你不该这样。”
“那你把我赶出去啊。”青年语气恶劣地呛他,但受先前的情绪影响,他声音还带着一些鼻音,听上去反倒有些闹别扭的撒娇感。
“我不会把你赶出去,但你要是总不听话,我会换另一种方式处理。”
牧星朗听到这里,不由朝他看了过来,“什、什么方式?”
拒绝联姻吗?
光是想到这个答案,青年的目光越发显得眼巴巴起来。
裴延:“我会尽快向牧家提出和你订婚,然后结婚,既然牧家是为了家族利益让你和我在一起,那他们应当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成为夫夫之后,我会拥有更多的身份便利,到时候的惩罚就远不是打手心这么简单。”
男人的语气几乎平静到没有波澜,很轻,很淡,却让牧星朗震惊到哑口无言。
这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啊!
他们家当然可以拒绝,但要是拒绝的话,他现在走的人设就全毁了!
裴延的剧情线他还怎么刷?
牧星朗气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他还想更过分地惩罚他?
他自己不按剧情走,也是犯了错,怎么没人来惩罚他!
裴延看着表情不断变化的青年,他眼尾的那一点红痕尚未褪去,眸子仿佛被水过一样,又清一亮,很诱人也很纯真。
裴延看得心头微动,想伸手去摸一下的时候,青年却忽然像个胀了气的河豚,用力把他往外一推,气呼呼嚷道:“你休想!我说过,就算结了婚你也不是我真正的老婆!”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门已经“砰”地一声砸了过来。
房间的光全都被遮蔽,走廊里昏暗一片,男人站在门前静立一会儿,随后才迈步回了房间。
他不是他老婆,却可以是他的丈夫。
*
牧星朗气呼呼地入了睡,他睡得晚,第二天起得也晚。
裴延这个2号是真的难搞,但他不是个轻易气馁的人,而且他的杀手锏——裴延的官配骆铭还没用上呢,着什么急。
骆铭这些天每天都要给他发很多信息,不回复他就要打视频,视频不接他就要直接跑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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